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讓約克百口莫辯的“直接間接”證據看上去是多麽眼熟啊……


    當初他也不是這樣栽贓給別人的嗎?


    他不服!


    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他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到底是從塞斯虐殺黎海清開始,還是從他們策劃塞斯出逃、綁架那個女律師開始!


    想來想去,他認為還是跟塞斯綁架那個女律師有關。


    他記得那個幕後之人為了能夠成功綁架那女律師,花費了多大的人力財力和物力!


    如果不是那個人憑空插一腳進來,他們不對那個女律師下手,塞斯現在應該已經逃到北非去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所以,他如果要脫困,隻有找那個女人了……


    約克坐在看守所的餐廳裏慢慢想著,將麵前盤子裏的食物都吃了下去。


    雖然他吃什麽都沒有滋味,但現在不是節食的時候,他需要活下來,才能為自己伸冤。


    正要離開餐廳,一個看守過來說:“約克,有人要見你。”


    約克怔了怔,這個時候,還有人要見他?


    連拉莫娜都不願意跟他說話了,還有人要見他?


    ……


    約克跟著看守人員來到會客室。


    意外地,這人沒有帶他去那種看守所裏專門給嫌疑犯準備的標準會客室。


    在那種普通的標準會客室裏,來探望的人和被探望的人中間隔著一層厚厚的防彈隔音玻璃,他們隻能看著彼此,拿著電話,通過電話交談。


    這人帶他去的是一間跟正常的會議室一樣。


    探訪人和被探訪人中間沒有防彈隔音玻璃相隔。


    他一走進去,就看見一個穿著深色正裝的頎長男子,背著手站在會議室窗前。


    這身深色正裝在那男子身上無比熨帖,一看就是手工定製的高檔時裝,不是買的成品貨。


    約克咳嗽了兩聲,算是打招唿。


    那男子轉過身,麵無表情地看著約克,瀲灩的桃花眼裏殺意一閃而過。


    約克一怔,來見他的人居然是何之初。


    他對這人不陌生,黎海清案原告律師團的大律師,雖然沒有出庭辯論過,但約克相信,原告律師團的一切辯論都是這位美國最大律所最年輕的合夥人一手在背後操辦的。


    這個人,絕對是站在他對麵的,怎麽會來探訪他?


    約克冷笑著,沒有先前的鎮定了。


    “何先生?真是太驚訝了,居然是何先生來看我。”約克不客氣地在會議室裏坐下,一點都沒有局促不安。


    何之初也在他對麵坐下,一手搭在兩人中間的會議桌上,一手放在褲兜裏,坐姿悠然,態度是一貫的清冽冷淡。


    “約克,你的瑞士銀行賬戶已經被我申請凍結了。”何之初的身子往前傾了傾,隨便說了一句。


    約克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大聲咆哮,怒視何之初,恨不得將他撕為碎片!


    何之初笑了,往後靠坐在椅子上,抬了抬手,“你要不信,給你的銀行代表打個電話不就行了?”說著,還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劃開之後推到約克麵前。


    約克二話不說就拿起他的手機,點開電話,正要撥打,突然醒悟過來,將何之初的手機又放下了,一把推了迴去,冷笑道:“你想詐我!”


    如果他用何之初的手機打電話,那麽通話人的資料就會全部被何之初掌握了。


    何之初嗤笑著搖頭,將手機截住,說:“我還需要詐你嗎?你的瑞士銀行賬號密碼我都知道,那需要詐你?”


    約克的瞳孔恐懼的縮了起來,他的臉頰抽搐了兩下,慢慢坐下來,瞪著何之初,過了一會兒,問他:“……你什麽意思?既然你什麽都知道了,還來找我做什麽?”


    何之初手裏把玩著手機,懶洋洋地看著約克,說:“我閑得慌,不行嗎?”


    約克:“……”


    不想說話了,他站起來,“如果你沒有別的事,那我走了。”


    約克轉身就走。


    “站住。”何之初在他身後淡淡地說,跟著站了起來。


    約克停下腳步,也不迴頭,說:“……怎麽了?何先生還有話要說嗎?”


    何之初當然有話要問他,不然何必來跟一個自己討厭的人說話?


    但是為了顧念之的下落,為了知道是誰在幕後翻雲覆雨,何之初不得不跟這個他討厭的虛與委蛇。


    “嗯,你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吧?民事索賠案、貪汙受賄案、謀殺繼子案,三重大案都在你身上,判無期都是輕的,而且永遠不能提前出獄。再說,你在牢裏有多少仇家等著報複你,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何之初說完,約克的後背都僵住了。


    他倒是忘了監獄裏有多少“仇家”這迴事……


    冷汗涔涔而下,約克覺得自己的底氣沒有那麽足了。


    可是何之初,到底要做什麽?


    約克轉過身,死死盯著何之初,可是從他清冽冷漠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何先生,您是什麽意思?”約克不知不覺,對何之初用了上了敬語。


    何之初往旁邊走了兩步,背著手走到離約克不遠的地方,說:“我的意思很清楚,是誰跟你合作,讓你的繼子塞斯綁架顧律師的?——你告訴我,我可以幫你脫罪。”


    約克瞪著何之初,過了半晌,突然笑了,說:“原來是這樣。不過何先生,我的記性不太好,得好好想一想,才能想起來是誰跟我合作的。”


    這是不肯馬上告訴何之初了。


    何之初心急如焚,卻不能讓約克看出他很著急,不然這判就無法談下去了。


    他淡淡點頭,說:“那好,你什麽時候想起來,什麽時候通知我。我也跟你說一句,我這人不喜歡別人跟我討價還價。你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就算了。我的條件已經提出來,你要不接受,或者想更好的條件,對不起,恕不奉陪。——告辭。”


    何之初毫不猶豫地拔腿就走,約克倒是愣住了。


    他下意識叫住何之初:“何先生!我們談一談!”


    何之初沒有停下腳步,頭也不迴地說:“想好就談。如果還沒想好,不要勉強。”


    約克語塞,猶豫了,不知道是不是該跟何之初做這個交換。


    而且他還沒有跟那女人聯係過,總得先探一探那邊的口風。


    如果那女人對他見死不救,他再出賣她也不遲。


    畢竟那女人太厲害了,不僅有錢(直接給他一億歐元現金,存入瑞士銀行賬號),而且有勢(可以調動哥白尼衛星追蹤係統),這種能量,約克要出賣她的話,肯定要仔細衡量,不然就真的把自己折進去了。


    何之初走了之後,約克迴看守所自己房間待了一天,什麽都沒做。


    但是隔了一天,到了他可以去圖書館看書上網的時候,他給一個奇怪的郵箱發了一封信,說:“山口小姐,我們談一談。這件事你怎麽看?”


    這封信被一直監控他的何之初攔截了,但奇怪的是,接收約克郵件的那個郵箱,居然根本查不出來!


    不管他用什麽方法追蹤,都查不到那個接收郵箱在哪裏,就跟石沉大海一樣……


    何之初看著這個結果,心裏一沉。


    以他的電腦網絡水平,都追蹤不到這個郵箱,難道這個世上,還有比他更厲害的電腦高手?


    看約克給發郵件的人的名字,似乎是個日本女人。


    日本人有這麽高的電腦網絡技術了嗎?


    何之初不信。


    他坐在電腦前想了大半夜,終於想起一種可能,不由臉色更難看了。


    想起自己之前隱隱的擔憂,現在這個奇怪郵箱的出現,似乎證實了他的猜想。


    難怪他會追蹤不到……


    “糟了!”何之初猛地從書桌前站起來。


    如果對方真的跟他勢均力敵,那麽,如果他沒有猜錯,約克現在是兇多吉少。


    他拿起手機,馬上打給關押約克的看守所,說:“我有急事要找約克,請讓他聽電話。”


    對方的值班人員很不高興被打攪睡覺,說:“你誰啊?這麽晚了,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我姓何,你看看約克的會客記錄,我前天才去看過他。”何之初按捺住心頭的緊張,沉聲說道。


    看守所的值班人員一臉不耐煩地把會客記錄拿來翻了翻,等他看見何之初的名字旁邊的備注,立馬轉了一百八十度大彎,連忙說:“何先生!是何先生啊!您稍等!我馬上去叫約克來聽電話!”


    值班人員一下子清醒了,小跑著去關押約克的房間,拿鑰匙打開大鐵門,大聲唿和:“約克!出來接電話!”


    此時已經是淩晨兩三點,約克應該是睡著了,一點聲音都沒有。


    值班人員沒有辦法,罵罵咧咧開了燈,走進去將約克床上的被子猛地一掀!


    結果看見約克七竅流血死在床上!


    “啊——!”


    他嚇得往後一跤跌坐在地上,然後連滾帶爬地跑出去,大叫道:“殺人了!殺人了!有人在看守所殺人了!”


    ……


    何之初得到約克死在看守所的消息,立刻明白自己還是晚了一步。


    對方大概一接到約克的勒索郵件就馬上動手了。


    雖然沒有問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但是對方這麽快斬斷這條線索,正說明幕後之人不想被何之初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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