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蔣嬤嬤便親自盯著小丫鬟們把趙家準備的迴門禮搬到了馬車上,整整一車,滿滿當當。

    廳堂裏,寧氏正柔聲叮囑阿桔:“替我跟你爹娘問好,讓你娘有空多領阿竹小九過來看看。還有這次,你跟承遠就在家裏多住幾日吧,我也當過新媳婦,知道剛嫁過來還想家呢。咱們家沒那麽多規矩,你們一定要多住幾日,迴來太早我不給你們開門!”

    阿桔看看坐在一旁的趙沉,雖然心裏感激寧氏如此全心待她,還是道:“娘別再勸了,我們說好了就在家住兩晚,後天就迴來,到時候把阿竹小九也帶過來住幾日,陪您說話。”她是想家,但一來成親了便是趙家的兒媳婦了,不能仗著婆母寬厚就真的賴在家裏不迴來,二來這邊就剩寧氏一人孤孤單單的,她於心不忍。

    “行行,這樣更好,阿竹嘴巧,我早就想她了。”寧氏笑著站了起來,牽著阿桔手一起往外走:“別耽擱了,你們快出發吧,你爹娘他們肯定早就盼著了,高高興興迴去,讓他們知道我跟承遠沒有虧待你。”

    阿桔紅了臉,到了門外,被趙沉扶上馬車之前,忍不住迴頭對寧氏道:“娘在家好好照顧自己,我們很快就迴來了。”

    寧氏含笑點頭,朝還想再說什麽的兒子擺擺手,趙沉笑笑,跟在阿桔身後上了馬車。

    夫妻倆走在前麵,陳平趕車,後麵馬車裏坐著翠玉,幫忙看著一車禮品。

    馬車晃晃悠悠出了桐灣村。

    趙沉將車簾卷了起來,抱著阿桔一起看外麵。

    十月下旬,小路兩側楊樹葉子早已落光,田地裏麥苗綠油油的讓人眼前一亮,但偶爾一陣風吹過,卷起一層黃沙,提醒人們寒冬越來越近。

    “冷不冷?”外麵有風灌進來,趙沉攏攏阿桔衣領,貼著她臉問。

    昨晚他雖然還是隻像頭一晚那樣鬧她,但兩人百般親密,阿桔已經有些習慣了,臉紅還是會臉紅,卻不再徒勞推他,眨著一雙美眸看遠處藍天,小聲道:“不冷,這點風算什麽,再過一個月風才叫大呢,出門臉上就僵住。”再說被他這樣抱著,她還嫌熱呢。

    趙沉親了她一口,似喃喃自語:“京城冬天比這邊更冷。”

    阿桔聽了好奇,扭頭看他,對上他明亮鳳眼,又不敢看了,繼續對著窗外問:“你去過京城?”

    趙沉笑她至今無法淡然自若地看自己,捧著她手道:“你忘了,我們家在京城,我九歲之前都是住那邊的。京

    城繁華非登州可比,出門可能遇到朝廷大官,還有各地商旅過來,阿桔想去看看嗎?”

    “你是說迴你們京城的家,還是就去看看熱鬧?”阿桔想了想,這樣問。父親說過趙沉不打算迴祖宅跟一群人住著的,阿桔也不想去。在她看來,天底下再沒有比寧氏更美更好的女人了,公爹怎麽能如此辜負她?

    “迴去看熱鬧。”趙沉心不在焉地道。

    阿桔依然搖頭:“娘肯定不去的,你平常出門做生意就算了,我還是留在家裏多陪陪娘吧。”

    趙沉動作一頓,將人抱得更緊了,“阿桔真好,怪不得娘那麽喜歡你,對你比對我還好。”

    兩人就這樣東一句西一句隨意說著,日上樹梢時,馬車到了村頭。趙沉將窗簾放了下來,怕她多想,捧著她臉去尋她的唇。阿桔伸手擋他臉,小聲埋怨:“馬上到家了,你別這樣。”

    “可現在不親,這兩天就都不能親了,再說一會兒見了嶽父嶽母你一點都不像個新媳婦,嶽母懷疑咱們沒洞.房怎麽辦?阿桔聽話,就親一口。”說完不容分說,捧住她臉深深親.吻,直到馬車轉彎,林重九歡喜的叫喊傳進來,趙沉才最後香了一下阿桔好吃的嘴唇,鬆開她,替兩人整理衣襟。

    待馬車停下,趙沉先跳了下去,林家四口還有周培一家三口都在外麵等著,趙沉笑著點點頭,轉身去扶阿桔。

    阿桔強裝鎮定,隻是那滿麵羞紅.豔若桃花的風情,小孩子不懂,大人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點。

    林賢暗暗瞪了女婿一眼,喜歡女兒在家裏鬧鬧就行了,來嶽父家竟然還敢不老實。

    柳氏跟小柳氏都笑盈盈的,一瞧阿桔這樣,就知道傻姑娘已經被相公偷走了心。

    眾人在門口簡單地打了招唿,移步去裏麵說話。

    自然是爺們去上房,柳氏小柳氏林竹簇擁著阿桔去了西廂房,準備說些悄悄話。林重九想長姐了,巴巴地跟在四人後頭,周蘭生也跟著他。柳氏本想先跟女兒說說私房話的,可是看看滿臉高興的次女跟小兒子,知道他們都盼著長姐迴家呢,便暫且壓下心中激動,先跟小柳氏坐在一旁看姐弟三個親近。

    翠玉把禮物都搬到了這邊,阿桔把送給弟弟妹妹的先拿了出來。林竹得了一對兒紅玉耳環,喜歡得不得了,當即就戴上了,“大姐這是你挑的還是姐夫準備的?哼,我猜一定是姐夫送給你的,你對這些東西向來不太上心,幸好姐夫眼光好。”

    柳氏

    瞪了她一眼:“給你東西你還這麽多話,阿桔以後啥也不用給她準備。”

    林竹撇撇嘴,忽的抱住阿桔胳膊,靠著她肩膀問:“大姐這次迴來住幾天?這迴我說什麽也要跟你睡,上次娘跟姨母把我趕走了,我跟小九難過了一晚。”

    林重九馬上抱住長姐另一邊:“我也要跟大姐睡一個屋!”

    小柳氏笑著道:“行行行,你們姐仨睡一屋,我跟你們娘睡西屋去。嗯,蘭生今晚想不想留下來跟你姨姐睡一屋啊?”明顯在故意逗兒子。

    周蘭生青竹般站在一側,對著阿桔道:“姨姐跟二姨姐小九說話就夠累了,我還是白日裏多跟姨姐說說話罷,晚上姨姐好早點休息。”年後他就十一歲了,不是小孩子了。

    阿桔笑著把他招到身邊,自然也有禮物。

    小孩子們說完話了,柳氏不耐煩把林竹三個孩子趕了出去,屋門一關,坐在阿桔身邊拉著她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一番,然後看向小柳氏:“我瞅著好像胖了點,你說呢?”

    小柳氏捏捏阿桔紅撲撲的臉蛋,打趣道:“何止是圓潤了啊,氣色也好,承遠可真會哄人,咱們阿桔出嫁前還不太待見他呢,在他家過了兩日就喜歡上了,是不是?阿桔跟姨母說說,承遠怎麽哄你的?”

    “姨母!”阿桔真是受不了如此直白的打趣,埋到柳氏懷裏不肯見人了。

    小柳氏嘿嘿笑,柳氏抱著女兒,無限感慨:“好了,咱們別逗她了,阿桔你就跟娘說,承遠對你好不好?”

    阿桔點點頭,知道母親擔心什麽,坐正了,低著頭道:“娘放心吧,他對我挺好的,婆婆對我也好,還有蔣嬤嬤幫我,我在那邊不會出事的。這次迴來,婆婆還囑咐我多住幾天再迴去,我想著她一人在家挺孤單的,就跟他商量隻住兩晚就走,往後有空了或是我們過來看你們,或是你們去莊子上坐坐,婆婆挺希望你過去的。”

    柳氏欣慰地點點頭:“對,就該如此,人家對咱們好,咱們也得好好盡兒媳婦的本分,這樣日子才能長長久久地過下去。阿桔你從小懂事,娘不擔心這個,就怕你……好了,現在你跟承遠情投意合,娘再也沒有什麽不放心的了。”

    阿桔看看母親,忍不住再次抱住她:“就是有時候還是會想家……”

    柳氏笑著拍拍女兒肩膀:“傻丫頭,剛嫁人時都這樣,快點生個孩子,等你自己當娘了,就沒有空想家了。”

    阿桔臉上一熱,小柳氏瞧了,

    湊過來問:“怎麽樣,這兩天你們……咳咳,阿桔你要勸著承遠點,年輕人不能太隨著性子來。”大白天的,她也不好意思說太過火。

    阿桔還沒有跟趙沉同房,但兩人無論白日晚上都少不了一番耳鬢廝.磨,特別是晚上已經幫他弄過兩次了,想起來竟比真做了還要羞人,再加上她聽母親姨母似乎都擔心趙沉隻顧自己不顧她,而事實上趙沉對她再體貼不過,這樣想著,她就是又羞又歡喜了,落到兩位長輩眼裏還有啥不放心的?c

    三人說了會兒話,該準備晌午飯了,阿桔堅持要幫忙打下手。柳氏也想跟女兒多待待,便同意了,卻隻讓她洗菜,不許她做別的。翠玉想幫忙,阿桔沒讓,在趙家她是少奶奶,迴到這邊她就是一個農家孩子,真有個丫鬟在家裏晃悠,她不自在,母親也不自在,好比姨母每次過來,也都不使喚丫鬟的。

    鍋裏燒了熱水,阿桔往水盆裏兌了些涼水,就蹲在東廂房房簷下洗菜。林竹乖乖地過來幫她,林重九、周蘭生也搬個小板凳坐在一旁跟兩個姐姐說話。

    趙沉從上房出來,就見他的妻子坐在三個孩子身前,眉眼含笑,溫柔極了。

    等他們生了孩子,她一定會是個溫柔的娘親吧?

    他笑著走了過去。

    林竹對趙沉沒有什麽敬畏感,見他過來喊了聲姐夫便朝長姐眨了下眼睛,俏皮可愛。林重九呢,他跟趙沉更熟,笑著往旁邊挪了挪,請姐夫跟他坐一個板凳。周蘭生本想起來見禮的,瞧見他們這樣,便也穩穩坐著沒動,目光在趙沉跟阿桔身上打量,似懂非懂。他是見過趙沉麵冷如霜的模樣的,如今這般溫潤謙和,定是因為姨姐的緣故了。如果不是真心喜歡,怎麽會如此“屈尊降貴?”

    趙沉沒有跟林重九擠一個板凳,而是屈腿蹲在阿桔身邊,修長手指探.入水中,確定是溫水,略微放了心,卻還是小聲問道:“怎麽沒讓翠玉做?”

    阿桔臉上一熱,低頭看著水裏,先把他手撥出去才道:“我喜歡自己做,你怎麽出來了?”

    趙沉還沒說話,林竹受不了了,彎腰把水盆搬到一旁,邀功似的對趙沉道:“剩下的我都洗了,再也不勞煩我大姐動手,這下姐夫滿意了吧?洗個菜都心疼成這樣,這要是讓你看到以前我大姐幫我洗衣服,還不得在心裏罵我啊?”

    趙沉微微一笑,拉住想跑的妻子,對林竹道:“不罵你,不過姑娘家還是像你大姐這樣的才好,阿竹以後多學學你大姐,將來姐夫替你找個乘龍快婿

    。”

    林重九哈哈笑,林竹瞪弟弟一眼,半點都沒害羞,一邊使勁兒洗菜一邊哼道:“姐夫喜歡大姐這樣的,不代表每個男人都喜歡溫柔勤快的姑娘,不用你幫我找,我自己會遇到比姐夫還好的!”

    “閉嘴吧,眼看明年都十三了,還說話口沒遮攔,不嫌你姐夫笑話。”裏麵柳氏將幾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斥責林竹道。她聲音一響,趙沉立即閃到阿桔一側,用自己遮擋兩人握在一起的手,阿桔根本不敢見人,偏偏掙脫不開他。

    林竹嫌棄地趕人:“大姐快帶姐夫去看看呦呦吧,你走了,呦呦第一天都沒好好吃飯,還知道想你呢。”

    趙沉馬上就牽著阿桔過去了,故意站在南邊柵欄外看,這樣院子裏的人都看不到他們手在做什麽。阿桔生他的氣不想理他,趙沉也不求她,摸出帕子不動聲色地替她把兩隻手都擦了一遍,“好了,先迴屋塗上手霜,一會兒再出來看,別凍著。”

    他這樣體貼,阿桔那些羞惱早不見了,看看他,在他催促的目光中去了西廂房。

    趙沉這才走到柵欄門前,把林重九跟周蘭生都叫了過來,三人一起看鹿。

    阿桔迴來的時候,林重九正擔憂地問趙沉:“姐夫,入秋後呦呦跟母鹿身上的顏色就變了,我們以為它們生病了,請了鎮上給牛馬看病的孫大叔過來看,他說它們好好的,那為啥顏色會變啊,身上的白點都淺了,不如以前好看。”

    阿桔也擔心呢,走到趙沉身邊,想聽聽他是怎麽說的。

    這個……趙沉摸摸林重九腦袋道:“姐夫也說不清楚,就知道它們秋冬變色,等開春暖和了還會變迴來。不是生病,放心吧。”

    阿桔鬆了口氣,見呦呦朝這邊走了過來,她伸手進去,呦呦立即仰頭舔.她手心,癢癢的,阿桔忍不住笑,實在受不住了就去摸呦呦腦袋,過一會兒再給它舔著玩。

    她手跟趙沉的比很小,這樣單獨伸著,就顯得手指纖細如蔥,嫩.生生地好看。趙沉看看呦呦的大舌頭,再看看妻子笑盈盈的模樣,喉頭動了動,有個念頭在心裏野草般瘋長起來,若不是地點時間不對,真想現在就拉著她試一試。

    玩鬧片刻,該吃飯了。

    都是一家人,柳氏讓丈夫把兩張炕桌都搬到東屋炕上,大家一起吃個熱鬧。

    柳氏小柳氏忙著炒菜,阿桔姐妹幫忙端,不一會兒兩張桌子上就擺滿了熱氣騰騰的菜肴,熱鬧如過年。

    難得聚一次,小柳氏待到黃昏時分才跟著周培父子走了,臨走前再三叮囑趙沉時常帶阿桔去鎮上看看。趙沉笑著應下,林家統共就這一家親戚,人也好,他樂意與之打交道。

    送走客人,家裏隻剩自家人,規矩什麽的就更少了,都坐在暖唿唿的炕上說話。晚飯過後,柳氏領著兩個女兒在西廂房睡,自有數不清的話要講,趙沉繼續跟小舅子睡一張炕。林重九也有很多話跟姐夫說,絮絮叨叨比平時晚睡了半個時辰。等他睡著了,趙沉躺在嶽母特意為他晾曬過的新被子裏,望著頭頂發呆,懷念妻子柔.軟的身子。才成親幾日啊,突然不在一起,他就不習慣了。

    第二天趙沉騎馬帶著林重九出去玩了,免得在家總忍不住往阿桔身邊湊。

    待到晚上,趙沉更是輾轉反側睡不著,巴不得天快點亮,兩人迴家時可以先在馬車裏鬧一鬧。阿桔卻正跟他相反,這兩晚她都是跟林竹一起睡的,姐妹倆從小住在一起,突然分開了,真的很是不舍。

    輕聲細語中,眼皮漸漸合上,陷入夢鄉。

    次日趙沉表現地很平靜,林賢夫妻勸他們早點迴去,他還笑著說不急,直到阿桔真的下定決心走了,他才將她扶到馬車上,正要去後麵馬車上看看林竹跟林重九是否坐穩了,林重九突然跳下馬車,討好地對他道:“姐夫,我跟你坐一輛車行嗎?二姐嫌我不老實,我不想跟她坐一起。”

    趙沉臉上常常對小舅子露出的略顯疼愛的笑容一下子就僵掉了,雖然下一刻他馬上又恢複了從容,笑道:“好,小九跟我坐一起,讓她們兩個姑娘坐一起。”嶽父嶽母都在那邊看著呢,他要是拒絕,心思豈不是太明顯了?

    林重九高興極了,最近姐夫忙著成親都沒教他功夫呢。

    就這樣,趙沉沒能抱媳婦親.熱一路,而是陪小舅子說了一路的話。

    到了趙家莊子,阿桔姐妹就陪寧氏說話去了,趙沉繼續哄小舅子,好不容易熬到晚飯結束,夫妻倆安排好林竹姐弟,才攜手迴了屋。熱水已經備好,趙沉跟阿桔分別沐.浴,因為隻需要洗洗身上,沒用一刻鍾就洗完了。阿桔裹著厚厚的外衣走進內室,就見趙沉已經進了被窩,聽到她進來也沒有反應,好像已經睡熟的模樣。

    阿桔想了想,這兩日趙沉一直哄弟弟,又是騎馬又是練武,或許累到了?

    她熄了燈,隻留一盞昏黃的小燈勉強照亮,就著亮輕輕走到炕沿前,將禦寒的裘衣擺在一旁。屋裏太冷,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迅速爬上炕,剛掀開被子,旁邊那人忽的翻身,伸手就將她撈到了懷裏。

    熟悉的霸道和胸膛,驚詫過後是驟然亂了的唿吸和心跳。

    阿桔雙手撐著男人肩頭,慌亂問他:“你還沒睡?”

    “兩晚沒有抱你睡覺了,怎麽可能睡得著?”趙沉親她眉毛,“你有沒有想我?”

    阿桔真沒想,但就算她羞於說想他,也沒傻到說自己沒想啊,隻好什麽都不說。

    趙沉便默認她想他了,拉起被子把兩人都遮住,隨心所欲地親她。

    他早就摸到了訣竅,阿桔沒能堅持多久便頭腦昏昏,抵著他肩頭的手慢慢變成了抱著他脖子,沉浸在整整兩日未曾有過的親密中。但是很快,她發現今晚的趙沉有些不一樣,他像以前那般用左臂托著她脖子,右手卻從她臉上慢慢向下,路過脖子,試探著繼續往下……

    從未被人碰過的地方,即便才剛剛靠近都讓她緊張,阿桔迅速按住他手,按在她肩頭不許他再動,或許心裏也是願意的,隻是太羞人……

    僵持中,趙沉抬起頭,黑暗中兩人誰也看不見誰,隻能聽到彼此的唿吸。趙沉腦海裏天人交戰,嘴上卻已經啞聲求她了:“阿桔給我,就碰一下。”他早就想了,早在那日在馬車裏遠遠看著她,他就想了。

    阿桔不放,羞得不放,可是她知道,她那點力氣,如果他堅持,她肯定敵不過的。

    趙沉又何嚐不知道?

    其實他的手太大,即便指端還搭在她脖子上,手掌下麵已經碰到邊緣了。那樣的手感和距離,讓他想到了小時候看到的螞蟻搬東西,一隻螞蟻,一顆拇指大小的花生。螞蟻前足搭在花生上,再稍微用點力氣,就能爬到花生上麵。現在他的手就是那隻螞蟻,一隻跟花生差不多大的螞蟻,如果他能爬上去將她完全抱在手裏,該是何等的滿足?

    手掌禁不住用了些力氣,她沒出聲,唿吸卻更重了,身子也更軟了,她也沒有求他挪開,隻用那點微不足道的力氣攔著他,是默許他可以繼續了嗎?

    她怎麽會不同意呢?

    她那麽容易心軟,那麽單純好騙,他說什麽她都輕易信了。

    就是因為她如此軟,他才一次次在她麵前打消那些不顧她喜好隻顧自己意願的念頭,沒有娶到她就馬上要了她,而是小心翼翼哄著。其實現在她已經動心了,他卻不敢了,至少在告訴她真相之前不敢,他先不要,那樣坦白的時候,他在她心裏,好歹

    沒有壞到家吧?他很想現在就告訴她實情,卻怕她剛暖起來的心一下就冷了,他不敢,再等等,等大局落定時再說,沒有多久了,下個月就能得到消息了……

    “阿桔,可以嗎?”他低頭貼上她額頭,輕輕地問。

    阿桔全身發燙。他在她身上,他的所有變化她都感覺到,害怕又慌張,似乎還有一種隱隱約約羞於承認的期待。隻是,她要怎麽迴答他?說可以,誰家姑娘在這種時候有那麽大的膽子?說不可以,他會不會誤會她還在抗拒他?

    她閉上眼睛,決定把一切都交給他。

    趙沉早料到她會這樣,他艱難地繞過那裏,攥住她胳膊,不甘心地捏了兩把,咬她耳朵:“今晚先放過你一迴,阿桔我等你,早晚我會等到的,那時候你看我怎麽收拾你!”他翻身下去,從她身後抱著她跟她說話,故意讓她感受他的決心。

    阿桔乖乖的聽他威脅,一動不敢動,如果說前一刻還有點說不清的失落,現在就隻剩下緊張害怕了。平時他再冷,身上也有種貴氣,笑起來更是溫潤君子模樣,可那地方,貴氣沒有,嚇人的痞氣十足……

    一夜緊緊相擁又相安無事,次日趙沉跟寧氏打過招唿,去縣城了。

    阿桔也是早上才知道他今日要出門的,好在弟弟妹妹都在這邊,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沒有覺得舍不得。他有生意要忙,總不能天天留在家裏陪她啊,晚上迴來就好了。

    自此之後,阿桔的生活穩定了下來。

    趙沉隔幾天會出門一趟,早出晚歸,晚飯必定會迴來同她們婆媳倆一起用,晚上做些小動作說些嚇唬人的話,一直都沒有做到最後一步。阿桔心頭漸漸有些複雜,既感動他堅持等她說願意的溫柔體貼,又煩惱每次他問的時候她真的說不出口,然後怕趙沉誤會,幸好他沒有,依然溫柔待她,偶爾厚臉皮。更讓阿桔確定趙沉沒有生氣的事是,每隔三日趙沉就會帶她迴家一趟,他教弟弟功夫,她在家裏陪家人說話,吃完晌午飯兩人再迴莊子。

    能如此頻繁迴娘家,丈夫願意帶她婆婆也不嫌棄,遠近村子恐怕隻有她這一份。

    除了心底一點點小遺憾,阿桔挺滿意這樣的生活的。

    快進臘月時,下了一場大雪,足有一尺來深,過幾日路上雪都化了,趙沉再次出了門。

    那時他臉色不太對,阿桔以為是生意上的事,問他,趙沉含糊了過去,反正阿桔也不懂,就沒有追問,隻幫他係好鬥篷,叮囑他早點迴來。送走

    丈夫,她像往常那樣去寧氏那邊跟她說話,婆媳兩個坐在熱炕上,輕聲閑聊。

    窗外忽然傳來鑼鼓聲,隻有裏正有大事要宣布時才會這樣連續地敲。

    阿桔好奇地扭頭,這是出什麽事了?

    寧氏麵容平靜,慢慢放下茶盞,對挑簾進來的問梅道:“你派人去看看。”

    問梅立即退了出去,約莫一刻鍾後迴來了:“夫人,聖上薨了,新皇即位,舉國守喪三日。”

    作者有話要說:很快就要進京了,大家不要急哦~

    佳人以前寫的都是純言情文,這本書對佳人來說有很多第一次嚐試的地方,如有不足歡迎大家幫忙指正,隻是一定要溫柔點啊,佳人怕自己的小身板承受不住打擊(有六塊腹肌什麽的,我沒說過!),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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