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時,早已收到信兒的趙沉匆匆趕了迴來,趙允廷公務繁忙,依然要晚些歸家。

    大管事趙元將周培三人安排在了正院客房,趙沉迴府後先去拜訪,卻隻見到周培父子。

    周培笑著解釋道:“小九陪阿桔說話呢。”

    林重九才八歲,又是阿桔的親弟弟,姐弟倆黏在一起沒什麽,他家蘭生都十一了,需要避諱,所以雖然外甥女留了,他還是把兒子帶了迴來。

    趙沉都能想到妻子高興的模樣,他起身告辭:“姨父先坐,我迴去換身衣裳,稍後再過來與您敘話。家父衙門有事耽擱了,可能要晚點迴來,怠慢之處還請姨父莫怪。”

    謙遜有禮,一如當初。

    周培很是欣慰,至少目前看來,外甥女沒有嫁錯人。

    趙沉則大步迴了望竹軒。

    黃昏時分,一日的暑氣剛散,晚風清涼,阿桔讓人把呦呦牽了過來給弟弟看,她坐在一旁瞧著,蔣嬤嬤站在她身邊,後麵綠雲翠玉也緊張地盯著呦呦,生怕它突然衝過來撞到阿桔。阿桔覺得她們太緊張了,呦呦很聰明的,自己玩時不會撞人,想跟人親近時,也會腳步輕快地跑過來,在你身前停下,伸長脖子讓你摸。

    林重九高了,呦呦更是長大了不少,林重九追著呦呦跑了一會兒便放棄了,氣喘籲籲地坐迴阿桔身邊,小臉紅撲撲的,指著呦呦氣憤地道:“大姐,呦呦都不認識我了,不給我摸!”

    阿桔笑著替他擦汗,“明早你早點起來喂它吃草,它就想起來了。”

    林重九半信半疑,眨著大眼睛望向那邊迴頭瞧他們的呦呦,阿桔怕他渴了,紮了一個西瓜丁送到弟弟麵前。熟悉的溫柔親昵,林重九滿足地朝長姐笑,張嘴等喂。

    趙沉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的妻子溫柔無比地把西瓜送到了小舅子口中。

    腳步微頓,趙沉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好啊,他在宮裏忙了一天,迴來又陪周培說了很多話,口幹舌燥的都沒有享受到這種待遇,小舅子倒好,吃了一口又跟她討要第二口,顯然習以為常。她呢,笑著去紮西瓜再笑著喂弟弟,那麽溫柔那麽寵溺,以前他讓她動一動時,她怎麽沒這麽聽話?隻會嬌嬌地抱著他脖子喊累……

    見他站了這麽久姐弟倆還沒瞧見自己,趙沉故意咳了咳。

    林重九正要接西瓜呢,聽到動靜扭頭看過來,愣了愣,下一刻便站了起來,興奮地朝趙沉跑

    去:“姐夫,你穿這身衣服真威風!”

    趙沉卻留意到他起身時把阿桔新遞過去的西瓜丁撞掉了,不由一陣可惜,快走兩步將不惜福的男娃拎了起來,扛到肩頭便朝他屁股拍了一下,“知道姐夫迴來,怎麽不去門前接我?”

    他稍微用了點力氣,林重九疼得啊啊直叫,當然也是故意鬧呢,“姐夫你輕點,是大姐說不用接你去的!”

    趙沉已經到了阿桔身前,一邊把林重九放迴地上一邊看著阿桔問:“你真這麽說了?”

    玩笑話他也當真,阿桔無奈地解釋道:“小九問能不能去宮裏找你,那裏是他能去的?我當然說不行了,就讓他在這邊老老實實待著。”在登州的時候,皇宮什麽的在他們眼裏都是遙不可及的,想都想不出來,她嫁了趙沉後才慢慢了解了,弟弟一個孩子,自然什麽都不懂。

    趙沉笑了兩聲,搶過阿桔手裏的竹簽紮了塊兒西瓜送進嘴裏,解了渴才拍拍林重九肩膀:“小九好好練武,長大了也當侍衛,就能進宮了。”

    林重九連連點頭,眼睛亮亮的。

    趙沉摸摸他腦袋,先去裏麵沐浴更衣,起身時朝阿桔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一起去。阿桔假裝沒看見,認真地跟弟弟說話:“別聽你姐夫的,在家好好讀書,過幾年考秀才。”騎馬射箭太危險,趙沉是有師傅教導,自家可請不起師傅,還是讀書穩妥。

    林重九不耐煩聽長姐教導,跑去裏麵討好他姐夫了,讀書多沒意思,還是練武有趣。

    阿桔無可奈何,吩咐丫鬟把桌子搬迴去,她去裏麵給趙沉挑換洗衣裳。

    晚上趙允廷在前院擺了宴席,趙沉去前麵陪客了,阿桔自己在望竹軒用的飯。飯後去後院池子邊轉了一圈,趙沉還沒有迴來,阿桔便去屋裏給妹妹準備禮物。這一天都陪弟弟過的,差點忘了這茬。

    林竹最喜歡臭美,阿桔把首飾匣子搬到炕桌上,一樣一樣的選。

    一更梆子響過不久,趙沉迴來了,滿身酒氣。

    阿桔皺眉,因為現在聞不得這麽重的味兒,她用帕子捂了鼻子,不解地問他:“蘭生跟小九都是孩子,肯定不喝酒,隻有姨父一個大人,你怎麽還喝了這麽多?”難不成在桌上就一直敬酒了?

    趙沉隻是微醉,就是想逗逗妻子,見她嫌棄自己,他故意往她身邊湊,摟著人要親:“姨父來了我高興,一高興就多喝了兩杯,阿桔,你高不高興?”

    “你快去漱口!”阿桔哪

    有心思跟他說話,扭頭躲閃。

    趙沉見好就收,在她肩頭嘬了一口,聽話地去了。

    迴來時隻穿了一條薄褲,手裏端碗西瓜丁,見妻子已經躺下了,他先上炕,把碗放到窗台上,再小心翼翼將阿桔抱了起來,沒敢放腿上,隻讓她靠著窗台坐著,中間墊著迎枕。

    阿桔好奇地看他忙活,“你幹什麽啊?”

    “陪我吃西瓜。”趙沉盤腿坐在她對麵,端過碗道,看著她的目光柔柔的。昨日迴來,在榮壽堂耽誤了些功夫,迴屋歇下後兩人浪費了太多時間,後來又忙著親熱,都沒能好好親近親近,這一日他都惦記著早點迴來陪她說話,沒想又來了客,現在才能坐到一起。

    窗台上就放著一盞燈,將碗裏的西瓜照得水靈靈的。阿桔別開眼,“你自己吃吧,我現在不想吃。”

    吃什麽啊,懷孕後她去恭房越來越勤了,真吃了這碗西瓜,晚上肯定得折騰幾次。屋裏這麽安靜,水聲嘩嘩的,想想就難為情,阿桔可沒有趙沉那麽厚的臉皮,放水時旁若無人。以前兩人睡一起,她晚上幾乎沒事,白日裏也是等他出門了才去的。

    趙沉不懂妻子的小心思,堅持要她陪,阿桔說什麽都不吃,躲來躲去就是不肯接男人遞過來的西瓜。趙沉很掃興,也有點不高興,他對她好,她怎麽偏就不願意?

    身前的男人突然不動了,阿桔偷眼看去,對上趙沉陰沉的麵孔。這是成親後趙沉第一次給她冷臉,阿桔莫名地害怕,想想他也是喜歡她才喂她,自己這樣拒絕大概傷了他吧?阿桔輕輕摳了摳下麵的涼席,解釋她說不出口,隻能哄他高興了。

    “我真的不想吃,還是我喂你吧。”她低著頭去接男人手裏的碗,他攥著不放,阿桔抬頭,央求地看他,趙沉麵無表情地盯著她,手卻鬆開了。

    阿桔鬆了口氣,用竹簽紮了一個西瓜丁遞過去。

    趙沉抿著唇,不接。

    阿桔並不習慣跟這樣的趙沉相處,更不習慣如此主動的親昵,以為他是真的氣到不想吃了,心裏難過又委屈,不由自主準備縮迴手。

    “你喂我吃完這一碗,我就饒了你。”趙沉及時抓住她手,盯著她眼睛道。

    看起來兇巴巴的,說出的話卻滿是小孩子氣,阿桔徹底不怕了,笑著點點頭。

    趙沉懲罰般捏了捏她小臉,這才低頭把竹簽上的西瓜丁咬了下來。

    果香在兩人周圍彌漫,阿桔聞著清新的西瓜香

    ,再聽趙沉吃得津津有味,她忍不住悄悄吞咽。不想吃跟不饞是兩迴事啊,任誰麵對這種誘.惑,都會忍不住吧?

    在她又喂了趙沉一次時,阿桔沒能忍住,舔了舔嘴唇。

    趙沉目光一凝,吃完嘴裏的西瓜,捧著她臉就吻了下去。

    阿桔一手拿竹簽一手端碗,根本沒法動,隻能仰頭承受。

    他的唇是涼的甜的,加深了她的渴,她情不自禁迴應,貪戀他的濕潤。

    “饞了?”一吻結束,趙沉重新拿迴碗,紮了最後一個遞到阿桔嘴前,輕喘著勸道:“吃吧,吃完咱們就睡覺了。”就該做點別的了。

    阿桔不想再惹他不高興,張嘴接了,垂眸輕咬。

    趙沉癡癡地看著她,憑著印象將碗放迴窗台上,低頭去親她耳朵,“阿桔,你比西瓜還甜,還香……”

    阿桔扭頭躲,欲迎還拒。

    她不知道自己嚐起來是什麽味道,隻是當她躺在被褥上乖乖給他吃時,阿桔飄飄然地想,或許在趙沉看來,她確實比西瓜好吃?否則他為何三兩口就把西瓜吃完了,吃她卻仿佛永遠都舍不得鬆口?

    漫長的纏.綿後,阿桔靠在男人懷裏睡了過去。

    睡著睡著,阿桔醒了。

    她尷尬極了,早知道拚著惹他不高興也不吃那一口了。

    “怎麽了?”趙沉本就警醒,察覺她在一旁動來動去,他立即坐了起來,“哪裏不舒服?”

    “沒有,做了一個夢,然後就醒了。”阿桔輕輕地道。

    趙沉頓時放鬆下來,確定不是噩夢後,他重新將人摟到懷裏,拍了拍,“睡吧。”明早他還得早起,實在沒有精力問她到底做了什麽夢。

    阿桔靜靜地縮著,不時蹭蹭腿。

    她太反常,趙沉徹底清醒,先下地點了燈才盯著人問:“你到底怎麽了?要是哪裏不舒服,我趕緊讓人請郎中去,你別瞞著。”難道是他那時動作太大了?

    阿桔幾乎要忍不住了,知道今晚躲不過去,她認命地坐了起來,低頭道:“真的沒事,你上炕吧,我去後麵。”

    後麵?如廁?

    她聲音聽起來還算平靜,臉紅得卻不像樣,趙沉看傻了,仔細想想,成親後他還真沒碰到過妻子去恭房,不由拽住她胳膊,難以置信地問:“咱們做了這麽久的夫妻,你還為這個難為情?”

    他越是這種震驚的語氣,阿桔就

    越不自在,甩開他手徑自往後麵走。

    趙沉馬上提著燈跟在她身後,“我給你照亮。”

    “我不用你照亮!”阿桔羞得快死了。

    “那邊黑,我不放心。”趙沉一本正經地道,妻子難為情的樣子最好玩,他喜歡看。

    阿桔早就了解這人的脾性了,紅著臉求他:“你把燈給我,我自己去,你先迴炕上睡覺吧。”

    她急得都要哭了,趙沉不忍再逗她,乖乖把燈遞了過去。

    阿桔接過燈,站在原地等他迴炕上。

    趙沉徹底沒轍了,趴到炕頭後笑著問她:“這樣行了吧?用不用我捂住耳朵?”

    阿桔咬咬唇,扭頭道:“用。”

    趙沉轉過身偷笑,迴頭時見妻子瞪著眼睛看他,氣急敗壞又可憐巴巴的,趙沉心軟得不行,扯過被子把腦袋都蒙住了。

    阿桔緊張地去了。

    迴來時,趙沉一動不動仿佛睡著了,阿桔也不知道他是真睡假睡,熄燈上炕。

    剛躺下,男人便把被子蓋到了她身上。阿桔身體一僵,趙沉連人帶被子一起摟著,親了又親,“阿桔你怎麽這麽傻?”

    阿桔抿抿唇,她怎麽傻了?分明是他臉皮太厚,不把這個當一迴事。

    “你這麽傻,我越來越喜歡你了。”仿佛料到妻子不愛聽那話,趙沉在她耳邊輕輕加了一句。

    阿桔剛剛還有些僵硬的身子馬上又軟了。

    她如此好哄,趙沉悶笑,肩膀輕抖,說了今晚的最後一句話,“阿桔,我都聽見了……”

    聽見什麽?

    阿桔羞得捂住他嘴,“不許你再說!”

    趙沉心甘情願領罰,不說,隻做。

    作者有話要說:這倆貨真的很膩歪,捂臉……

    謝謝姑娘們的地雷,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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