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讓見到父親,忍不住眼睛紅了起來,但她卻沒有落淚,隻是上前冷靜的查看父親受的傷。她十分了解自己的父親,像這樣采藥遇險,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的事情了。

    馬小冰沒有看到意料中父女抱頭痛哭的場麵,有些小小的遺憾。他望著李小讓眼睛,輕聲道:“想哭就哭唄。”

    李小讓狠狠瞪了他一眼,扭頭對父親說:“爹,這山路太陡。就算雇人來,也沒有辦法抬你出去。”

    說著,她慢慢的拆除掉馬小冰粗糙的固定,用隨身帶來的木板等物重新給父親固定。

    李昭夕很滿意自己女兒的手藝,比毛手毛腳的馬小冰要好多了。他有些好奇的看著馬小冰不時和女兒鬥一鬥嘴,問道:“你們兩個這麽快就這麽熟了?”

    馬小冰此刻正在扮演李小讓的下手,左手木板,右手布條,忙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原來你們認識!緣分呀!”李昭夕看著女兒再次瞪向馬小冰笑道。

    “神醫前輩,我有一個問題問你。”馬小冰恭敬的問道。

    “問吧。”

    “失憶?是不是一種病?好不好醫?”

    “嗬嗬,你知道這世上最難醫治的病是什麽嗎?”李昭夕左手像是要把自己的胡須捋斷一般,他看著迷惑不解的馬小冰笑道:“是心病!心病的病根卻不在心上,而在這裏。”

    李昭夕點著腦袋,繼續說道:“腦袋可是個十分複雜的東西。人所有的記憶都裝在這顆腦袋裏。失憶,便是腦袋出了問題。失憶,也好醫,也不好醫。有很多方法可以試,但沒有一種方法可以說是萬能的。有些人,也許過些日子便慢慢想了起來。有些人卻如何也想不起來。”

    馬小冰插言問道:“具體都是什麽方法?”

    “那就多了。可以把病人放在他所熟悉的環境,讓他慢慢想。也可以用藥物讓患者進入一種半夢境的狀態,通過引導。還有很多了,一時我也想不起來。怎麽,你身邊有失憶的人?”

    馬小冰嘿嘿一笑,道:“隨便問問。沒想到這還真是一門大學問。以前,我還以為腦袋就是用來裝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用的。沒想到還是裝記憶的。書院的先生,經常讓我們用心記,我還以為心才裝記憶的呢。”

    李小讓嘟嘴道:“行醫當然是一門大學問了。你以為隻有讀書寫字作文章才算是學問。”

    馬小冰沒有理他,又問道:“大叔,你剛才說心病是最難醫的?那如果一個人得了心病,該怎麽辦?”

    李昭夕想了片刻,突然神情有些黯淡:“解鈴還須係鈴人,心病要醫,就要找對人,找醫生也沒用。世人抬舉我,稱我一聲神醫,但我也不是什麽病都不能治的。”

    馬小冰心中一跳,他確實以為神醫是什麽病都能治,而且什麽病都能醫好,要不怎麽能叫神醫呢。

    李昭夕像被勾起了往事,扭過頭對馬小冰緩緩說道:“給你講個故事。十五年前,我見一個男子失去戀人,意誌消沉,便給他開了一副藥方。我告訴他,隻要找到了藥方上的所有藥材,就能起死迴生。”

    這個故事,李小讓聽過好多遍了,此刻再次聽父親提起,知道父親又犯病了,也是心病。她沒有說話,知道父親需要傾訴。

    “真有這麽神奇的藥方?”馬小冰眼睛放出光芒,語氣激動,琢磨著怎樣問神醫要來,心想怪不得神醫不怕死,敢爬上那麽高的懸崖。

    李昭夕看著馬小冰好奇的表情,微笑道:“我騙他的。”

    “那藥方是假的了?”馬小冰立馬泄氣道。

    “藥方是一位古董商送我的。那是遠古石碑上的拓片,不知道真假。藥方裏麵的藥材,卻是人力不可得全的。我把藥方送給那個男子的目的,不是為了讓真想讓他找齊所有藥材去將四人救活,而是見他意誌消沉,怕他尋短見。況且,我認為時光如水,總有一天會把一切衝淡。也許,過個一兩年,他就會忘記一切,開始新的生活。”

    “可惜,那個男子卻真的在找尋那些藥材,從來都沒有放棄過。二年前,父親知道這個消息後,心裏始終再也放不下。”李小讓接著父親的話講到。

    李小讓聽過這個故事很多遍了,但一點不膩。她有時候,居然還會夢到這個故事。那個男子,應該很英俊,一身白衣瀟灑如同天上的白雲。那個女子,很幸福,死了這麽多年,她的戀人都沒有放棄她。

    她猜測了這個故事很多浪漫的細節,為這個故事癡迷,傾倒。她無數次纏著父親,問父親自己小的時候有沒有見過那個男子,父親總是搖頭說那時候還沒有你。

    當然,李小讓不知道故事裏的主人公叫什麽,隻是她少女的心早早的萌動,心有所許。這是一個很矛盾的事情,李小讓既希望故事能有完美的結局,那個男子終於救活他的戀人,兩個人永遠的生活在一起,又希望自己能偶遇那個男子,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馬小冰聽完這個故事,也是一聲感歎:“看來,一個人要是失憶,也不是一件什麽壞的事情。”

    李昭夕微微點頭:“可惜他沒有失憶,不但沒有失憶,而且在悲痛中頓悟,踏入仙道。所以,他這些年來,雖然困難重重,卻能一步一步的找尋那藥方上難以企及的藥材。”

    “仙道?”馬小冰與李小讓異口同聲道。馬小冰隱約在腦中有這個影響,感覺很熟悉。李小讓聽到父親講起從未講起的東西,也好奇起來。

    李昭夕很滿意這兩個少年的表情,低頭看著地上的水袋,隻說出一個字:“水!”

    李小讓幫忙拿起水袋,去了塞子,遞了過去。李昭夕大大喝了一口,滿意的還給李小讓,看著兩個孩子饑渴的表情,忍不住一笑,緩緩道:“人,就像一個瓶子,裝的水再多,也是有一定的量。習武的人,會到達一種巔峰境界。這個時候,他的武功很高,但是他再想要有突破就很困難了。踏入仙道,是每個武學到達巔峰的人夢中所向往的。一旦,到達那個境界,就一片寬廣,大有作為了。”

    “那是不是成神仙了。永遠不會死了?”馬小冰問道。

    “哈哈,想的美。仙道是另一種境界,十五年前才第一次有人修得,就是剛才我說的那名男子。天意呀,上天給了他最大的悲傷,也給了他最強大的力量。隻是,這之後,陸陸續續有好幾人達到了這種境界。人都是要死的,這是千百年不變的事實。”

    “仙道是不是很強?”馬小冰又問道。

    “強大到不可想象。你們見過武學達到巔峰的人嗎?對付這些武學巔峰的人,仙道以一敵百都可以。”

    馬小冰和李小讓都沒有遇見過武學達到巔峰的人物,畢竟武學修為能到達到巔峰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馬小冰就不相信萬梅書院的武學教練的水平喲那麽高,隻是就算普通人,打一百個,也是很困難的事情。一想到,仙道能打一百人武學巔峰的家夥,他們兩個下巴全都掉了下來。

    “這個好!”馬小冰讚歎道,心裏已經給自己定下了目標,就算避免不了死,也要修煉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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