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吐蕃使臣氣唿唿的離開,耶律嵐和耶律南兄弟倆鬆了一口氣,同時,他們也深知樹敵不能太多、不能自己推給吐蕃人一個同盟的道理,所以,跟其他各國使臣都是和顏悅色的,尤其是對著金國來的那三位,更是噓寒問暖,似乎要把前段時間的怠慢一次性都給找補迴來。


    金國三個使臣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會受到這麽好的待遇,自從來到臨潢府,他們就備受冷遇,遼國負責接待的官員,除了第一天把他們丟到那個驛館之後就再也沒有露過臉,頗有一種讓他們自生自滅的感覺。今晚來參加宮宴,他們都已經做好了會遭白眼的準備,可沒想到白眼沒看到,耶律嵐和耶律南對他們熱情的態度,讓他們受寵若驚。再想想之前吐蕃人被殿中所有人嘲諷的樣子,突然覺得很滿足。


    跟其他國家的使臣都打了招唿,對他們的生活情況稍微了解了一下之後,耶律兄弟才來到沈茶、金菁和段羽瑄的桌前。


    “段二公子,我們要跟你道歉。”耶律南朝著段羽瑄一抱拳,“發生這麽不好的事情,是我們的失誤。剛才我們跟迴紇使臣也聊了一下,對他們也表達了我們的歉意。”


    “耶律公子不用這樣說,也不是你們讓吐蕃那幫家夥搗亂的,有什麽好道歉的。”段羽瑄擺擺手,還了一禮,說道,“我們也沒有什麽特別過分的要求,隻是希望耶律公子可以幫我們解決燃眉之急,能讓我們安安穩穩的睡一個晚上,僅此而已。”


    “這一點,段二公子不必擔心,我們已經都安排好了,等到宮宴結束,我會派人跟你們一起迴驛館,幫你們收拾行李,帶你們去新的住所。放心,這一次絕對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了。還有一個問題,剛才迴紇使臣說,他們離開驛館以後就不想再搬迴去了,不知段二公子意下如何?”


    “當然,吐蕃人住在驛館一日,我們就不可能搬迴去的。”段羽瑄朝著耶律嵐、耶律南深深一揖,“在下替兄弟們謝過二公子,我等終於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


    “二公子不要這麽說,我們作為地主,沒有招待好各位貴客,是我們的失職,我們應該早一點發現問題,大家就不用受這麽多天的罪了。”


    段羽瑄看了一眼準備要離開的迴紇使臣,想了想,跟耶律南說道,“遼王呢,我們已經見到了,宮中準備的美食,我們也吃到了,不如現在就跟迴紇使臣一起迴去收拾東西,趕緊離開那個是非之地才是正經。”看到迴紇使臣走過來,兩個人對望一眼,“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在下也是。”迴紇使臣點點頭,朝著沈茶和金菁一抱拳,“吐蕃人在宴會上受到了這麽大的屈辱,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們不會明著找麻煩,暗地裏指不定會幹出什麽。尤其是現在,他們生了一肚子的氣迴去,大概……會把驛館給拆了吧?”


    “這個……”耶律南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被段羽瑄和迴紇使臣這麽一提醒,深以為然,以吐蕃人的德行,他們都能幹出火燒驛館的蠢事來。他把耶律嵐拽到一邊,低聲商量了一會兒,走迴來跟段羽瑄和迴紇使臣說道,“兩位的顧慮是有道理的,這樣,我們派一隊兵士護送你們迴去。萬一,吐蕃人真的膽大包天,做出什麽膽大妄為的事情,這些兵士也可以派上一些用場的。”


    “多謝世子,多謝耶律公子!”


    耶律南親自把段羽瑄和他的隨從,還有迴紇使臣一行人親自送到了王宮門口,他派耶律合宜領一百遼兵護送兩個使團迴驛館,離開之前,叮囑耶律合宜,一旦吐蕃人鬧事,就全部抓捕,若遇反抗,格殺勿論,不必有任何顧慮。如果吐蕃人抗議,一切後果、責任都有他來承擔。


    “可是,公子……”


    “沒什麽可是,照著我說的去做。”


    “……是!”


    看著耶律合宜護送兩個使團離開王宮,耶律南才慢慢的走迴正殿,一進到殿裏麵,就看到耶律嵐和齊大人已經跟沈茶、金菁聊上了,看他們談笑風生的樣子,聊得應該是挺開心、挺投緣的。


    齊大人是來跟沈茶和金菁道謝的,感謝他們這麽長時間都很照顧他家這個欠揍的小子,並容忍他家這個小子的任性、胡鬧,一點都沒有不耐煩,反而還特別的有耐心。


    “齊大人客氣。”沈茶淡淡一笑,看看坐在齊大人身邊的齊誌峰,“齊公子跟舍弟年紀相仿,看到他,就能想到舍弟,就不自覺的把他當弟弟了。如有冒犯,還請大人見諒。”


    “誒,將軍不可這樣說,我們家這個不成器的家夥,如果能有將軍做姐姐,那真是求之不得。”


    “能有這樣的一個弟弟,也是在下的榮幸。”


    齊大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輕輕歎了口氣,“日後我們的來往會比現在要多,還請將軍多多照顧他,多多提攜他,不要嫌棄他頑劣。若他不肯聽將軍的話,將軍盡管教訓,不用有所顧忌。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是真的很希望將軍幫我好好的管管他,省的總讓人這麽費心。”


    “齊公子還是很乖、很聽話,也很有自己的見解,跟大多數的貴族、高門子弟相比,他已經非常好了。再說,將門虎子,有齊大人這樣優秀的父親,齊公子也不會差到哪裏去。”看到齊誌峰朝著自己豎起大拇指,沈茶笑道,“齊公子的年紀還小,太過拘束了,對他的成長不太好,現在這個程度是最合適的。”


    “一直都有聽說,將軍性情冷淡,可如今一見,傳說不可當真。”齊大人伸手拍了一下齊誌峰的腦袋,“我家這個臭小子,如此上躥下跳,將軍都能容忍,脾氣要比我好太多。我與夫人在家的時候,時常被他氣得跳腳,每時每刻都想狠狠的抽他一頓,有的時候甚至在想,當初為什麽要把這個討債的魔頭生出來!”


    齊誌峰很不滿齊大人對自己的種種評價,齊大人說一句話,他就暗暗的做一個鬼臉,若非在場的人定力都還算是不錯,早就被他逗笑了,即便是這樣,旁邊聊天的金菁和耶律嵐的嘴角也控製不住的往上翹。


    而齊大人看到他兒子的這個樣子,也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手,總想要不由自主的去抽他。


    沈茶看看齊大人,又看看齊誌峰,輕輕歎了口氣,這對父子還真是一物降一物,雖然齊大人嘴上很嫌棄自己的兒子,但如果兒子過得不好,心裏不舒服或者在外麵受人欺負了,第一個站出來為他出頭的應該就是齊大人。反之,亦然。


    耶律南迴到正殿的時候,趕上齊誌峰剛剛做完最後一個鬼臉,看到齊大人的手都已經舉起來了,他趕緊走過去把人拉到自己身邊護著。


    “阿南,你來的正好,我爹要揍我,我明明沒有做什麽的。”看到耶律南過來,齊誌峰一下子就撲到人家身上,還惡人先告狀。“你看我爹,脾氣又變大了,是不是因為過了年,年紀又大了一歲的緣故?上次謝大人給我娘診脈,開了幾副藥給她,據說是對緩解情緒有幫助的,你說,我爹是不是也得喝兩副?”


    “你這個臭小子!”


    “齊伯伯,您別生氣,阿峰就是這個愛說笑的性子,您千萬別當真。”耶律南拍拍趴在自己身上偷笑的齊誌峰,“他就是看您不拘言笑,才喜歡逗您的,您要是生氣了,可就是上了他的當了。”他低頭看看齊誌峰,湊到他耳邊小聲的說道,“迴家之後不想挨打的話,就老實點!”


    齊大人看他們兩個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他知道這幾個年輕人有話說,就站起身來跟沈茶、金菁告辭,讓他們有時間的話,一定要到家裏去做客。


    “齊大人慢走!”沈茶轉向一直都望著自己的耶律嵐,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好久不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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