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譜男性之一的七海提著我的領子把我提到另一邊:“所以瀧島的情況到底是……?”

    “總而言之,?大概是咒靈受肉一樣的存在吧。”悟先生攤攤手。

    提著我領子的手緊了緊。

    “他在胡說,別理他,當成一種特殊的束縛就可以。”硝子小姐踢了悟先生一腳示意他不要礙事,?悟先生靈活地躲過,?跳到病床上翹腿坐好。

    “舍棄絕大部分的負麵情緒,?換來與之對等的不受負麵情緒侵擾,?自然也帶有天然的咒靈抗性。”硝子小姐解釋道,?“可以類比不會產生咒靈的非咒術師吧?”

    “某種程度上的最強。”悟先生補充。

    我眼睛一亮:“和悟先生一樣強?”

    “nonono比我差得遠多了。”他毫不留情地打擊我,?“小阿月你太弱了,?雖說不會被詛咒,?但是隨便砸塊石頭都能讓你哭半天吧。”

    “不要把哭當成我受傷的標誌!真是的!”我鼓起臉,“之後我就去學空手道、劍道、不不不,?難道相撲更好一點嗎?”

    “啊哈哈,?冷靜一下,反正你現在學什麽都不管用了,還是放棄比較好。”悟先生表情陽光明媚地說出了很過分的話。

    “真的嗎?”我泫然欲泣。

    “你看,這不是又快哭了,?我想想,?要不要安慰你。”悟先生摩挲著下巴思考片刻,?歎了一口氣,?“阿月,你已經弱到讓我沒辦法昧著良心說話了。”

    “五條先生,?你暫且閉上嘴吧。”七海也歎著氣把屢戰屢敗的我拉迴去,“先聽家入小姐說完。”

    家入小姐在悟先生說話期間,點燃一根煙,看向我時輕輕唿出一團白煙,被七海用咒力吹走:“在醫療室吸煙不太好吧。”

    她看了我一眼,?聳聳肩,把煙扔進煙灰缸:“其實也沒有什麽要說的,安全起見我會保密的,像她這樣沒有自保之力的護身符能力,隨隨便便就會被某些人拿去當炮灰吧。”

    “喂,聽到沒有,悟。”她撩了下長發,翻了個白眼過去,“阿月和你那些學生可不一樣。”

    “恐懼和憤怒還是有的吧,那天我可是看到她把咒靈吼出一個洞,訓練的話也能把正麵情緒反轉成類似咒力一樣的東西吧。”

    “然後骨折加身體衰弱住了半個月的院。”硝子小姐補充。

    我露出震驚的表情:“我居然身體衰弱

    了嗎?”

    硝子小姐再次補充:“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身體衰弱……悟,我知道你的打算,但是她實在太弱了。”

    “嘖。”悟先生攤手,“我教導一下的話還是有希望的吧。”

    他的腦袋被硝子小姐用醫療用具砸了一下:“性命攸關,你和七海不是隨時能去救她的,你的六眼也很清楚的吧,能打敗和能勝任是完全兩碼事,到底是出於什麽惡趣味才把她專程又帶來找我檢測,困死了。”

    “……甜品!甜品總能吃的吧!”悟先生琢磨半晌,好像也沒有搶救我的打算,開始為甜品掙紮。

    所以我真的已經完全淪為沒有用的路人了嗎。

    阿月,備受打擊。

    我垂頭喪氣地坐在病床上,對悟先生點頭答應了他的要求,抬頭的一瞬間我們之間飛過白光,硝子小姐滿意地點頭:“束縛達成。”

    “算了,為了甜品我勉為其難後退一步。”悟先生對我抱怨,“說到底都是你太弱了,要好好補償我哦。”

    我看了眼七海,卻發現他滿臉讚同。

    ……決定了,一分鍾不理這些人。

    “不過我也很好奇悟說的問題。”長發女性眼圈青黑,湊到我麵前認真觀察,“一生沒辦法輸出負麵情緒,就算是你這樣又呆又笨還容易被騙的孩子,也不會崩潰的嗎?”

    “別的都算了,你怕鬼吧。”見我下意識縮了一下,她又看向那個檢測儀,遺憾搖頭,“居然還是沒有,難道傻乎乎到連恐懼都是正向的?”

    “硝子小姐。”我聲音飄渺地開口,“你們今天是不是一直在罵我。”

    “啊,都被悟這麽欠揍地說了,居然一點咒力都沒有收集到,基本可以確定了呢。”硝子小姐按下開關,拍拍我的頭,敷衍地哄哄,“乖啦乖啦,做得真不錯。”

    我歎了一口氣,蹭了蹭她的手,得到她的大笑聲:“不管做什麽都像在撒嬌。”

    其實就是在撒嬌。我再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

    被硝子小姐趕出醫療室,悟先生悠哉地走在我和七海前方,走到教學樓他被另一個身材魁梧的先生叫走,那位先生瞥了我一眼,兩人交談片刻,悟先生突然揮舞著一個娃娃跑過來。

    我抱住突然被扔過來長得稀奇古怪的白毛狗狗的娃娃:“這是什麽?”

    “夜蛾校長做的咒骸,”悟先生意味深長地

    看了我一眼,“輕信,忠誠,容易忘卻,依賴直落,不覺得意外和阿月你有點像嗎,正好送你防身好了~”

    “誒,是這樣嗎?”我捏捏它的耳朵,新奇地對悟先生笑,“謝謝您和那位先生。”

    他愣了一下,手指抵著白發還要說什麽,七海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沉聲對悟先生下逐客令:“你該去工作了。”

    悟先生神情看著有點懊惱,順著七海的力道溜遠兩步,歪頭對我揮手:“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種迴答……頭疼了啊。”

    “喂,阿月,七海好像生氣了啊,作為應付這個陰沉的家夥的謝禮,送你個消息好了。”他雙手呈喇叭,我被七海已經轉過半邊身子,對抗著他的力道使勁後仰,“七海才不陰沉——”

    “噗,重點在這裏嗎?”他的手指向那片藍紫色花園的方向,白發在空中柔軟地飄動,“那裏住著七海非常重視的人,記得去看他。”

    “拜拜~”

    我抱著狗狗看著七海,一時不知道先問哪個,思來想去還是說:“為什麽生氣?”

    他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下我的額頭,笨蛋的嘴型都做出來,最後卻說:“那你為什麽不生氣?”

    “我也會生氣的啊。”

    “那不是生氣,你隻是把生氣這個詞說了出來而已。”

    七海沒有再對我解釋,他看著我懷中狗狗的樣子像是非常想把他扔出去,我倒還挺喜歡它,便藏進懷裏不讓七海看它:“幹嘛呀。”

    “瀧島,稍微也判斷一下別人在說好話還是壞話吧。”

    “悟先生是好人啦。”

    七海難得露出說不出話的表情,欲言又止半晌,反而哂笑出聲,徑直向前走了兩步示意我跟上:“像是你會說的話。”

    “去哪裏?”我緊跟上與他並排走,白毛狗狗毛茸茸的耳朵在我懷裏跳來跳去,引得七海再次側目:“剛才不是約好了,去花園。”

    “哦!那我們再走快點!”

    翠綠的藤蔓攀附著兩側的圍欄,好像久久無人修剪,自由而肆意地生長著,我匆匆瞥了一眼刻著文字的石碑,就闖進這個足夠小朋友用來躲貓貓的遊樂園。

    “比上次見到的旺盛很多。”我側身躲開一叢花,如同玩跳格子遊戲一般,兩腳一蹬向前跳了好幾下,單腳點地轉身,不穩地在空中揮手保持身體平衡,“不過好像沒什麽人氣。”

    “咒術高專本身就

    是沒什麽人氣的地方。”

    “誒?明明這麽好看,真可惜啊。”我為花感到有些寂寞,用手戳了戳枝葉,它便彈跳幾下,“不過今天我和七海來看你們了,是難得的客人,所以加油點開得再漂亮一點啊。”

    “對著花自言自語什麽呀。”七海伸手幫我擋住尖銳的枝條,笑著看我無聊地逗弄著花朵。

    “七海,這是在許願哦。”我不讚同地說。

    “世界上所有事物都是有靈的,對它許願的話,它就會迴應你。”

    我捧著一朵花,耐心地將手指穿入嬌嫩的花瓣下方,歪頭對七海揚起一抹笑:“我示範給你看哦。”

    “當我對花說……”

    話即將出口時,仿佛已經過去很久的春三月的一天突然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那天甜品店的後廚中燃著暖紅色的火焰,我把寫有祈福的紙扔進火中,把願望寄給曾經陪伴我很久、卻因為喪失信仰而消失的火的妖怪。

    那時我寫的什麽來著?啊,對了,是——

    【請賜給我友人吧。】

    金色的光還在不斷從爐中燃起,我聽到門外有誰唿喚我,端著盤子同常來的一對情侶聊天時,我突然感受到妖怪們為甜品店下的禁製像是漏了一個口子,先是寒風湧入,隨後又被一個白色的身影嚴絲合縫地擋住了。

    居然能夠用身軀代替禁製,一定是個厲害的家夥吧。我懷著各種好奇的猜測,緩緩直起身。

    花妖的聲音還在耳邊:[“金色餘燼,阿月,也許會有好消息哦。”]

    澄淨的玻璃窗外的人一身白色西裝,深藍色襯衣,還有一雙之後我會看無數次的溫柔又冷峻的眼睛。

    站在初春三月暖房中的我情不自禁對他笑。

    是好消息,這位新客人,你在發著好看的光誒。

    而站在夏日晴空之下的我捧著花,看著發光的他和藍紫色的花球越來越歡喜:“當我對花說,請賜給我友人吧。”

    七海俯身與我的視線平齊,我感受到另一個太陽的溫度降落我身邊,不自覺地偏頭望著灰褐色日光。

    “七海就來到我身邊了。”

    那雙狹長的眼睛中專注地倒映著我,瞳孔微微收縮,又隨著眉目一起輕緩地舒展,七海就這樣看著我,微微勾起嘴角。

    “就、就是這樣!”我被灰褐色的日光熱得臉紅撲撲,向後跳了兩步,“

    七海來了,花會很開心的!”

    我也會很開心的。

    而他還在安靜地笑,我站在幾步之外慢慢後退,想壓下臉頰通紅的顏色,卻控製不住地嘴角翹起,表情糾結在一起,最後隻好自暴自棄地揮手對他喊:“不要不講話嘛,七海,快點認真去看花啊嗚——”

    不知道哪個搗亂的家夥在滿載著藍紫色花朵的小路中央擺了一捧花,我一腳踢到它時慌忙躲開,心裏琢磨著應該先道歉還是先斥責這個亂放花束的家夥,左腳絆右腳,踉踉蹌蹌向後滑去。

    指尖揚起對著天空時,我看到灰色飛鳥遊過黑發散亂的間隙,幾乎下意識喊:“七海……!”

    那個一如既往飛速出現的人用胸膛遮掩住我視野,歎息著迴答我:“我在。”

    我就這樣被他擁在懷中。

    ——他真的遵守承諾,飛奔到很多地方,接住了我。

    也許是我被驚嚇到,心跳聲漲潮一樣湧起,我怕吵到他,或者浪花浸濕他的衣襟,想壓下潮水退出這個懷抱。

    但是他卻拿著透明的海螺貼緊我的耳朵,讓我聽到海和所有一切的聲音,以及他的聲音。

    “有人說過和你一樣的話。”七海的聲音低沉又懷念,在看不見的海螺的漩渦裏空靈地迴環往複,向我這樣敘述。

    我把發麻發熱的耳朵貼緊手背,突然羨慕起那個海螺,不僅能收藏他的聲音,還能空閑時躺在他的西裝口袋中發呆。

    “還和你一樣,在傻笑的時候摔倒了。”

    他卻不理會潮水的心,把她推開兩步,一隻手沿著她的袖子下滑,隔著衣袖握住她的手腕,笑得無奈:“怎麽真的被你繞到這條路了呢。”

    他的手指收緊,語氣無奈到近乎柔軟:“輕信,忠誠,依賴,這麽讓人擔心該怎麽辦啊。”

    滿天星和白色小雛菊的花束還躺在我腳邊,我小聲哼哼:“是好話?還是壞話?”

    “你就當成好話好了……瀧島。”

    七海不知何時把我懷中玩偶放在一旁的灌木上,他唿喚我的語氣過於謹然,像極了祭典上的人們吟唱送給神明的獻歌,以至於醜萌的小狗和我一起茫然地看著他。

    “抱歉,突然打斷你賞花的心情,不過稍微可以聽我說嗎?”

    然而他早已打斷了我。

    因為不知何時我忽然發現自己已經聽到了他。

    他好像

    也在漲潮了。

    作者有話要說:會有評論嗎?貓貓歎氣。

    感謝在2021-03-24?22:45:27~2021-03-26?03:11: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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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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