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龐嘴上說著晚安,等迴到房間,卻怎麽也睡不著。剛閉上眼睛,腦子裏就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許許多多過往的畫麵。以前他總以為張晟高對感情很遲鈍,現在看來,遲鈍的那個人是他才對。


    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郝龐索性就開了燈,坐到書案前去翻閱那份學籍文件。


    文件上所有出生地為黃家村的學生都有紅筆標注,瀏覽起來非常方便。郝龐看了一會兒,把目光鎖定在了黃展鵬這個名字上。


    這個人……


    郝龐眉頭緊鎖,他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因為黃展鵬,正是他那位好姑姑的兒子。黃靜怡這些年已經極少在他麵前出現,大概是因為他們家蒸蒸日上,沒臉再來冷嘲熱諷。老媽也鮮少和這些親戚們維持表麵上的聯絡,幾乎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似乎對方也沒有動機這麽做。


    郝龐雖然心有懷疑,卻不可能妄下論斷。他又繼續看了黃家村的其他學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畢竟這些人他都不認識,有些還是高二高三的,就更沒動機做這種事了。


    而且郝龐還發現一個細節,這個黃展鵬是四班的學生,正好和張瑤瑤同班,他冥冥之中覺得有什麽念頭閃過,遺憾的是,他並沒有抓住它。


    ……


    第二天早上,張晟高問他:“你有線索了嗎?”


    郝龐把油條咽了下去,“有一個懷疑的對象,我打算今天去問問。”


    “我陪你去,”張晟高指了指自己,“萬一要打起來,我能護著你。”


    郝龐嗬嗬一笑,“聊聊而已,打不起來的,我可不想天天去教務處見那個老頭。對了,你認識黃展鵬嗎?”


    郝龐隻是無心一問,沒想到張晟高竟然點了點頭。


    “你認識?”


    “張瑤瑤他們班的黃展鵬?”


    “對!”郝龐訝然,“你居然知道他,我以為你對這些,嗯,不重要的人不會關注的。”


    “的確如此,不過這個人,不□□分,被我收拾了一頓。”張晟高看了眼郝龐,覺得還是不要把之前聽到黃展鵬詆毀郝琦嵐的事情說出來。


    郝龐理解地點了點頭,他以為張晟高是因為張瑤瑤才對黃展鵬動手。他沉吟片刻,道:“我打算去問問他,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問,我一向不太擅長套話。”


    “對付這種人,不能心軟,動口不如動手。”張晟高眼神微眯,神色不善道。


    “呃……說實話,那個人是我姑姑的兒子。當然,這個姑姑跟我並不親,嗯,可以說是水火不容。不過這麽多年沒出什麽幺蛾子,突然揍她兒子一頓,我擔心我媽那邊……”


    “這你不用操心,交給我。”張晟高衝郝龐笑了笑,“這種小事,怎能勞……龐子大駕,你不用管,就當什麽都不知道,一切有我。”


    郝龐也知道這事他出麵不合適,隻好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完事之後我請你吃飯!”


    “兩頓。”


    “啊?”


    “加上我給你的學籍資料,”張晟高笑意更深,“怎麽,舍不得啊?”


    郝龐翻了個白眼,不屑道:“這有什麽舍不得的,就算你要吃什麽法國菜啊生魚片啊,我也能請你吃。”他現在好歹也是個老板好吧?


    “好啊,吃什麽隨我點,怎麽樣?”張晟高揚了揚下巴,“我可是幫了你好大的忙呢!”


    郝龐嗯了一聲,“行行行,那你什麽時候行動?我要旁觀。”


    張晟高嗬嗬一笑,”怎麽,還怕我訛你啊?“說著,他挑高眉毛,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高哥是這種人?”


    郝龐也笑,“說不準,像現在,我從來都不知道你也會吃油條。”


    “是不知道還是不想知道?”張晟高收斂笑意,“有時候我就在想,要是你不是重生的就好了。這樣在你還對愛情懵懵懂懂的時候,我就可以把我的一切都呈現在你麵前,讓你了解我,感受我,習慣我。”


    郝龐默默吃掉了最後一小截油條,然後才迴道:“習慣未必就是喜歡。”


    “可是習慣的力量真的很可怕,”張晟高遞給郝龐一張紙巾,“比如我,習慣你我用了三百天,戒掉你我卻用了一輩子,還不夠。”


    郝龐愣了一下,“三百天?”


    “高二之後,我身邊再也沒有保鏢廚師跟班和女朋友。”


    郝龐了然,他們上輩子相識於高一,高一到高二,可不是三百天麽?郝龐一時之間有些懷念,也有些傷感,他知道張晟高不好受,可他卻沒有辦法安慰他,甚至還要在晟高的傷口上撒鹽。


    郝龐歎了口氣。


    “你別難受,我沒別的意思,咱們現在這樣就挺好。龐子,你陪著我,真好。”、


    這一句話差點讓郝龐掉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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