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九日上午十點,晴轉多雲。


    夏縣,三零三團駐地。


    走出會議室,在和鄧永李書恆等幾個團內主要軍官寒暄了幾句後,何振東辭別了他們,以身體不適要迴去吃藥為由快步向自己的臥室方向走去。


    一路三步一迴頭的迴到自己的房間,他一進門後就反手將屋門鎖死,隨後疲憊的靠在了牆上。


    急促的唿吸中,何振東眯著眼輕撫著胸口劇烈跳動的心髒,心裏已然是再也無法平靜。


    在不久前的重要軍事會議上,他終於通過一次大膽的試探徹底摸清了鄧永身邊的情婦兼電訊科科長白香蘭的真實身份——一個徹頭徹尾的日本特務。


    原來,在根據的老武提供的信息經過近一個月的摸排後,何振東漸漸將懷疑對象鎖定到了鄧永的情婦白香蘭以及二營長李書恆的身上。在他看來,二人都是突然出現在三十三旅的人,且登記的身份信息都非常的詳細,因此最是可疑。要知道,作為連訓練都懶得舉行幾次的偽軍,怎麽可能會有功夫去詳細統計人員的信息。因此,二人原本看似詳盡的身份信息在何振東眼裏就是畫蛇添足。


    不過雖說鎖定了懷疑對象,但由於二人皆行事小心,使得何振東的排查“內奸”工作一時難以取得絲毫的進展。


    然而,許國峰的順利被殺和隨之而來的鄧永決意投靠九分區,確讓原本打算在徐徐偵查的何振東終於再也坐不住了。


    就在昨天下午,他將三零三團電訊處常用的一個通訊頻段交給了邵夢茹,讓其在今早九點召開例行軍事會議的時候,用早已被八路軍破譯的舊版日軍電訊密碼給三零三團發送一條極為簡短的電文——上午九點半,立刻到憲兵隊接人。


    在何振東看來,如果白香蘭和李書恆中有人是日本人的內奸,那他們必然會在收到電報後有所動作。


    ……


    果然,事情的發展也如何振東設想的那樣,不管密電本身如何疑點重重,但循規蹈矩的日本特務白香蘭還是在九點二十分突然找借口離開了會議室。


    雖說不足十五分鍾後對方就再次返迴了會議室內,但她的真實身份卻已經在何振東麵前完全暴露。


    ……


    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何振東迅速走到屋內的唯一的桌子旁坐下,從隨身的日記本上撕下一張紙。略微整理一下思緒,他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既然確認了白香蘭的日諜身份,那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將這個重要消息傳給九分區!


    此刻,何振東在三零三團已經明顯嗅到了一股巨大的陰謀味道。


    思來想去,他甚至覺得不久前許國峰的死亡很可能就是日本人的有意為之!


    而就在何振東正在將腦子裏的推斷全部寫在紙上的時候,在三零三團的電訊室內,白香蘭也漸漸察覺到了什麽。


    “長官……我也是在早上九點突然收到這份密電的。至於為什麽對方會用舊版的密匙,我也一直搞不明白。”


    聞言在屋內來迴走了幾步,白香蘭的眼睛逐漸落到了電台的頻率指示器上。


    “這兩天有可疑人員來過電訊處嗎?”


    “可疑人員倒是沒有,不過何參謀長這兩天卻是來視察過幾次工作。”


    聽到這,隨著白香蘭的美目頓時一緊,連帶著額上柳葉眉也漸漸的擰在了一起。


    “嗬嗬……我還是太低估這個何振東了。沒想到,他竟然會用這種辦法來試探我的身份。


    不過,我更沒想到八路隱藏在三零三團中的內鬼竟然是會是堂堂的何參謀長……。”


    在意識到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的同時,白香蘭也隨即通過逆向思維推導出了何振東的隱藏身份。


    由於何振東重慶身份的聯絡員是早就被日軍收買的軍統人員杜賓,因此白香蘭很快就意識到何振東這個行為絕對不是受重慶方麵指使。


    也就是說,他這麽做的唯一道理就是其本身是八路的人!


    “搜打死乃……那前田組長,我們要不要立刻讓李營長將何振東抓起來,避免陰陽計劃的暴露?”


    得知何振東竟然是八路方麵潛伏在三零三團的人員,白香蘭的日本助手立刻就緊張了起來。


    為了防止晉南日軍精心策劃幾個月,且專門為了摧毀九分區的陰陽計劃提前暴露,這些個混在偽軍內的日諜對於任何會威脅到計劃實施的障礙都異常的敏感。


    聽到手下的建議,白香蘭沉思了片刻後,輕輕的搖了搖頭。


    “何振東知道我們的身份還不要緊,畢竟他不可能親自出城傳遞消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盡快找到八路軍隱藏在城內的人員和電台!”


    “可是……我們雖然知道電台就在縣城內,但具體位置一時間還是無法確定啊。


    如果冒險讓鄧永派人全城搜捕,那勢必會提前讓八路方麵有所警覺的。”


    得知白香蘭想要挖出城內潛藏的八路電台,她的副手立刻提出了自己的擔心。畢竟,如果三零三團突然開始全城搜捕地下黨,那豈不是就明擺告訴八路方麵自己有問題了嗎。


    聞言看著一臉擔心的手下,心機頗深的白香蘭隨即詭異的一笑。


    對於尋找八路電台這件事,她此刻反倒並不著急。因為,她知道此刻何振東應該遠比她要著急的多。


    “嗬嗬……你放心,電台的位置不用我們親自去找……。”


    ……


    上午十一點半,在將自己搜集和推斷的信息全部整理並縮寫在紙上後,何振東找來了一名隻是基層士官的地下黨人員。將自己整理出的情報交給這名貼身警衛,何振東要他立刻將情報送往洪記雜貨鋪,然後讓邵夢茹第一時間將其發送出去。


    ……


    與此同時,就在何振東的貼身警衛帶著情報離開三零三團軍營的時候,白香蘭也來到鄧永的辦公室內。


    “團座,我找您有點重要的事情要匯報。”


    聞聲抬頭看了一眼美目流轉的白香蘭,鄧永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吐沫。


    “你們幾個都出去吧,我要和白小姐單獨談點重要工作。”


    見團長發了逐客令,屋內的幾個軍官和警衛也懂事的先後溜了出去,給團座大人留下了充足的“私人空間”。


    而隨著屋門被最後一個離開的警衛帶上,白香蘭也旋即收起了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冷冰冰的走到色眯眯的鄧永身邊,她瞪著杏眼白了對方一眼。


    “沒出息的家夥……真不明白司令官為什麽會看上你這個隻會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被麵前這個日本女特務嘲諷了一句,鄧永嗬嗬一樂卻並未生氣。


    大大方方走到對方身前,鄧永毫無顧忌的用手環住了對方的肩膀。


    “嗬嗬……我的祖奶奶。你要我作甚我都做了,我說你就不能給我個好臉嗎?再說了,有道是一夜夫妻百夜恩。你就是塊石頭,老子也該給你焐熱了吧?”


    聽著鄧永露骨下流的言語,白香蘭的臉上頓時不自在的紅了一下。雖說她是為了大日本帝國才委身於鄧永這個垃圾,但被對方如此直白的說出來,確還是讓一向沉穩的白香蘭有些不適應。


    冷哼了一聲,她用力推開了對方的胳膊。


    “鄧永,別以為司令官閣下看中你你就可以飄起來了。我告訴你,你的腦袋現在已經快不在肩膀上了,知道嗎?”


    突然被白香蘭這麽一說,鄧永也是錯愕了一下。


    “我說白小姐……該不會是你們的計劃出了紕漏吧?”


    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脖頸上的胡子茬,鄧永有些擔心的看著對方問道。


    雖然鄧永在枕邊風和日軍的威脅下最終選擇做了一個鐵杆漢奸,但說一千道一萬,他骨子裏顯然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小命。鄧永很清楚,如果一旦八路方麵提前獲悉了自己完全倒向鬼子的情況,那自己這次向九分區“投誠”的行為可真就成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迴了。


    ……


    ……未完待續,感謝書友們的支持,感謝大家的推薦票和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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