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皇協軍士兵開始後退,憲兵隊的日軍也沒了之前那種劍拔弩張的樣子。說實話,雖然日軍剛才一直裝出一副極為強勢的樣子,但其實他們心裏是虛的厲害。


    畢竟,被人數足有己方十倍的中國士兵持槍威脅,那種壓力可不是一句武士道精神就能應付的。


    所以別看日軍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但其實每一個鬼子心裏都清楚一旦真的與皇協軍發生了衝突,他們的下場絕對不會好到哪裏去。


    ……


    很快,就在指揮士兵們後退到足足一條街外的位置後,完成任務的何振東再次走到了鄧永的麵前。


    看著已經麵露畏懼的鄧永,他沉思了片刻,掏出煙遞給了對方一根。


    “團座,今天我看咱們是沒法動劉漢良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已經把你兵圍憲兵隊的這件事捅了上去。”


    聞言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鄧永瞥了一眼不遠處紛紛看著自己的士兵,下意識的咳嗽了一聲。


    “何兄弟……怎麽說老子也是堂堂五尺高的漢子,今天我要是就這麽認慫了,那以後我還怎麽帶兵啊。


    不行……今天的事情絕對不能就這麽算了……。”


    聽到這,何振東盯著強裝硬氣的鄧永看了一會,在心裏無奈的笑了一下。


    他知道,鄧永這麽說根本就不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而是在暗地裏求助自己。話裏的隱含意思,就是想要讓自己給他想個既能保住麵子,又不至於把日本人徹底得罪的辦法。


    煙霧繚繞中,何振東沉思了片刻。


    片刻之後,他將剩下的半支煙扔在地上踩滅,一臉嚴肅的湊到鄧永身邊壓低聲音說道:


    “團座……您看要不這樣,一會我帶一個連的士兵喬莊出城,然後在劉漢良離開的必經之路上埋伏起來。而您能就在這裏和他們再耗上一個小時,然後大大方方的放他們離開,咋樣?”


    聽到何振東要帶人喬莊出城,鄧永立刻就明白了對方趕到意思。


    “何老弟……你的意思是出城後再收拾他姓劉的?”


    “嗯……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


    輕輕的點了點頭,鄧永剛想答應,卻突然又猶豫了起來。


    “何老弟,可是今天出了這一檔子事,那姓劉的出城後不管出了什麽事日本人都會算到我的頭上。


    再說了,他萬一要是讓日本人開車送他,那我們總不能連日本人也殺吧?”


    聽到鄧永居然連幾個日本兵都不敢殺,何振東也是瞬間無語了。


    “團座……那依您的意思是……我們就這麽放了劉漢良?”


    “那當然不行!……我的意思是,就有沒有既能收拾他姓劉的,又能避免傷及日本人的辦法嗎……?”


    “啥?不傷及日本人的辦法?這……”


    一瞬間,何振東也被鄧永的奇葩想法給整蒙了。


    見狀,鄧永也是尷尬的咳嗽了一下,看著對方一副我也沒辦法的表情。


    這一下,雙方都陷入了沉默。


    ……


    幾分鍾後,就在何振東被鄧永的想法給整的苦無良策之時,在一邊旁聽的李書恆卻小心的走了過來。


    “參謀長,團座。卑職倒是有一個辦法,沒準能滿足您倆的要求。”


    “哦?……李營長的耳朵挺尖的嗎……嗬嗬,那你就說說吧。”


    笑裏藏刀的看了對方一眼,鄧永板著臉問道。


    聞言走到二人麵前,李書恆輕輕的鞠了一躬,壓低聲音說道:“團座,何參謀長。咱們如今最擔心的莫過是軍車上的日本人。所以,隻要咱們能讓車出城後走不遠,自然就能把劉漢良和日本人分開。


    嗬嗬……到那時,收拾劉漢良的事情不就好辦多了?”


    聽到這,何振東和鄧永都是微微一愣。


    “李書恆……你小子有屁就放,別在老子麵前賣關子……。”下一秒,心急的鄧永更是急不可耐的追問了一句。


    見鄧永和何振東成功別自己吊起了胃口,李書恆隨即笑眯眯的伸出了左手的三根手指,擺了一個分叉的手勢。


    “鐵蒺藜!”


    看著李書恆的手勢,鄧永與何振東幾乎同時說出了答案……。


    ……


    四十分鍾後,夏縣西城門。


    靠在路障後麵的椅子上,鄧永一邊翹著二郎腿聽著留聲機裏的戲曲,一邊優哉遊哉的喝著手中茶壺裏的龍井。


    滴滴……滴滴……!


    十幾米外,坐在卡車副駕駛位置上的劉漢良見鄧永遲遲不肯讓士兵搬開路障,忍不住再次按響了卡車的喇叭。


    不久之前,由於頂不住日本人的巨大壓力,鄧永隻得撤走了憲兵隊的外圍的士兵。


    而在封鎖解除後,劉漢良也不敢再耽擱,馬上重金借來了日本警備隊倉庫的三輛豐田卡車,打算一路坐車迴到運城去。


    然而讓他沒有料到的是,鄧永這家夥雖然在日本憲兵隊那裏認慫了,但卻在城門口又跟自己耍起了威風。


    同時,由於這次跟車的日本士兵軍銜最高才是軍曹,因此日本人一時間也拿堵路的鄧永沒什麽辦法。


    “乃求的……老虎不發威你還真當老子屬貓的了?”


    眼看外麵的天色越來越晚,自知夜長夢多的劉漢良一把推開車門,憤怒的跳了下來。


    走到路障麵前,他看著對麵眯著眼聽戲的鄧永,冷哼了一聲。


    “我說鄧團長……你這是跟我玩的哪一出啊?”


    聞言微微睜開眼睛,鄧永囂張的吐出了一片茶葉末。


    “哎呦……旅座看你說的,我鄧永哪敢跟您鬧著玩啊是不是……。您也看到了,今天可是有人想殺我。所以啊,我勸您還是在縣城裏再住一晚上,等我抓住了兇手再走也不遲啊。”


    “好……你小子有種,你給我等著!”


    見鄧永完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劉漢良抬起手指了指對方,一咬牙轉身迴到了車上。


    很快,三輛滿載人員的卡車又掉了一個頭,返迴了憲兵隊。


    ……


    十五分鍾後,就在鄧永打算再續上一壺龍井的時候,位於城門口哨所裏的電話機卻突然響了。


    聽到鈴聲,一個副官快步跑了過去,拿起電話詢問了一句。


    下一秒,副官的臉色一白,趕緊一溜煙跑迴到了鄧永的身邊。


    “團座……電話是直接找您的……。”


    “哦?什麽人找我?”


    “不清楚,不過應該是日本人,您還是趕緊自己去接吧。”


    聽到是日本人直接找自己,鄧永也是嚇了一跳,趕緊起身跑了過去。


    深吸一口,鄧永拿起了電話。


    “我是鄧永,您是哪位……?”


    “八嘎壓路……鄧桑,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栗……是栗田大佐啊。栗田大佐,您聽我解釋……。”


    “混蛋……!我現在不想聽你說任何的廢話,馬上給我打開城門放劉旅長離開,否則我就讓憲兵隊以嘩變罪立刻逮捕你!聽明白了嗎?!”


    “嗨……卑職明白,卑職立刻照做……。”


    ……


    嘟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聽到對麵傳來了斷線的聲音後,鄧永方才如蒙大赦的放下了電話。


    深吸一口氣,他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煩躁的扯開了衣領上的風紀扣。


    “團座……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見鄧永的臉色很難看,一個副官趕緊走過去小心的問道。


    “放人……。”


    “什麽?團座您說什麽?”


    “放人!老子說放人聽懂了嗎……!”


    ……


    很快,就在鄧永的手下匆忙搬開城門口路障的時候,載著劉漢良他們的三輛卡車也從城內再次開了出來。


    沒多久,在坐車經過城門口的時候,劉漢良看著下方臉色鐵青的鄧永,輕蔑的朝地上碎了一口。


    “呸……不知死活的東西,還敢跟我鬥……。”


    ……


    ……


    夏縣城西,十五裏外的瓦窯莊附近。


    “關雲長……單刀赴會……。”


    隨著身後的縣城漸漸在後視鏡裏消逝,靠在卡車椅子上的劉漢良心情也越來越好。下意識的,他開心的哼哼起了戲文裏的段子,一副自己就是關雲長的樣子。


    “旅座,這一次雖說鄧永這家夥命大逃過了一劫,但我聽說他的侄子鄧春被關兄弟他們給宰了。”


    看到劉漢良心情不錯,坐在車鬥裏的警衛連長探出身子,湊駕駛室後麵的窗戶上笑嘻嘻的說道。


    “嗯……我也聽說了。上次進山姓鄧的害死了建生,這次也算是給他報仇了。隻可惜……還是沒能滅了姓鄧的。”


    滿眼殺氣的說到這,劉漢良忽然響起了什麽,轉頭看向了車鬥裏的警衛連長。


    “對了……關兄弟他們逃出來了嗎,我怎麽一直沒見到他們的人呢。”


    見劉漢良問起了這件事,警衛連長搖了搖頭,一副自己也奇怪的樣子。


    “不清楚啊……按說關兄弟他們應該是先迴來和咱們匯合的,可是直到鄧永帶人包圍了憲兵隊,他們是一個人都沒迴來。”


    說到這,警衛連長的臉色一緊,有些擔心的補充道:


    “旅座,該不會是他們被三零三團的人給抓了吧……。”


    ……未完待續,感謝書友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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