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沉生辰,自家肯定要熱鬧熱鬧的,安哥兒榮哥兒攛掇著兄長姐姐要給爹爹買禮物,其實更想出去玩,買禮物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平哥兒已經準備好了禮物,一邊看書一邊道:“你們去問娘吧,娘讓去我就陪你們去。”


    安哥兒朝三弟撇撇嘴,正要說話,瞧見那邊祖父領著趙澤過來了,連忙端端正正坐好準備上課。


    趙澤叔侄四個,文課由趙允廷教,功夫趙沉教。平哥兒趙澤文武都喜歡,學的很認真,安哥兒榮哥兒就隻喜歡舞刀弄棒了。


    散了課,榮哥兒奉二哥命去找姐姐央求。


    趙燦燦跟母親學管家呢,見三弟躲在門簾後朝她擠眉弄眼,笑他:“有什麽話就進來說,娘又不是爹爹。”


    阿桔這才發現小兒子來了,迴頭看去:“榮哥兒進來,又想求你姐姐什麽啊?”


    榮哥兒撓撓腦袋走了進來,靠在娘親懷裏撒嬌:“娘,爹爹要生辰了,大哥想帶我們出去給爹爹買禮物,行嗎?”


    說得好聽,阿桔哪能不知道孩子們的小心思,沒有直接迴答,扭頭問女兒:“燦燦說呢?”


    趙燦燦看著手裏的賬本,頭也不抬提點弟弟:“爹爹有的是好東西,與其費錢買些爹爹用不著的,不如自己動手給爹爹做。我跟你大哥都是自己做的。”二弟三弟出門隻會闖禍,還是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吧,若是像大弟小叔那樣懂事,她跟母親才不管。


    “可我還小呢,不會自己做啊。”榮哥兒大眼睛一轉,轉瞬就想到了借口。


    阿桔笑了,捏捏兒子的小鼻子,“你二哥不小了,讓他教你,他會削木頭,你小時候你二哥不是還給你做了把小木劍嗎?可惜沒玩兩天就讓你弄壞了。”


    榮哥兒早忘了這事,聽說二哥會做木劍,撒腿就往外跑。


    “真笨。”趙燦燦忍不住笑道。


    阿桔好奇女兒準備了什麽禮物。


    趙燦燦神秘一笑,朝母親眨眼睛:“不告訴你。”


    小姑娘狡黠俏皮,阿桔伸手點了女兒額頭一下。


    趙沉生辰這日,他依然要早早進宮,所以要等到晚上才能跟家人一起吃飯熱鬧。不過起床前先跟妻子討了一份大禮後,他沒料到第二個送他禮物的不是家裏幾個小的,而是東宮太子。


    “太傅,之前聽明謹說今日是太傅生辰,學生特準備了一份薄禮,還請太傅笑納。”練完弓箭,唐睿朝從小跟在他身邊的長祿使個眼色,長祿迅速退了下去,很快端了一方木匣上來。此時師徒二人正好換完衣服,唐睿接過木匣,含笑遞給趙沉。


    趙沉麵上驚訝一閃而逝,大方道謝:“勞太子費心了。”


    掀開木匣,裏麵黑色絲絨上靜靜地躺著一把精致匕首,刀鞘刀柄上都鑲嵌著血紅的紅寶石,配著其他地方古樸的黑色,妖魅嗜血。趙沉將木匣遞給長祿,他拿起匕首退後兩步,拔刀出來,刀刃不過一掌長短,刀鋒鋒利,在陽光下閃爍著犀利寒光。


    是把神匕。


    就是這刀鞘刀柄裝飾,他怎麽覺得更適合給女子防身用?


    女兒最喜歡紅寶石,而這事太子是知道的。


    心裏起了波瀾,麵上卻談笑自若,趙沉對匕首讚不絕口,再三道謝。


    唐睿一直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趙沉,見他沒有察覺自己的小心思,悄悄鬆了口氣,轉而又生出一股竊喜。隻要趙沉將這份禮物帶迴家,隻要燦燦看到了,一定會占為己有的。


    下午,皇後派人來請他。


    唐睿換身衣裳去了。


    “母後叫我何事?”到了鳳儀宮,唐睿平靜地問。


    皇後含笑打量自己已經長成青竹一般的兒子,跟他父皇不同,兒子身體康健文武雙全,才十三歲已經比她高出小半頭了。


    “福哥兒過來,”皇後招招手,親昵地喚他小名,等唐睿坐到身邊後,皇後笑著拍拍他手,輕聲道:“福哥兒已經長大了,過兩年便要選太子妃,昨兒個我跟你父皇給你選了幾個侍寢宮女,現在你自己挑一個滿意的?”


    皇家這些皇子皇孫們,都是十三歲安排侍寢宮女的,教習男女之事,免得皇子因為好奇這個私底下偷偷摸摸地招人,被人鑽空子帶壞。


    唐睿垂眸,“全憑父皇母後做主。”


    皇後欣慰地笑笑,自己這個兒子,雖然不喜歡宮女們伺候,但從小就懂事,知道按規矩走。


    她讓人把幾個宮女領了過來。


    模樣都不出挑,勝在身段夠好,看起來都十六七歲了。


    唐睿掃了一眼,隨便指了一個。


    皇後點點頭,吩咐人把這個宮女領到東宮去。


    唐睿起身告辭,皇後知道兒子多半是有點羞澀的,沒有多勸。


    這日傍晚,趙沉迴侯府時直接讓陳平把唐睿的禮送到庫房去,不準再拿出來,而就在趙家人共享天倫時,東宮太子寢殿內,唐睿冷聲斥責衣服脫到一半的宮女退下,臉色蒼白。


    次日早上,東宮的事剛傳到皇上皇後耳裏,唐睿就來求見皇上了。


    定安帝最是看重這個兒子,馬上讓人把唐睿請了進來。


    閑雜人等退下,殿內隻剩父子倆。


    定安帝瞅瞅兒子發白的臉色,將人叫到身邊:“是為昨晚的事來的?”


    唐睿臉色更白了,動動嘴唇,忽的跪了下去,伏在定安帝膝蓋上悶聲道:“父皇,你知道的,我平時不喜歡宮女伺候,看見她們就覺得煩躁,但也沒覺得這是大問題。可是昨晚我,我看到那個女人在我麵前脫衣服,突然就想吐,父皇,兒子這樣是不是不妥?”


    定安帝心裏咯噔一下。


    他從小身體不好,好不容易才得了一個嫡長子,狂喜之餘又擔心兒子身體出問題,畢竟是藥三分毒,他每年都要吃很多藥下去。得了福哥兒後,他每日都關心兒子的身體,兒子一日日健康長大,他或許是心病解了,身體好了些,但這兩年操勞政事,又明顯垮了下來。


    如今兒子快要成人了,他就想早點抱上孫子,這樣就徹底不用擔心了。


    可是兒子竟然說他看不得女人?難道兒子身體還是有問題?


    “別多想,可能是那個宮女不合你的眼緣,父皇讓你母後再給你挑幾個好看的。”定安帝慈愛地拍拍長子肩膀。


    唐睿良久才抬起頭。


    接下來一個月,每晚都有環肥燕瘦的美貌宮女被送到太子寢宮,然後又無一不例外地被趕了出去。皇上皇後徹底急了,以太子身體不適為由宣太醫好好檢查太子,看看是不是有什麽隱患,太醫院院正親自出馬,也沒有查出問題。


    定安帝愁得病了一場。


    唐睿自責地賠罪:“兒子有罪,害父皇憂慮成疾。”


    定安帝咳了咳,歎氣道:“你別著急,也可能是你年紀小,明年這時候再看看。”


    唐睿愧疚極了,日夜在皇上身邊侍疾。


    此事總算告一段落。


    唐睿卻明白,這招隻是緩兵之計,他不可能一直裝病,特別是關係到子嗣的大事。


    他開始派人留意武英侯府的動靜,終於在次年四月趙燦燦隨母親去隆恩寺上香時,找到了機會。


    趙燦燦領著丫鬟在後山賞花呢,看到唐睿突然閃出來,她愣了愣,用眼神示意貼身丫鬟不用驚慌,好奇地問唐睿:“你來這裏做什麽?”今日隆恩寺閉門隻招待她們一家,不過唐睿身為太子,能夠進來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唐睿盯著越來越難見麵的姑娘,目光灼灼,“我有話跟你說。”


    趙燦燦笑了笑,讓丫鬟躲遠點,一邊賞花一邊漫不經心地道:“說吧,不過我勸你長話短說,時間長了我娘要過來找我的。”


    唐睿手心全是汗,看著那邊旁若無人賞花的姑娘,突然覺得一陣無力。從小到大,他在旁人麵前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就連父皇都不會讓他有壓力,隻有趙燦燦,每次看到她他都忐忑不安,從擔心她不喜歡跟自己玩,漸漸變成擔心她不懂他的心意許嫁旁人。


    “燦燦,去年我聽到榮哥兒說你們要給太傅買禮物,之後的幾天我隻要有機會就去街上逛,盼著能偶遇你們,一直逛到太傅生辰那日仍不死心,送了太傅一把鑲著紅寶石的匕首,希望你看了會喜歡。”


    趙燦燦挑挑眉,將一朵紫薇花摘了下來。


    唐睿既然開口,便決定徹底說個明白,大步走到她身前,低頭看她嫻靜側臉:“去年母後給我安排侍寢宮女,我假裝身體有疾一個都沒要,害得父皇病倒,燦燦你知道我為何要這樣做嗎?”


    胸口好像著了一把火,他鼓起勇氣握住她手,急切地訴情:“因為我喜歡你,從小就喜歡了,隻喜歡你一個。燦燦,我知道你肯定想嫁一個太傅那樣的相公,對你一心一意,燦燦,隻要你答應嫁給我,除你之外我誰都不碰。”


    趙燦燦沒有管他的手,隻抬頭看他:“那我不答應你呢,你就誰都碰了?”


    桃花眼裏波光瀲灩,似是隨口詢問,又好像隱隱試探。


    唐睿一怔,馬上就道:“我說了,除了你,誰我都不會碰。”


    趙燦燦抿唇一笑,“那豈不是一輩子都要做孤家寡人?”


    這話別有含義,唐睿皺眉,察覺姑娘要縮迴手,他緊攥不放:“不會,你不答應,我也會想盡辦法娶你。燦燦,我喜歡你,所以想要你也喜歡我,開開心心地嫁我,如果你不嫁,那我會……不擇手段。”


    “你再說一遍。”趙燦燦忽的抬頭,瞪著他道。


    唐睿臉噌地紅了,卻還是支支吾吾地說給她聽,“我,我娶定你了,你也隻能嫁我。”


    “你再說一遍。”手抽不出來,趙燦燦狠狠踩住少年的靴子,用力碾壓。


    唐睿疼得直吸氣,就是不肯改口:“我就是喜歡你,從小就喜歡你了,除了我你誰都不能嫁。”


    趙燦燦哼了一聲,挪開腳問他:“跟我說說,你是怎麽裝病的,裝了什麽病。”


    她話題轉的快,唐睿先是錯愕跟著就是尷尬了,偏偏被她瞪著眼睛瞧著,還不能不說。


    趙燦燦靜靜地聽著,忽的打斷他:“她們衣服都脫光了?”


    唐睿還看著旁處尷尬呢,聽她問便隨口道:“不知道,我坐在屏風後麵,讓她們脫衣服的話都是長祿說的。”說完迴過味兒來了,紅著臉替自己辯解,“我真的一眼都沒看,燦燦你別胡思亂想。”


    “我什麽都沒想。”趙燦燦猛地抽迴手,後退幾步問他:“皇嗣是大事,你就不怕皇上因為你身體不行廢了你的太子之位?”


    提到這個,唐睿臉上恢複了從容,還近似安撫地道:“你多慮了,宮裏一共兩個皇子,二弟憊懶貪玩,父皇一向看不上他,而我這兩年便要選妃大婚,等我,我娶了你,病便會不藥而愈。”說到後麵臉又紅了,低頭不敢看人,畢竟這話有點葷了。


    趙燦燦倒是一點都不害羞,隻是有些失望地諷刺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為了娶我連皇位都不想要了。”


    唐睿臉色變了變,最後還是選擇實話實說:“你跟皇位我都想要,能全要的時候,自然要兩全其美。”


    “如果隻能選一個呢?”趙燦燦含笑問他。


    唐睿也笑了,走到她身前,低頭看她眼睛:“沒有如果,我說能夠全要,就一定能全要。燦燦,嫁給我吧,我一定會對你好。”


    趙燦燦微微仰著頭,平靜地打量這個少年,看得他臉又紅了,越來越紅,跟小時候一模一樣,才笑著走開:“我現在還沒有喜歡的人,嫁給你也沒什麽,隻是你想娶我,既得你父皇同意,也得我爹爹同意,你想辦法吧,隻要我爹爹答應了,我就聽他的嫁你。”


    唐睿呆呆地望著她走遠,想笑又笑不出來。


    她願意嫁他了,理由卻是她還沒有喜歡的人。


    是真話,還是騙他的?


    帶著滿心疑問,唐睿悄悄迴宮。


    那邊趙燦燦迴到侯府後,從母親那裏哄來庫房鑰匙去翻東西了。


    傍晚趙沉歸家,問妻子今日去寺裏玩得如何,阿桔心不在焉應付幾句,小聲埋怨他:“你怎麽往庫房裏藏了一把匕首?今天燦燦翻出來要走了,怎麽勸她都不聽,那麽鋒利的刀子,不小心傷到手怎麽辦?”


    匕首……


    趙沉一顆心都提了起來,直奔女兒閨房而去,哄女兒換樣東西玩。


    趙燦燦不肯,摸摸刀鞘上的紅寶石道:“爹爹你放心,我不會把匕首拔.出來的,就是喜歡這上麵的紅寶石。對了爹爹,你什麽時候得了這樣的好東西?”


    趙沉仔細探究女兒神色,見她好像真的隻是被匕首上的寶石吸引,心放下去了一半,隨便編了個借口。怕女兒多疑,他又飛快轉移話題,叫上女兒一起去前院吃飯。


    但他另一半沒放下去的心卻提醒他第二日派人打聽太子昨日的行蹤。


    得知唐睿曾經離宮,趙沉呆坐半晌。


    他的寶貝女兒會撒謊騙他了,為了一個臭小子……


    作者有話要說:既然都是青梅竹馬了,就順順利利地戀愛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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