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咱們就說好了,你把這些錢都給我,我給你二百斤粗糧外加一百五十斤細糧,咋樣!?”


    “……啥,才給這一點。


    老五,你這也有點太黑了吧,做人不能這樣見利忘義啊?”


    聽到對方的報價,鄭老漢的臉色頓時就黑了三分。他很清楚,這些菜金要是放在平時,買一千斤細糧都不是不可能。而自己這位堂弟如今給的報價,可是足足超過了正常糧食價格的兩倍還多。


    ……


    看到鄭老漢似乎不太滿意,鄭保康不僅沒有絲毫的羞愧,反而臉色一冷。


    “我說三哥,你說這話就難聽了。你也不看看村口的告示,如今我賣糧食給八路可是要冒殺頭的大罪的!


    你要是嫌貴,可以到村長家裏去買啊,他們家肯定比我出的價便宜。”


    被鄭保康一嗆嗆,鄭老漢的雙肩隨即聳拉了下來。


    這姚莊的村長家是什麽人,鄭老漢心裏跟明鏡一樣。如果被他知道自己給八路買糧食,那自己全家就都完了。


    想到這,鄭老漢的態度不得不軟了下來。


    “好吧……就按你說的價錢,不過你得給我再加五斤鹹菜,不然我就是豁出去這趟白跑,我也不從你這買一粒糧食!”


    看到鄭老漢生了氣,鄭保康雖然有些不爽對方臨了這一刀砍價,但一想到這趟買賣自己已經大賺特賺了,也就沒再堅持。


    很快,在收了鄭老漢帶來的軍票後,鄭保康父子倆一起來到了後院的地窖,將三百五十斤糧食扛了出來,隨後幫忙裝在了院門口的毛驢車上。


    ……


    站在毛驢車旁,鄭老漢一袋子一袋子的仔細數著,直到鄭保康父子將說定的糧食足金足兩的裝在了車上。


    幾分鍾後,隨著一壇子鹹菜被放在了糧食堆中間,鄭老漢趕忙用幾張破席子將糧食蓋住,然後用繩子牢牢的綁在了一起。


    做完這些,他方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老五,你們父子倆先歇著,我就先趕車迴了。”


    話閉,忙碌完的鄭老漢顧不得喘口氣歇歇,直接抬腿坐在了車把式的位置上。


    下意識的拉低自己的破爛氈帽遮住半張臉,他抬手一鞭子抽打在了毛驢的屁股上。


    吃痛之下,毛驢嘶鳴了一聲,隨後奮力的拉動了沉重的大車。


    而看到毛驢車漸漸走遠,鄭保康的兒子露出了一絲的羞愧。


    “爹,咱們這次雖然掙了不少,可是不是有點賣的太貴了?。”


    “哼……,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娃懂個屁!這年月,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何況咱們一個願買一個願賣,就是說破天去咱也在理。


    再說了,這單買賣你不賺,難道還讓給別人不成?!”


    ……


    “哎呦喂……這不是鄭五叔嗎?怎麽,聽您的口氣是又賺了大錢了哇。”


    正在和兒子說話的鄭保康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聲音,隨即麵色一怔。


    匆匆的轉過身,他看向一個從不遠處走來的黑衣漢子。


    “原來是馬奎侄子啊……嗬嗬,你五叔我就是一輩子受累的命,哪能發什麽大財啊。”


    皮笑肉不笑的迴了一句,鄭保康隨手拉了一下自己還在發呆的兒子,抬腿就打算迴到自家院子內。


    而看到鄭保康撂下一句話就要走,馬奎趕忙一路小跑過去,忽然伸手攔住了正要關門的鄭保康。


    瞅了一眼對方的身後神情尷尬的年輕漢子,馬奎笑眯眯的說道:


    “鄭五叔,您兒子和齊寡婦的事情,可是我忙前忙後才給壓下去的……。


    要知道,人家齊寡婦可是去找村長評理的啊。”


    被眼前的馬奎哪壺不開提哪壺,鄭保康的臉色頓時就拉了下來。


    不久前,他兒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了,竟然被村裏有名的破鞋齊寡婦勾引了。


    事情過後,雖然這件事最終被鄭保康花錢堵住了齊寡婦的嘴,但卻不知道怎麽傳到了村痞馬奎的耳朵裏。


    “馬奎……,你也是老大不小的爺們了,怎麽學的跟村裏的老娘們一樣,亂嚼舌頭根呢。”


    見對方死不承認,馬奎詭異的一樂,隨即走上前悄聲說道:


    “五叔啊……你這麽說就是沒意思了,難不成您還要我把齊寡婦叫過來和您對峙不成?”


    “你……!你到底要怎樣……?”


    看到對方態度上似乎有些鬆動,馬奎隨即搓了搓手,伸出了五個手指頭。


    “五叔啊,你也知道我馬奎現在手頭緊的不行……您給這個數,我馬奎從此以後保證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行不!”


    ……


    “多少?這個數?”


    麵色僵硬的看著馬奎,鄭保康也伸出了一隻手。


    “對,就是這個數!”


    啪……!


    “哎呦……”


    忽然間,鄭保康抬手就是一個大嘴巴,直接把麵前的馬奎打了一個跟頭跌倒在地。


    看著地上捂臉怒視自己的馬奎,鄭保康狠狠的朝對方吐了一口吐沫。


    “馬奎你這個兔崽子,一個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的賭鬼還敢威脅老子?!你要是有本事就讓那個爛貨過來和我對峙,看看到時候是誰被攆出姚莊!……哼!”


    話閉,鄭保康重重的關上了大門。


    ……


    “奎哥,奎哥您沒事吧。”


    看到大門關上,兩個站在不遠處的漢子趕緊幾步跑了上來,使勁將臉上帶著一個手掌印的馬奎扶了起來。


    好不容易站直身子,馬奎輕撫著高高腫起的臉頰,憤怒的朝地上吐了一口血痰。


    “媽的……,老東西你有種,咱們山不轉水轉。”


    咒罵一聲,馬奎推開攙扶自己的兩個狐朋狗友,捂著臉一路低著頭返迴了自己的家中。


    一進門,怒火熊熊的馬奎感到身體內一陣難忍的燥熱,隨即至今走到水缸前,拿起水瓢狠狠的灌了一氣。


    好一會後,打了一個飽嗝的馬奎將水瓢惱火的扔到一邊,看著水缸中的倒影,鬱悶的發起呆來。


    “媽的……把老子的臉打成這樣……。”


    看著水缸中的自己臉蛋的倒影,馬奎下意識的湊近水麵,照了照自己臉上的手掌印。


    就在此時,一粒東西忽然從他臉上掉下,落在了水缸裏。


    “咦……。”


    下意識的伸手一撈,馬奎發現自己手裏居然捏著一粒麥子粒。


    “這從哪來的?”


    看著手中的麥子粒,馬奎站起身沉思了片刻,忽然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


    一路跑到鄭保康家院門口,馬奎看了看地麵,隨後直接蹲了下來。


    不一會,他就在地上發現了其他幾十粒散落的糧食。同時,一條深深的車轍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憑經驗,馬奎一眼就看出這毛驢車上至少裝了三四百斤的東西,而且是運出村子去了。


    下意識的沿著車轍印走出姚莊,馬奎一路跟著車轍印走了出去一裏地多,最終停在了一條山溝的入口。


    “奇怪,這寬溝子的人家什麽時候能吃得起細糧了……。”


    看著車轍延伸進入了山穀,馬奎很清楚這裏通往的唯一目的地,就是一個隻有二十戶人家的窮村子——寬溝子。


    他很清楚,以往這個村子裏的人,那都是粗糧都不夠吃一年的窮棒子。如今日本人剛剛征收了大量的夏糧,他就是打死也不相信這寬溝子的人能來姚莊買細糧!


    ……


    “媽的……鄭保康你個老王八,這迴算是讓我抓住你的七寸了……。”


    看著遠去的車轍,馬奎忽然獰笑了一下,然後一縷煙狂奔迴了村子裏。


    ……


    姚莊,村長姚景天家。


    聽完馬奎的手舞足蹈的敘述,姚景天眉頭慢慢的擰在了一起。


    緩緩的坐迴到椅子上,他拿起桌上的哈德門抽出一根,在鼻子上輕輕的嗅了嗅。


    “馬奎……你確信那一車拉的都是糧食?”


    聞言看著姚景天懷疑的眼神,馬奎知道如果不能說動姚景天,今天這件事可能就再也沒機會了。


    想到這,他索性把心一橫,一咬牙指著天空吼道:


    “村長,我馬奎要是看走了眼,就讓我生孩子沒**,一輩子斷子絕孫!”


    ……


    “嗬嗬……就你小子這德行,還真以為這輩子誰能嫁給你啊,還想到生孩子去了……。”


    被老光棍馬奎的毒誓逗得一樂,姚景天的大兒子姚旭東忍不住譏諷了對方幾句,一臉的不屑。


    而聽出了姚旭東言語中的挖苦之意,馬奎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隨後再次看向身邊的村長姚景天。


    “村長,這鄭保康私自販賣糧食進山的罪名絕對是板上釘釘的了。依我看,隻要咱們把他抓過來一問,說不定還真就能摸到一條大魚呢。


    您想想,這寬溝子都是一些什麽人,我就不信他們能吃得起細糧,這裏麵肯定有鬼,說不定還真就可能有這個。”


    說到這,馬奎直接比了一個“八路”的手勢。


    聽馬奎這麽說,一直沉默不言的姚景山也終於心動了。


    作為姚莊的維持會長,他最近越發覺得隻有榜上日本人這條大腿,才能真正在這亂世中一直滋潤的活下去。


    ……未完待續,感謝書友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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