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鵬從容不迫地將dna證明拿了出來,放到顧念之麵前,手指在這份證明上輕輕敲擊,微笑著說:“顧大律師確實是個很謹慎的人,按照程序一步步走,一點遺漏都沒有。”


    顧念之挑了挑眉。


    這並不是在誇她,而是在說她打官司的時候隻知道按部就班。


    對於庭審律師來說,這種話確實不算是誇獎。


    就像誇一個孩子成績好,隻說他每天把老師給的考試大綱背的滾瓜爛熟,但略微有一點超綱的內容,他就不會做了。


    都是明褒實貶。


    一般人聽到這種評論,特別是工作上成績出眾的年輕人聽到這種評論,都會勃然大怒。


    就算不發作出來,也會困擾情緒,幹擾邏輯思維,更嚴重的是,會影響到官司成敗。


    年紀大的人可能還會情緒控製,盡量降低這方麵的負麵影響,這就是所謂的閱曆帶來的紅利。


    但是年輕人就不一樣,因為年輕,又出眾,多半會初生牛犢不怕虎,一旦遭遇挫折和譏諷,反彈的情緒黑洞會比普通人更加嚴重。


    可他錯估了顧念之。


    有一種人,天生適合做某種事。


    一旦被他或者她找到自己天生適合做的事,會比那些在這些事上做了幾十年的人都要老道犀利。


    顧念之就是這種人,恰好找到了自己天生適合做的事。


    當她站在法庭上,她就會光芒萬丈。


    沉著淡定地跟她的年紀嚴重不符。


    顧念之沒有理會陸安鵬話語裏淡淡的嘲諷,她低頭飛快地看了一眼這份dna證明。


    具體內容她看得不是很懂,都是生物基因方麵的專業術語,但是總結的結論她是看得懂的。


    這份dna驗證證明是在說,法庭上的這個凱文·拉裏斯,是紐約人約翰·拉裏斯和凱利·李的親生兒子。


    顧念之點了點頭,看著dna上的證明日期,說:“連親子證明都做了,陸大律師做事確實是滴水不漏。”


    “盡一切可能滿足客戶的需要,幫助客戶打贏官司,維護客戶的利益,是我們律師的職責。”陸安鵬彬彬有禮說道。


    顧念之將這三份資料擺在自己麵前,心想,如果承認凱文的外交官身份,那麽他將享有外交豁免權,特別是刑事訴訟豁免權,不受所在國刑事追訴,也沒有出庭作證的義務。


    對方能想到這一步棋,真的是很厲害了,顧念之忍不住要給他們點讚。


    不過點讚歸點讚,要戳穿照樣要戳穿。


    顧念之用手拂了拂那份dna證明文件,像是要拂去一些看不見的塵埃。


    抬眸淡淡掃了一眼依然處於呆滯狀態,像是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凱文,再看了看他的律師團裏那些以為趾高氣昂,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的律師,顧念之輕笑道:“這些證明和文件確實很不錯,完美的將凱文從這個案子裏拔了出來。”


    “既然顧大律師承認了,那這個官司是不是不用打了?我的當事人被拘押兩個月,已經身心受創,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態都很不穩定,我向法庭要求當場釋放我的當事人,並且賠償我們的一切損失,包括但不限於訴訟費、誤工費和懲罰性民事賠償。”


    那位印度裔大律師見狀,簡直是迫不及待地站起來發表總結陳詞了。


    陸安鵬瞅了他一眼,緩緩坐下,把表演現場留給他。


    顧念之在心裏暗讚兩邊世界的陸安鵬都是老滑頭,這種敏感度,真是沒誰了。


    她懶洋洋地抬起手,說:“反對。被告律師,這案子才開始,你著什麽急啊?兩個多月都等了,你也不在乎多等幾個小時吧?”


    “我不認為這種有外交豁免權的案子還有什麽可打的。再打下去,你們就要跟美國引起外交糾紛了。”印度裔大律師阿裏夫虛張聲勢地恐嚇顧念之,隻希望她能收手,這樣他們就能結束官司,迴美國去了。


    在這裏待兩個多月,他很想自己的家人。


    顧念之笑著說:“這一點我們自有分寸,不過還是謝謝阿裏夫先生的提醒。”


    說完她不再理會被告的律師團,直接麵對法官說:“法官大人,我還有幾個問題要問被告律師團。”


    法官有些擔心地看著她,拿起法槌敲了一下,說:“允許。”


    顧念之微微躬身表示感謝,然後轉頭看向那個站起來的印度裔大律師阿裏夫,說:“阿裏夫先生,你能全權代表你的當事人凱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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