行至蒙山腳的時候,我忽然發現除開我們的馬蹄聲,還有一個忽遠忽進、若有若無的馬蹄聲在耳中纏繞——阿勝、一定是阿勝叔叔。

    我迴頭望去,卻沒能夠看到阿勝的影子,一種涼絲絲的感覺從腳底湧上心頭,其他幾個兵士仍然若無其事地趕著馬、哼著歌。

    我們就這樣走著,不知不覺已進入蒙山腳下的一片森林,這也是太原到陽曲唯一一段崎嶇陰森的山路。

    這時風吹草動,發出“嗚嗚”的響聲。

    “媽呀,今天這風吹得還怪嚇人的。”何七緊了緊衣服。

    “怕啥,一點風也能把你嚇……”溫田說道這裏忽然轉口:“大家小心,保持隊形!”

    我的心騰地緊張了一下:“溫老大怎麽了?”

    “有殺氣!”溫田充滿笑容的臉慢慢僵硬下來,他的右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腰間的飛鏈槍。

    “大家保持隊形,做好反擊準備。”我對其他人低聲喊道。

    “別怕,老子行走江湖這麽多年,腳雖然瘸了點,但是什麽場麵沒見過!”溫田道。

    這時候十匹馬十個人緩下了腳步,慢慢地按照三四三的陣形湊到一起,我和何七以及另外一個兵士在前麵,溫田在最中間,這種陣勢就是為了保護最中間,也是最主要的那個人。

    風聲漸大,草木左右搖擺,嗚嗚聲更甚,但是我隻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我學習了不少武功劍法,但是我從來沒有真正遇到過敵人。

    就在我們這樣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的時候,四周樹上忽然傳來“颼颼”的聲音。

    “快躲馬背下!”溫田大喊。

    我連忙側身翻到馬背下,反映敏捷兵士也趕緊翻了下去,但就在這一瞬間,落在後麵的兩名兵士發出了慘吼聲,緊接著一陣密密麻麻的“叮叮當當”聲響了起來。

    我抬眼看時,隻見百多把明晃晃的飛刀直直朝我們射來,頓時,那兩個慘吼的兵士身上已各種數刀,落馬慘死。而擋在我們身上的馬匹也中了數刀,逐漸地歪倒下來。

    “好淩厲的飛刀。”溫田低聲說:“大家見機行事。”

    飛刀雨過後,幾十條黑影從周圍樹杈、樹墩、草叢,暗溝裏湧了出來。

    “把密函交出來,否則你們都活不過今天。”為首的一人喊道。

    “你們是什麽人?竟敢劫殺官兵。”我揚眉劍出鞘,溫田,何七等人也紛紛手持兵器站了起來。

    “哈哈!看來和你們多說無用了。”那人笑道:“第一隊,殺!”

    得到指令,十多名黑衣人抽出腰刀向我們殺來。

    “保持陣形!”溫田一喊,我們幾人趕緊背靠背圍成一圈。

    溫田首先出招,隻見他手中飛鏈槍一甩,已將一名黑衣人遠遠射殺,

    我人生中的第一場血戰也幾乎同時爆發,一個黑衣人揚刀向我斬落,我連忙使出姬師父擊退行飛的那招,奮力橫掃一劍,將其攔腰斬殺,這就是我一生中殺的第一個人。

    何七手舞長槍,以一當三。

    其他幾名軍士也各自找到一個對手,與之廝殺。

    這批黑衣人雖然訓練有素,但是明顯不是我們對手。不一會已經被我們盡數斬殺,我們這邊也死去了一名軍士,其他幾個人都不同程度受了傷,我的右手臂上也被劃開一道。

    這時,我們這邊隻有七個人,對方還有二十餘人。

    “哈哈,楊奉先手下的近衛隊果然名不虛傳。”那人慢慢抽出腰間藍色的劍:“不過這次就沒那麽幸運了!”

    那人一閃,溫田瞬間出槍。

    ……

    溫田槍落空,離我們最遠的一個軍士背後出現了一個藍色的劍尖。軍士緩緩倒下,露出那人陰森的雙眼。

    一軍士趕忙揮刀向那人頭上斬去,刀未落,那麽軍士喉嚨已被刺穿。

    我的心涼了半截,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快的劍,我看看溫田,他的臉鐵青著,手中緊緊攥著飛鏈槍。

    我能夠感受到溫田的恐懼,和我一樣,這種恐懼來自與那柄藍色的劍。

    那柄劍再次向我們刺來,這次刺的是何七,何七一甩槍花奮力一擊,叮地一聲,擋開了那柄劍,不,何七並沒有完全擋開,他的左臂仍被刺穿。

    這時,剩下的20多名黑衣人盡數殺了過來,這一波,我們無論如何都擋不住了,那柄劍完全摧毀了我們的信心。

    “溫老大,小爺你們趕緊走,這裏我們來斷後!”何七絕望一喊,挺槍迎向那把藍色的劍。

    一時間,斷肢殘臂、血雨橫飛,慘唿聲不絕於耳。

    “小爺,走!”溫田鐵鏈一揮,刺殺一個黑衣人,一把拖著我往外麵衝,我瘋狂地揮舞著長劍,格檔著一切,斬殺著一切,我的身上也承受著一切。

    就在這時伴隨著“噔噔噔”的聲音急遽響起,遠處的忽然出現一隊人馬,十餘個騎著黑馬,戴尖帽、穿褐色衣服、著白皮靴的人在一個白衣人的帶領下衝了過來。

    我以為是阿勝到了,沒想到那白衣人一揮馬鞭,身後數十騎,立馬揮弓射箭,隻聽“蓬蓬”的聲音,十餘隻黑壓壓的箭已經向我們急射而來,溫田趕緊拖著我向旁邊的灌木叢裏倒去。

    “啊、啊、啊”廝殺中的十幾名黑衣人和幾個兵士閃避不及,已經被那飛箭“啪啪”地射倒,那個箭的箭簇隨即“嘭嘭”地爆裂,一陣煙霧、滿天血舞!中箭者身上被炸出一個大大的血洞。

    “啊,這是東廠的無敵射雕爆裂箭!”溫田大驚失色。

    第二陣箭雨隨即鋪天蓋地地射來,頓時又有數人中箭,一些箭射在了旁邊的樹身上竟連大樹都炸出一個洞來。

    這時,管道上已是煙飛灰舞,痛喊聲不絕。

    “溫老大,來生再……”煙霧中何七的喊聲刹那而止。

    “主人,趕緊撤吧,兄弟們掛得差不多了。”一個剩下的黑衣人慌慌張張地喊道。

    “媽的,東廠狗竟然和我們作對,給我撤!”煙霧中傳來那個黑衣首領的聲音。

    “何七哥他……”我悲痛萬分地說。

    “趁著煙霧快走!我們不能死在這裏。”溫田對我說。

    “溫大哥,我們不能丟下大家!”我喊道。

    “快走!對於我們來說信函比什麽都重要!”溫田抱著我“啪”的一聲順著山坡滾了下去!

    在我落下山坡地那一刻,我看到剩下的幾個幾個黑衣人颼颼地穿出,消失在對麵的叢林中。

    路上馬蹄聲更近,“給我仔細搜每一具屍體!廠公……”這是我在下滾過程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我們翻滾著,我們止不住地翻滾,在一個樹丫的撞擊下,我們分開了……

    我繼續翻滾著,身上傷口流出來的血粘著衣服,衣服被草木折磨著、撕裂著,我的痛苦不斷加劇,然後驟然停止,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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