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和薛琳商量好了周末去十渡遊玩,借此機會給她介紹男朋友,我再三囑咐她事先不要告訴思凝我也去,但她好象根本沒有聽進去我說的話,還是告訴她了。不過還好,思凝並沒有拒絕。我們在約定的時間和地方見了麵,一行人有邱雲,娜娜,玄子,薛琳,歐陽謙,我和思凝。我做了簡單地介紹後,我們提著行李就出發了。我還記得玄子第一次見到薛琳時候的那種貪婪的表情,薛琳有點羞澀,我為他們兩個人做了一個特別的介紹。上車,他們兩個人坐在一起,看那樣子聊得很投機。

    一路上,車總是走走停停,沒出市區就開始堵車了,走得很慢,上了京石高速後才開得快了些。從北京到十渡途徑一條大河,叫做拒馬河,公路沿河修建,不時地在河上跨越,每跨越一次就稱為“一渡”,而且每經過一渡都會立著一座石碑,上麵注明了是幾渡,十渡是由一渡,二渡,三渡至十渡組成的,統稱為“十度風景區”。十渡再往前麵走就是野三坡了。

    我們到達十渡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剛下車很多當地人就圍上來拉客,我們謊稱已經定了房間這才把他們甩開。經過一個朋友的介紹我們找到了一家便宜的農家院,定了兩間房,每間房間裏有個大炕,能睡五個人,三個女孩一間,我們四個男的睡一間。

    我們安頓好了,店主推薦我們去劃竹排。我們一行人帶上行李就出來發了,途中經過一家當地的烤羊屠宰場,我們親眼看見一隻活生生的羊被割斷了喉嚨,然後屠夫拿著刀一刀一刀地宰羊,羊在臨死前的叫聲實在是太淒慘了。這讓我想起了小時候住在北京郊區的時候,每家每戶院子門口都會有一個豬圈,逢年過節,家裏人就會殺豬儲備年貨,這種淒慘的聲音我已經聽得麻木了。可是思凝和幾個女孩還是頭一次聽到這麽淒慘的叫聲,嚇得他們轉過頭捂著耳朵不敢聽,催促我們快點離開。

    我們一行人走到湖邊,我和邱雲隨手檢了塊小石子在湖麵上打水漂,真的是好久沒玩了,又讓我們想起了童年的那些記憶。這裏的景色確實很迷人,依山傍水,有點桂林山水的味道。薛琳興奮地跳了起來,拉著思凝和娜娜就跑到湖邊,讓我們給她們合影。去劃船的時候,有三種船,竹筏,搖槳的那種船,還有就是北京公園裏最常見的腳踏船,我們選了四隻竹筏。

    四隻竹筏並排在一起,我們幾個人互相牽著手上了竹筏,我走在後麵,我看著思凝走在最後麵。

    “我拉你。”我伸出手對她說。

    “不用你。”她用胳膊甩了一下。

    竹筏不是很穩,她差點摔倒。薛琳走過來伸出手,對思凝說:“思凝姐,來。”

    薛琳扶住了她,兩個人走上了竹筏。

    我們七個人上了四隻竹筏,邱雲和娜娜,玄子和薛琳,歐陽謙和思凝,無奈我一個隻好守著一隻破竹筏了。我以前劃過竹筏,撐著竹竿在如鏡般的湖麵上遊弋,迴頭看著他們,竹筏還在原地打轉。

    我看著玄子和薛琳笨拙的樣子,對他們說:“薛琳,你行不行呀。”

    “用你管呀,劃你的。”薛琳說。

    “瓶子,我扶著薛琳你別瞎操心。”玄子說。

    “就是,就是。”薛琳說。

    “得。”我無奈地說了一句。

    我轉過頭,看著思凝和歐陽謙尷尬地在竹筏上左右搖晃。

    我一個人撐著竹竿向前劃,青山綠水和周圍迷人的田園風光融為一體,頗有一種山青,水秀,石美的詩情畫意,湖麵上傳來了爽朗的笑聲,這時遠處的船上還傳來了悠悠的歌聲。

    幾個人劃累了,靠在岸邊,玄子建議我們去拒馬河馬場騎馬。玄子騎馬的技術我是領教過,我和邱雲相覷一笑,知道他是想在薛琳麵前顯擺一下自己的騎馬的魅力。我們到了拒馬河跑馬場,我選了一匹棗紅馬,坐在背上真有點如坐針氈的感覺。玄子扶著薛琳騎上了一隻馬然後自己隻挑了一匹鬃褐馬,然後飛身上馬,薛琳在馬背上揮舞著雙臂驚唿著:“玄子,你太帥了。”

    我看見思凝很吃力地上了馬,坐在馬背上很緊張,收起馬鞭下了馬走到她的麵前。

    “你用腳尖不停地頂馬肚子,然後喊幾聲啾就行了,跑一段試試。”我對思凝說。

    思凝膽怯地喊了幾聲,馬確實跑快起來,可突然又停了下來。

    “這樣還是不行,馬的四個蹄子還沒有完全騰空空呢。”

    “我害怕。”

    “你踢得還是不夠用力。”我對她說。

    “那怎麽行,我不能欺負她。”

    我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然後走到馬前麵拽起馬繩,牽著馬走。

    “這樣行了嗎?”

    “恩。”她點了點頭。

    玄子騎了一會把馬勒住,自己下了馬走到薛琳的前麵,我離得比較遠,不知道他們在叨咕著什麽。隻見玄子上了薛琳的那匹馬,坐在薛琳的後麵,好象一對甜蜜的小情侶。

    邱雲和娜娜兩個人也騎著一匹馬。歐陽謙幹脆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

    在馬場饒了幾圈,然後我們離開跑馬場,饒著一座小山在村裏的小路上遛馬。除了我之外,他們都在馬背上。

    我們圍著村子饒了一圈迴來時,聽見遠處蹦極跳台上穿來撕心裂肺的絕望的慘叫聲,那聲音比羊死時的叫聲慘多了。

    思凝下了馬依依不舍地拍了拍了馬屁股說:“謝謝你,下次再來十渡,我還找你。”

    我突然產生一種嫉妒心理,我覺得自己很荒唐。

    眾人都下了馬,玄子走到我麵前對我說:“瓶子,你敢跳嗎?”

    我戰戰兢兢地說:“沒跳過,我心理有點發怵。”

    “我也沒跳過,要不咱倆試試去?”玄子說。

    “你瘋了吧。”我說。

    “這不。”玄子指著薛琳吞吞吐吐地說。

    “得,明白了,你不就是想在薛琳麵前。”

    我話還沒說完,玄子捂著我的嘴巴說:“明白就好,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邱雲,玄子說了,誰敢蹦極,晚上他請客吃飯。”我大聲地向邱雲喊著說。

    “瓶子,我就不去了,我有心髒病。”

    “邱雲,以前沒聽你說過呀。”玄子大聲地喊著。

    “玄子哥,昨天剛查出來的。”

    眾人暈倒。

    “我也去,我也去。”薛琳在一邊咋唿。

    “薛琳,你還是算了吧,別再嚇出尿來。”我說。

    “誰說我不行了,是吧,玄子。”

    “就是,誰說薛琳不行了。”

    “思凝姐你也陪我一起去吧。”薛琳說。

    “我,還是算了吧。”思凝膽怯地說。

    薛琳走到思凝的麵前貼著耳邊對她小聲的叨咕了幾句。

    “我也去。”思凝突然說。

    看來一場更大陰謀正在等著我。

    我,玄子,薛琳和思凝坐著纜車來到了48米的跳台,其他人在底下觀看。

    一個工作人員走過來,憐憫的目光看著薛琳說:“她怕了,不跳了,你先來吧。”

    “我也不跳了,我有恐高症。”薛琳緊張地說。

    “錢都付了,不跳也不能退啊。”我在一邊說。

    “還是你先跳吧。”薛琳膽怯地說,然後把我推到了前麵。

    “瓶子,你看下麵。”玄子不懷好意地說。

    “你他媽別得意,一會你也得跳。”我對玄子說。

    “某些人就會吹牛,這點膽子都沒有。”思凝接著說。

    “這算什麽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

    我站在跳台上,工作人員幫我套上了安全裝備。我踮著腳尖往下麵看了一眼,有點暈旋的感覺,心裏有點發虛。我左右思索到底是跳不跳。設備都套好了,不跳還得脫下來,思凝肯定會恥笑我,落下個心理陰影,我的人生就不完整了。蹦極再刺激也沒有颮車刺激,開著夏利我都敢追奧迪,蹦極算什麽。再說了,下麵有個湖,萬一繩子斷了也不會死,我會遊泳,也不會被淹死,但是我萬一跳下去的時候甩到了岩石壁上磕死了怎麽辦?不過這種情況出現的概率並不大。看了看下麵,那麽多fans等著看我表演呢,不跳對不起他們,想了這麽多的理由我還在猶豫中。

    “記得把雙手舉起來。”一個工作人員說。

    “哦。”我迷迷糊糊地迴答。

    安全繩慢慢地往下掉。

    “等一下,等一下,繩子在拽著我。”我扶著護攔慌張地說,然後癱坐在跳台上說:“這個為什麽會這樣呀!”

    “剛才還那麽的豪言壯語的。”思凝說。

    “為什麽這繩子拽我呀?”

    “繩子也有重量的,掉下去也要沉呀。”玄子說。

    “我怎麽感覺比我身體還重呢。”我緊張地說。

    玄子笑著在跳台上蹦了幾下,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要散架了。

    “玄子哥,你別在蹦了行不行?”我突然表情突變,一臉無辜的樣子看著他。

    “認識你十多年了,還是頭一次見到你這麽真摯的樣子。”玄子看著我的樣子哈哈大笑。

    我無語。

    “蹦極果然沒那麽容易,我都為你捏了一把汗。”思凝說。

    “跳下去,繩子斷了會死嗎?”薛琳問工作人員。

    “尚未發現先例。”工作人員微笑著說。

    “哦,你放心吧,死不了。”薛琳對我說。

    我緩緩地走到跳台的邊緣,感覺一腳的一半已經懸空了,兩隻腿嚇得發抖。

    “快跳呀,快跳呀。”思凝催促著說。

    “怎麽還不跳呀。”薛琳說。

    我突然感覺下麵有人在喊:“快來看呀,有人要跳了。”

    人群聚集在下麵,我對他們的喊聲嗤之以鼻,憤怒突然一下爆發出來了,心裏想著,看他媽什麽看,又不是自殺的。

    我得給自己找一些死的勇氣,這樣我才能安然地跳下去,我迴了看見了思凝一眼,迴想起了以前發生的種種,突然就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既然萬念俱灰了那就摔成灰吧。

    “兩隻腳再往前蹭一點。”工作人員說。

    我心裏想,別他媽忽悠我,再往前蹭,我就掉下去了。

    “可以跳了嗎?”工作人員說。

    我點了點頭說:“不用扶著我,我自己來。”然後他鬆開了雙手,退後了幾步。

    我也往後退了一小步,轉頭對思凝笑了笑,她看著我,突然我不再害怕了。

    “開始倒計時了,五,四,三,二,一,跳。”玄子說。

    我站在跳台上調整了一下心態,我隻覺得在思凝麵前,我要表現得像個男人。當玄子喊到“跳”的時候,我展開雙臂,縱身一躍,俯著身體飛了出去。在空中,我把自己完全地交給了空氣的阻力,任風自由地吹著我的身體,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感覺周圍一切都是那麽的安靜,身體倒掛著反複彈起,才聽見有人在不停地尖叫著,感覺天地都在旋轉,分不清方向了,全身的血液好象都集中在了頭部,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過幾秒鍾,我的身體已經不在沉了。我倒掛在湖麵上,工作人員開著小船拿著一根稈子向我靠近,我拽住了稈子,他們把我拉下來,幫我解開了繩子,身體落在船上的那一刻這顆心才終於落地了。我癱坐在船上,神經還是緊繃著,隻是覺得愛的力量給我了戰勝恐懼的勇氣。

    晚上迴到農家院,我們一行人圍坐在桌子周圍,邊吃邊聊。烤養腿特別好吃,羊腿外麵裹著調料,已烤至焦黃,用刀切下一塊,發現肉已脫骨,熱氣外冒,香氣四溢。看著幾個女孩津津有味地啃著羊腿,好象完全地忘記了羊在臨死前淒慘的叫聲了。

    吃完飯,累了一天是該好好地休息一下了。臨睡前,我和歐陽謙在農家院外麵的草坪上聊天,後來他說困了就迴去睡覺了,我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農家院外麵的草坪上,周圍沒有一個人,安靜極了。我點了一根煙,看著從我嘴裏吐出的煙,身體慢慢地躺在草坪上看著夜空,我好象看到了一隻殘廢的天使正在向我要翅膀。

    “這麽晚了,還沒睡嗎?”一個聲音傳出來了。

    我猛然地起身,思凝正站在我的麵前。

    “睡不著,出來走走。”我對她說。

    “我也是。”

    我對著她笑了笑。

    “我可以坐下來嗎?”

    “你在和我說話嗎?”

    思凝從來沒有用溫柔的口氣和我說過話,這句話讓我覺得有點不太適應。

    “這裏隻有你和我兩個人,當然是在和你說嘍。”

    “我以為你隻會恥笑我呢。”我說。

    思凝走到我的麵前坐了下來,雙手搭在膝蓋上,轉過頭對我說:“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人?”

    “為什麽問這個?”

    “我隻是有點好奇。”

    “一個成熟,穩重,有男人味,懂得關係別人的人。”

    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想起了殷樂,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麽樣。

    “你能不這樣嗎?”

    “我沒那麽自戀,是一個女孩說的。”

    “真的嗎?我不太相信。”

    “恩。”我點了點頭。

    “我怎麽看不出來?”

    我沒有說話,從兜裏掏出一根煙點上了。

    “你能不能不當著女孩的麵抽煙,我就討厭這樣的男人。”

    “我把煙掐了你會喜歡我嗎?”

    “不會。”她肯定地說。

    “那我還是不掐了。”

    “抽煙對身體不好。”她好象很關心我的樣子。

    “如果我因為戒煙導致心理失常,那損失不是更大嗎。”

    “你能不能不胡攪蠻纏?”她生氣地說。

    我沉默了一會對她說:“思凝,如果我們現在誰也不在理誰,三年後,如果我們能在北x大以外的地方再相見,你就答應做我的女朋友好嗎?”

    “不好。”

    “為什麽?”

    “因為就不會有那一天。”

    “你不是一直就相信緣分嗎?”

    “我已經把你的手機號記下了。”

    “我也記下了,用我背給你嗎?”

    “不用,我沒記下你的手機號。”她這麽說我並沒有太多的失望。

    “我知道你沒記下。”然後我繼續說:“你說怎麽才能證明咱倆是有緣分的?”

    “你不拋棄,不放棄。”

    “你是知道的,感情不是一個人的事情。”

    思凝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有一點惱火。

    “想問你一個事情,你有多想和我在一起?”

    “這個不好說,如果你一直不理我,看我能堅持多久,就能看出來我多想和你在一起,你願意試試嗎?”

    思凝並沒有迴答我的問題。

    “你對我什麽印象,我好象以前問過你。”

    “你給我的印象並不是太好,有點高傲,你也沒正眼看過我。”

    “那你為什麽還喜歡我?”

    我沉默了片刻。

    “接著說呀!”

    “我不想找一個在我看來很完美的女人,我隻是想和一個普通人在一起,就算你傲慢,偏見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你以前說我不了解你,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一個人徹底地了解你,她還會真的喜歡你嗎?”

    “我怎麽知道,總有一天會了解的吧。”

    “如果那一天到了,我還沒有離開你,那就是真的愛你。”

    “哦。”她點了點頭。

    “也許再過一年,我就習慣了和你的這種關係了。”

    “我不明白。”

    “習慣了我發短信你不理我,習慣了我們見麵你當我不存在,習慣了偶爾想想你,習慣了再也見不到你。”

    她低下了頭。

    “一直習慣到我放棄你,不對,說放棄有點不太合適,因為從來沒有擁有過。”

    “沒準我會慢慢地喜歡你的。”

    “你別傻了。”我說。

    “我真的不知道。”

    “說點別的吧。”她對我說。

    我沒說話,又想從兜裏掏煙,她看見了,阻止了我。

    “你為什麽不留長發?”我問思凝。

    “這有什麽問題嗎?”

    “短發打理起來容易些,但也少了一些女人味。”

    “誰說短發的女孩就沒有女人味了。”

    “我說的。”

    “你以為你是誰呀?”

    “神一樣的人。”我說。

    “才說了幾句,你又開始不正經了。”

    我心裏明白,自我膨脹隻是我一時開心的工具,隻有心裏知道自己的老底和創傷。

    “我居然會和你說了這麽多話。”

    “你什麽意思?”

    我對思凝這種說話的方式和語氣感到極度的反感,一時間情緒很激動。

    “你走吧,讓我一個人清淨會。”

    “你怎麽了?”

    “聽見沒有,我不想再重複一遍。”我的語氣雖然很強烈,但我一直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你什麽人呀,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就是這樣的人,受得了就收,受不了走人。”

    “神經病吧你,有你這麽和你一個女孩子說話的嗎?”

    我沒搭理她,思凝走了。我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裏,猛地一抬頭,有點暈旋的感覺。我躺下來,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思凝離開時的情景,我拚命地想看清她的臉,但是隻有背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是怎樣愛上那個女孩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劉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劉徹並收藏我是怎樣愛上那個女孩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