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鹿鹿消失了一段時間,我和阿曉問岑岑,岑岑在學校門口開了個品牌店,品牌店正在裝修,她揚起下巴,我和阿曉順著她下巴揚起的方向,看到了油漆工手裏拎著的紅漆。岑岑捂嘴一笑,“嗬,你說這個紅漆怎麽這麽紅。”


    在我和阿曉想著要不要報警“大義滅親”的時候,鹿鹿出現了,她瘦了,高了,也白了,穿著打扮也完全和之前不是一個畫風,如果要說,那就是班草2.0啊。班草成績太爛,沒有升上高中,去讀了個五年製的大專。而我們四個人又升上了本部的高中,我們的學校是初高中連體,隻不過岑岑在最好的班,鹿鹿和阿曉一起掛車尾,而我不上不下,在實驗班也不上不下。後來岑岑高二便去太平洋彼岸了,去“彼岸”之前她叫了阿曉出來,阿曉拖著我,我便尷尬的夾在他們中間。岑岑又告了一次白,阿曉沒答應,然後阿曉的腿被岑岑打折了。雖然我想幫忙來著,可是岑岑的樣子太可怕了,就像吃了超級馬裏奧裏的蘑菇大力水手的菠菜太上老君的仙丹。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坐120急救車,阿曉滿臉血汙地看著我,“你答應我……”


    “我答應你,絕對不記恨岑岑,也不會想著報仇。”


    阿曉氣若遊絲地拉著我的手,“別讓別人知道是陸岑打的。”


    “我都知道,你想保護她。”


    “……不是。”阿曉閉上了眼睛,一米八的男兒流下了兩行清淚,“我打不過她。”


    阿曉是gay,而且還是1號,他談過兩任,初戀是網戀,對方也是高中生。後來對方被家長拔了網線,這段戀愛也暫時無疾而終。為什麽說暫時呢?因為初戀在我們大學的時候找來了,那個時候阿曉已經有了第二任,是一個漂亮的學長。說起這段往事,阿曉自然是心虛的,因為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阿曉做不了選擇,隻能“三人行”。最後是學長放的手,阿曉心裏也愧疚,說什麽也不敢談戀愛了。他的事也被家裏人知道了,他家裏人和我家人一樣,怒不可竭,近段時間家人的態度才有好轉,說讓他迴家相親。他家人似乎認為傳宗接代是一迴事,搞同性戀又是另外一迴事,仿佛這兩件事不衝突似的。


    岑岑是女強人,追她的人越來越多了,還有些追求者有著非常響當當的名號,岑岑答沒答應就無從得知了。鹿鹿大學裏有過一任女朋友,見過女友的家長,也帶女友見過自己的家長。在職業規劃上,兩人起了衝突,女方提出了和平分手。有一次去北京出差,在商場也碰到了她的初戀,她的初戀已然結婚,和丈夫出來買嬰孩用品。我告訴鹿鹿的時候,鹿鹿也一臉淡定地說她知道。真是奇怪,鹿鹿這人平時有點小挫折就喊天喊地喊不行了,初戀結婚這麽大的事情也硬是被她輕飄飄過了,傷感的腦迴路和別人真不一樣。


    “你和我進來。”我和坐在地上的鹿鹿說,也不知道她坐在門口多久了。接著她才失魂落魄地隨我走進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神情仍舊很沮喪。


    “我下碗麵給你吃。”


    “我不吃麵,麵太難吃了。”鹿鹿擰著眉頭,眼淚水滴滴答答地掉了下來。


    我抽了一張紙巾給她,她拿著紙巾擦了擦眼淚水,“還有嗎?”


    我把整盒紙巾遞給了她,她抱著紙巾盒神情似乎很委屈,自己給自己抽出一張紙巾,狠狠地擤了一下鼻涕,“媽的她又變帥了,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


    “你也很帥。”


    陸鹿比掛著鼻涕看著我,“真的嗎?”


    “……嗯。”


    “那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這是兩碼事。”


    “哇……”陸鹿比哭出了聲,“趙莞你不當我女朋友,我人生還有什麽盼頭。”


    “你餓了嗎?”


    陸鹿比邊哽咽邊說,“餓了……我不要吃麵。”


    “你把眼淚擦一下,我們出去吃。”


    當天我又收到了尤得的微|信,尤得發了一個害羞的表情,“你朋友有對象嗎?”


    我朋友?我看了看旁邊抓著羊腿吃得滿臉是油的陸鹿比,心中馬上了然,把陸鹿比的微|信號彈了過去,好像尤得那天來抱道道,確實多瞧了陸鹿比兩眼。“沒有。”


    “她喜歡什麽樣的?”尤得這麽一問,我就更加了然了,就這麽……看對眼了嗎?我仔細想了想,陸鹿比喜歡什麽樣的?嘶……可不就是班草那樣的嗎?尤得這外形和班草也差不多。


    “我不大清楚,你問問。”要是能給陸鹿比和尤得牽上紅線,尤得這一高興,那我跟房東會不會……有戲?啊果然有一句話沒錯,朋友是拿來相互“出賣”的。


    “小莞,你舉著羊腿傻笑什麽?”陸鹿比嘟嘟囔囔地咀嚼著。


    “你多吃點。”我把羊腿放在陸鹿比的碗裏,親切的眨了眨眼睛,“長身體。”


    “你不要慈祥地看著我,我瘮。”


    “是親切。”


    陸鹿比嚴肅地吞下羊腿肉,看著我,“小莞,你看你眼角的褶子。雖然說糟糠之妻不下堂,但你也不能太任性了,女人要吃虧的。”


    ……把陸鹿比“賣”出去,刻不容緩。


    第二天,陸鹿比就被岑岑叫過來的家人給逮迴去了。與此同時,她在微|信上開始轟炸我,“你房東的朋友一定有貓病,她跑來機場堵我飛機,小莞啊,我不在的日子裏,你一定要防著你房東,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啊愛情,總是來得那麽毫無準備。


    “相安無事”地過了幾天,天氣便有些燥熱了,我咬著自製的紅豆冰棍,看著百無聊賴的韓劇,韓劇總是千篇一律的,我也不大怎麽看,隻是一個人在家,想讓家裏有點聲兒,聽個響。


    “叮咚”,隨著門鈴的響聲,我瞧貓眼,冰塊就這麽吞下去。嘶……好冰……


    門外是許久不見的房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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