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真正躺下來之後,?我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做了什麽。

    這,這不就是膝枕嗎?!

    他的臉與金發一起落在我的半長裙上,滾燙又沉甸甸的重量隔著衣裙展示著強烈的存在感,?讓我的手僵在空中,?無措地不知道該落在哪裏。

    七海說了句“麻煩你了”,?就閉上眼睛,?一副隨我擺布的神態。

    這種不假思索依賴的模樣讓我的心髒猛烈地跳動,?紅著臉,?把發熱的手輕輕地停在他的頭頂,?出於私心,?學著他平時愛做的那樣,笨拙又緩慢地將五指穿進他的發間。

    幫他沒有來得及固定好的淩亂的碎發梳好,?生怕不小心拽痛他,?又一點一點按壓著手指梳過的地方。

    柔軟的金發繞著我的手指,讓我從手到全身都柔和到以至於想要戰栗,沒揉幾下就體驗到七海熱衷於撫摸我頭發的樂趣。

    矜貴的貓咪對你彎下脊背,窩在懷裏任由你捏捏他脆弱的胡須和眉心的軟毛,?對你舒展身軀,?平日裏強勢又冷靜,?把西裝領帶打理得一絲不苟,?現在卻隨便領口淩亂開兩顆扣子,把充滿驚人力量感和危險攻擊性的長頸和肩胛毫無防備地留給你,?隨你揉捏。

    喜歡的人在我懷中小憩,而我將為他打理頭發與衣裝。

    “七海。”

    我的手指移到他的臉頰上,指腹劃過他的眼下微微泛起的黑眼圈,加重力道。

    “嗯?”他的聲音帶著我的指骨一起振動得發麻。

    “我好喜歡你啊。”

    七海半眯著眼偏過頭,一言不發地與我視線交纏,?眼中平靜的河川升雲化作春雨,忽而柔軟地啄吻了下我的手腕,感受到我抖了一下,便勾起嘴角。

    我還是第一次從正麵看到他的神情,憐愛得像是蚌腹含珠,頂著無比堅硬的殼子,抵抗著千百個湖泊河流湧成的粗糙又深沉的海水,把一脈讓人想要落淚的溫柔通過親吻全都獻給了被他守在懷中的珍寶。

    而我是他的珍珠。

    親了我手腕的七海從容不迫地說:“我也一樣。”

    我急急忙忙地將手心蓋在他的眼睛上,明明更應該歡喜,我卻不知道為什麽真的有些想掉眼淚。

    也許是戀愛之後我就太容易思念對方,或者突然想起之前很多種事情,然後反射弧很長地發現自己真的經曆過死亡威脅。

    我是他的珍珠。

    如果我真的在遠離七海的某個地方被奪走……那七海該多麽難過啊。

    太長久的安靜讓七海睜開眼睛,睫毛掃過我的手心:“在想什麽?”

    “在想……”我沉默了一下,趁七海看不到我的神情,還是撒謊了,“在想換季去旅行的事情。”

    現在迴想起來,對夏油先生的迴答倒更像是隨便的敷衍,認真思考起來,倘若萬一真的要殺死我——

    也許我會哭吧,哭得很慘,然後祈禱自己擁有讓所有人忘記我的能力。

    尤其是七海。

    祈禱他……忘掉我之後喜歡上別人。

    我難過地吸了口氣,在心裏自己和自己爭執。

    最好是我認識的人,我就能更放心一點,最好會做飯,可以逗他笑,還有一頭讓他喜歡揉弄的長頭發。

    “七海。”爭執不出人選,我隻好任性地要求,“你能一直和我在一起嗎?”

    “所以,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七海任由我遮擋著他,卻伸直手臂,順著我的下巴撓貓咪一樣撓了撓,然後撫上我的臉,用拇指去掃我的眼睛——就像知道我莫名奇妙的心情一樣。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他叫我。

    “月。”

    如果人的聲音是有顏色的。那麽。

    蘆葦,麥浪,風吹。

    翻湧的金色中站著我,瓜果繽紛的香氣、楓葉香甜的聲音如同絹絲包裹著濕土之下玫瑰的根須一樣包裹著我,我那小小的苗芽在他的嗬護下向上啊向上。

    不管如何東倒西歪,都能被他縱容地扶好,澆澆水。他同我交談時,聲音裏全都是月亮。

    我就這樣被他誘惑著,鬼使神差拉過他的手腕,前所未有地、新奇又大膽地用唇碰了一下他的手指。

    另一隻手心感受到他猛然睜大的雙眼。

    “喜、喜歡嗎?”我小聲說。

    這種故意逗弄對方,或者說隱約知道答案又想聽對方直白地對自己說出來的感覺過於刺激,我好像從來不曾對誰做過這麽任性的事。

    我沒想到有一天我會想試探七海,想聽他主動確認那些患得患失的事情,想不顧人世間應當遵守的法則,讓他發誓隻喜歡我一個人,從此不會離開此地去到另一個人的身邊。

    七海在沉吟,我緊張地閉氣。

    “太輕了,沒有感覺到,”他的聲音聽上去有點苦惱,“抱歉,可以再一次嗎?”

    “誒、誒?”

    我艱難地拉著他的手,再次貼了一下,觸電般放開。

    他磨蹭著我的手心搖搖頭。

    我唿吸打著顫,做足心裏建設,閉著眼睛吻著他屈起的手指背,停了一秒,在距離他手指不到幾厘米的地方聲音小到幾乎聽不到,說:“這樣還不行嗎?”

    “嗯。”七海愉快的心情隔著手都能感覺到,“我很喜歡。”

    “一直。”他補充道。

    “……”我從嗓子裏擠出聲音,“我繼續給你按摩吧七海。”

    “如果不累的話。”

    “一點都不累啦。”

    也許是之前已經突破我人生羞恥心的極限,現在我也努力把自己全部的心情用語言表達出來。

    “因為是在幫七海。”

    七海的胸口隨著唿吸起伏一下,他忽然咳嗽一聲,頭枕著我的腿向遠離我視線的方向轉了轉。

    我本來沒想問,他卻自動對我解釋:“稍微有點熱。”

    我茫然地應了一聲,手指細細揉過他的眉骨,摸到偏向外國人樣貌的深眼窩時,他的脖子明顯僵硬一下,又把頭偏了一點。

    “不要突然動哦,我會按歪的,戳到眼睛就不好了。”我叮囑到。

    “……好。”七海聲音低沉。

    我默默記下七海喜歡按摩這件事,又問:“七海平時住在哪裏呀?”

    “離這裏不遠。”

    “那以後下班之後過來怎麽樣?”

    雖說七海看起來是能把生活打理整潔的獨居男性,但是過來的話,我就可以陪他講話,還可以幫他做飯,他也不用太頻繁收拾家。

    “我並沒有什麽理由拒絕,不過可能會引來奇怪的人。”

    “呃、奇怪的人?”

    ……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中,我大概知道奇怪的人的指代。

    悟先生和硝子小姐、偶爾還加上歌姬,正在逐漸成為店裏的常客。

    ——主要由悟先生尾隨七海(劃掉)帶來的。

    順平日漸沉迷於前往野崎家和千代一眾人玩,幾乎到了樂不思蜀的狀態,凪姐也樂得清閑,每逢閑餘就找硝子小姐、新認識的歌姬和另外一位名

    叫冥冥的咒術師小姐尋歡作樂,連某次來找我的中也也稀裏糊塗地被她們拉去酒局。

    怎麽說呢,深知中也酒品的我聽說去酒吧喝果汁圍觀的悟先生製止住他的酒瘋行為,對此表示非常敬佩。

    當然,除去那之後兩個人增加了沒事幹就約一架的愛好以外,據說場麵非常盛大,要是不禁止我前去參觀就更好了。

    ——順帶一提,尋歡作樂一詞也由悟先生友情提供。

    我想千代他們還有學校要兼顧,便特意把二樓的小畫室重新整理,帶著順平畫畫,還給他買了一台小型電影播放器。

    七海工作量並不小,月中甚至出了兩次半遠門,下班後一如既往來店中陪我,我把畫架搬到客廳畫並排坐的兩人,在順平離開間隙,他扭過頭對我哂笑:“到底誰是順平的監護人?”

    說話間,順平剛好拿著酸奶跑到他麵前,靦腆地舉起來,七海了然地瞥了他一眼,接過來幫他擰開,順平又獻寶一樣跑來塞給我一袋。

    我學著七海的話,唱歌一樣對他說:“到底誰是順平的監護人呢~”

    說完立刻用水粉筆打叉喝止他:“不準動,我還沒有畫完!”

    七海鬆懈地靠著沙發,食指與中指夾著眼鏡取掉,我看著他慢條斯理的動作,莫名覺得臉紅。

    剛放下,順平搬著他最近異常喜歡的小板凳蹭過去觀察:“好酷的墨鏡。”

    得到七海的摸頭。

    我眯著眼睛看了看兩人,刷刷刷打完線稿,也立刻跟風:“很帥!”

    七海……七海他走過來也摸摸我的頭,歎了口氣,我心滿意足地蹭了蹭,得寸進尺指揮他:“七海,坐迴去的時候記得還保持原來的姿勢。”

    然後腦袋就被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順平抿著嘴笑,在七海坐下後,搬著板凳依賴又假裝矜持地挨著他的腿,乖巧地在茶幾上墊著手臂,繼續看電影。

    推門而入的凪姐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並發出一聲感歎:“交給你們我就放心了。”

    我/七海:“請你盡起母親的責任!”

    凪姐討好地笑:“在盡了在盡了……你看我這不是買了火鍋材料迴來嘛,今天麻煩你們這麽久,我來做飯吧。”

    我放下筆過去幫她接袋子:“買了好多東西誒。”

    “那當然是因為偉大的五條悟要光臨寒舍!”她背後多出來一個存在

    感極強的白毛。

    “不要用寒舍這種謙詞形容別人,笨蛋。”歌姬從他身後探出頭,悟先生一扭身子再次遮住她,她在後麵跳腳,“懂點禮貌啊笨蛋悟!”

    最後是完全被遮擋到看不見的硝子小姐的聲音:“打擾了,我們來吃火鍋了。”

    七海語氣逐漸趨向於毫無波瀾:“月,考慮搬家嗎?”

    作者有話要說:也許是撒嬌七海?

    再次改變稱唿啦。

    話說這章不知道為什麽寫得我有點想哭。

    ——

    吐槽給放移到隨筆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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