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拿了鬼眉的紅門尊主令去尋曹叔,欲要讓田田過個順心大年,減弱些對付熙陽帝的執念。誰知,這曹叔遍尋不著,反惹得田田對他發了一通牢騷。此事上頭,他的本意自然存著一個孝字,卻也不免同時存了自己的私心,想著分散些師父的注意力。為的是不肯被田田牽製著去動熙陽帝,而是要符合他自己的大局考量,選擇恰當的時機,一擊成事。誰知,陰溝裏翻船,事事謀算得計,偏在這等小事上出了岔子。那曹叔沒找著,師父的馬屁未曾拍好不說,反落了一身的不是。田田經曆期待到失望的起落間,自然不理那個孝字,盡是指摘他的不是,將他罵得幾乎有口難言。


    大年節的收不成壓歲紅包,還要挨罵,昭嵐心裏不免也將鬼眉遷怒著非議了一通。誰讓曹叔是叫她拐了,令牌也是她給的呢?這樣看著順理成章、小菜一碟的事情,居然叫人落了個空。他竟不由懷疑,這丫頭是不是故意捉弄他的。


    還沒為曹叔的事情摘清糾葛,軍中急報便又到了他手上。


    昭嵐看完戰報,心中大感惱火,隨後鎖了眉頭想想,嘀咕道:“這奉天帝抽的哪門子風?那大軍蹲在邊界上行事不明,他居然有心思在這時候去找朝旭的麻煩?嗯,此事蹊蹺。”


    琢磨了許久,才兀自勾唇自嘲一笑。轉臉對田田抱怨道:“師父隻管事事責怪徒兒,也不想想那曹叔是和誰一起離了您的,這找人無用的牌子又是誰給的。而且啊,人家可沒您想得那麽純善。這不,講好了一起行事的,她卻似乎不肯信人呐!”


    田田不曾細想他話裏的意思,冷哼一聲不予理睬,自顧自去翻騰薑桐早先給她備下的年禮,留著昭嵐獨自捏著軍報苦笑。


    鬼眉不曾忘了他昭嵐透露出的底細,他也不曾忘了在容城驛館中,她與奉天九皇子的交情。眼下事有蹊蹺,他卻也多少猜到,奉天攻打朝旭可能同鬼眉不無關係,因為鬼眉知道瀚宇帝當初去朝旭報仇一事,必然會聯想一二。昭嵐此刻悔不當初啊!為了報仇,一時事急從權,借用了那丫頭的人手,卻讓那丫頭知道得太多,現在反拿來算計他自己。雖也疑心這一出別有欺詐,但他卻不能置之不理。


    她鬼眉或會想到瀚宇和朝旭聯手行事這一層,卻不知兩國帝君已是同為一人,更就是他昭嵐自己。邊界異軍本不是瀚宇遠道而至,乃是或然麾下的舊部人馬。鬼眉或者以為瀚宇會棄了朝旭,而昭嵐自己斷是不會的。莫說不肯讓奉天人馬前去撒野,就自家而言,剛剛奪迴朝旭帝位,那些個皇叔又正不痛快著,未必不會借機鬧事,他可不想節外生枝。


    想著鬼眉,昭嵐搖頭無奈笑歎。


    到底還是有些小瞧她了!


    隨即又安然如初,傳令下去安排救火。罷了,撤兵就撤兵!反正,暫時他本也沒打算幹什麽,隻不過是讓或然的舊將帶著大夥兒出來,溜達溜達透透氣,順便按她的意思做給她看的。


    池鳳卿站在邊關的城樓上攏了攏大氅,看著茫茫雪原輕歎。


    熙陽今冬的天氣實在古怪。不,不獨天氣古怪,世事也是古怪反常。也不獨熙陽異常,這聖天大陸整個兒都瞧著妖氣連天。昭嵐公子無端端地跑到熙陽來過冬,邊界無緣無故驚現不明異軍,奉天忽然傳出什麽天降白虎的謠言,還莫名其妙和朝旭打上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帶著兵馬趕到邊關,那突現邊界之地的異軍,又突然消弭無蹤了。等了許多天,卻再無動靜。倒是京中不時傳來消息,一場大雪,少見災民作亂,但是,朝中卻有不少官員叫苦連天,說是寒冬難熬,求聖上體恤下情。可不是暗藏妖異麽!


    池鳳卿正胡思亂想著,下頭的傳令兵捧著一封軍報呈上。


    “果然妖孽橫行!”池鳳卿咬牙將信揉搓成團,對下喝道,“迴京!”


    唐彪心中一跳,攔阻道:“主子,您此迴是奉旨掛帥前來坐鎮邊關的。如今一仗未打,就這麽迴去,恐是不妥。”


    姑娘夜探軍營,他依言在來時路上不落痕跡地設法拖滯了一兩日。抵達邊關,果見姑娘有先見之明,那大軍不戰而退,致使池鳳卿安然無虞。心中信服姑娘確保池鳳卿之語,便自然以為,那留滯邊關的話,同樣是出自好意,為的是避免池鳳卿迴京遭人算計。


    “你瞧著這仗還要孤打麽?!”池鳳卿指指寒鴉都不能見的茫茫雪野,轉身下了城樓。


    唐彪心裏記著鬼眉的話,便繼續勸阻道:“那京中也沒什麽事是非主子不可的。這會兒瞧著人馬都撤了,誰知會不會再突然冒出來?主子若是走了,這邊關一旦失守,主子該如何向皇上交代?可不是吃罪不起麽!”


    池鳳卿冷哼道:“前些日子,並未聞聽有人因了大雪受災鬧事,今日來函卻說,有不少地方出現了異動。孤若再不迴去,隻怕,哼,也就不用再迴京了!”


    “主子這是什麽話!便是出了災情,朝中自有人料理,各處也有地方官吏安撫,何差主子一人操心?主子又有差事在身,聖上斷沒有拿此事為難主子的道理。主子此刻留守邊關才是無憂而為,何必迴京去攪渾水!”


    池鳳卿刹步轉看唐彪,蹙眉問道:“孤見你近日行事也是古怪得很!來時,你恐孤有危險,心存擔憂,偶爾言行有異倒也好理解。如今,卻又為何一味要孤留在邊關?難道反而又盼著孤上戰場了?還是——,誰同你說了什麽?”說著,雙眼微眯,審視地盯著唐彪。


    “屬下不敢!”唐彪立時跪地請罪。直到被他不言不語地盯得發毛,才小聲嘀咕道,“姑娘也是為的您的安危......”


    “是她教你阻著孤迴京的?孤就知道你是受了她的蠱惑!”池鳳卿未待唐彪說完,便怒氣衝天地喝道,“那日罰你去背軍規,原為念在你是我拾遺府的人,才徇私隻做小懲大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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