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大半年的項目,又被掉錢眼裏的老板簽給對手公司了。天知道為了這個項目我從半年前就起早貪黑,每天加班晚到門衛大爺以為我是做那種工作的,我一正經姑娘找誰哭去。


    老板象征性做了個交接儀式,看著自己的孩子連血帶肉地拔|出來,對方公司還傲慢地說項目前期投資太大,考慮看看大後年會不會做。當時同事們沒拉得住我,我做出了讓我這次獎金黃了且年終獎堪憂的事情。


    同事們的聚會也沒去,拖著疲憊的身體就迴家了,剛到租的公寓樓樓下,隔壁的一家四口正好下來,他們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剛邁上樓梯,我就知道為什麽是同情了,今天好像到了和房東約定的最後期限了。


    我住在五樓,到四樓的時候正好一隻鍋滾了下來,滾在我腳邊,我蹲下身拿起來,好吧,確實是我的鍋,估計脾氣暴躁的房東又把我的東西給搬出來了。本來想著這次拿了獎金就可以交房租了,沒想到我腦迴路一激靈把老板給點著了,心裏盤算著,這次該怎麽向更年期超長的房東解釋。


    這次房東是篤定我交不來房租了,我拿著鍋繞過我零零碎碎家當時,正好看見房東笑得一臉諂媚地在送貌似來看房的房客,是一對年輕情侶,估計是大學生。


    “你已經拖欠三個多月的房租了,這次說什麽也不會給你租了。”


    學生情侶來租房的不少,差不多都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土豪,房東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狠狠地宰了一筆。


    這些天以來我也用擠牙膏的時間看了些房,當初租這裏就是奔著離公司近。現在感覺在公司也待不長了。看著我哭喪的表情,房東擠眉弄眼地看著我,“小趙啊,阿姨和你說,一樓的小黃昨天交房租的時候又問起你。人家,對你肯定有想法。”


    “雖然人不高,但每次交房租都很按時,說明這個孩子可靠誠實,聽說他們公司這幾天又要提拔他了。”


    房東認為我的眼光高,總是一副“不能理解”地看著我。房東是本地人,我是外地人,樓下的小黃也是,老本地人的想法總是覺得外地人在一起才好。


    我默不作聲地整理著行李,房東這裏確實待不了了。打電話給要好的同事,雖然關係不錯但提出希望對方收留幾天還是很窘迫的,她有些抱歉地說,家裏的男朋友這幾天來她這裏看她,對不起。


    房東對我還是有兩三年的房客情誼,沒有趕盡殺絕,說沒有找到地方就先把我的行李擱地下室擱幾天。


    天氣還不是很熱,穿著外套拖著小行李箱走在外麵有點冷。手機隻剩下百分之四十多的電量,在網站上瀏覽著租房信息,翻到通訊錄裏爸媽的號碼,也不知道爸媽的號碼有沒有換掉,家裏的座機號碼有沒有換掉,有那麽一刹那就要打開信息了,給媽媽發送短信,想迴來。


    想迴來,三個字又慢慢地迴刪。


    當初和初戀出櫃,把家人氣得要斷絕關係,跑到大城市說要闖出兩個人的小天地。


    當初信誓旦旦說非她不嫁,還不到兩三年父母就該知道我被拋棄了,雖然我很不想用拋棄來形容自己,但她確實和另外的女生好了。那個女生比我還要年輕些,長得確實比我漂亮。她跪在我麵前求我成全的時候,我一度以為的兩個女人之間的感情純粹些的想法被擊垮了。


    萬幸的是公司還有人加班,我走了幾步便被同事叫住了。“你們組的項目交接了,你怎麽沒去聚會?”


    “這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麽值得慶祝的地方。”對方是營業組的,和我一樣經常加班加點。


    他聳了聳肩,“反正是老板出錢,該吃吃該喝喝,要不然太對不起你這大半年了。”


    我不說話,他看到我手上的行李箱,好像明白些什麽,“房租到期了?”


    我點了點頭。


    “你白天不該跟老板頂嘴的。”


    我不說話,拉開自己的小辦公室隔間。


    “我房東好像在出租房子,現在就給你問問。”


    點了點頭然後關上了玻璃門,我長籲了一口氣。這大半年一直在忙項目,很久都沒有像今天晚上這麽時間寬裕了。


    我也能好好的看看租房信息,到下半夜的時候同事便來敲門了,他手裏還拿著全麥麵包咖啡,咖啡是在公司茶水間泡的,他遞給了我。“你還在看房嗎?”


    我道了謝,點點頭。


    “我房東說還有個兩室一廳,價錢很公道,不過這幾天不在家,等過幾天才迴來,你等得了嗎?”


    “可以的,謝謝。”


    大概一般人都會覺得同事對我有想法,其實不然,他知道我的初戀,初戀有一段時間天天來接我下班。


    那時候初戀接我下班,雖然嘴上說不方便,可是心底裏是很開心的。分手後有一段時間,我都會恍惚她還在樓下等我,很沒出息,好像隻要她在樓下等我,我就會腿軟就會飛奔過去。還好她那段時間忙著和新歡如膠似漆沒有找過我,要不然我一定會很沒出息地原諒她。


    才過一天,初戀便知道我被房東掃地出門的事情了,她總覺得對我有所虧欠。果不其然便旁敲側擊我要好的同事,想給我一點經濟補償。是的,她虧欠了我,可我不要她還,我要她記住我。


    老板的助理小簡是我的老鄉,她在老板麵前幫我圓了場,老板才鬆口隻扣一半的獎金。有了這一半的獎金,我租個公寓是沒有問題了。去了一兩個招租的地方,合同都沒有談得攏。營業組同事小元提醒我的時候,我才記起前兩天夜裏他同我講的他的房東。


    下班的時候和小元一起去了他租房的小區,和他的房東約了在小區門口碰麵。路上的交通情況不好,堵了會車,下站的時候離約定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分鍾,剛在公交車上的時候小元就打電話給他房東解釋了,聽不太清楚,但感覺對方應該挺好說話的。走了幾步,便看見對麵馬路的茶館門口有人在招手,小元和我說,是他的房東。


    他一早便告訴過我,他的房東是個挺年輕的女人,本地人,家境不錯。


    “那你房東的職業是?”我問過小元。


    小元想了想,“好像……是個專欄作家……”


    專欄作家,聽上去就像家境不錯備受家人寵愛的人的職業。


    “寫什麽類型的?”


    “嗯……好像寫點情感方麵的……”


    “那一定是中文係出身吧?”


    “好像不是,學工科的,我聽小區裏的阿姨說過。”


    所以我腦海裏的印象就是一個二門不邁的苦大仇深臉的工科女,大概源於我對本地人有些不好的印象。


    我沒有想到小元的房東,居然是一個挺漂亮的女人,不像學工科的,說她是學藝術出身我都信,穿得很舒服,白色蕾絲雪紡襯衫,深藍色百褶長裙,手腕係著一條奶白色的皮質手鏈。我當時的目光就被她的手鏈給吸引了,好精致的做工。


    對方雖然話不多,但是語氣很溫和,想必我以後拖欠房租也不會對我惡語相向,這裏必須加分。對方把合同給我看了看,簡單問了我幾句話便點頭了。有了小元這個媒介人,談得很順暢,對方叫夏又清,她領著我去看了房間,布置得很舒服,兩室一廳,一間是書房,整整齊齊擺放了很多書籍,她合同裏說,可以看但是不能外帶外借不能有折損。另外一間是臥室,已經有一張大床了。


    價格的確很公道,對方要求年租,咬咬牙去公司預支了薪水,加獎金租了一年。搬家的時候為了省錢,硬是大包小包地坐公交給搬了,付了前三個月拖欠的房租,房東果然眉開眼笑了,聽說我租了別的地方,還故作可惜地說她地下室可以外租。她的地下室根本住不了人,上次便宜租給一個附近的民工,結果人被不知名的蟲子咬了,當場休克掛了幾天水。


    新房東住在隔壁,聽說我要搬過來,隻是默默地把鑰匙放在盆栽裏,也不見人。終於布置好的時候,我洗澡倒在了大床上,看著天花板,很普通的天花板,卻格外讓人舒服。房間的味道很好聞,陽台上還有剩下來的香薰,房東說是上一個房客留下來的,不喜歡就丟掉。


    事情不像前幾天那麽糟糕了,從明天開始又是新的一天,我閉上眼睛便睡了過去。


    如果不堵車的話,交通也算方便,偶爾會和小元上下班。我今年也是二十五歲的人了,房沒有,車沒有,存款也沒有,以前覺得自己年輕覺得還能和初戀在一起,現在想想,大概同齡人都會或多或少被家裏催婚了吧,同事說起相親的煩惱,問我父母有沒有很著急。鮮有同事知道我已經三年沒有迴過家了,年輕的說法,就是私奔了。


    自從老板把組裏的項目簽給對手公司,我徹底對資本主義絕望了,反思之下我決定讓自己發展成資本主義。


    初戀和她的小女朋友早就度過了如膠似漆的階段,加之沒有我的“攪局”讓她們有情比金堅共禦“外敵”機會,所以很快就進入了磨合期,在一起一年,磨合不成,分了。比較戲劇的是,兩人在貼吧裏約p,約到了一起,真愛啊又在一起了。


    初戀想給我經濟援助的事情被她女朋友知道了,她聯係上了我,那麽大大方方的姿態,不知道我們三個人的來龍去脈的,恐怕會以為我是湊不要臉的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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