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紹恆好整以暇地往後靠在沙發背上,臉上的神情很是淡然,但眼神卻很犀利執著:“龍議長,我母親是那場實驗事故的幸存者,不是肇事者,請不要用‘傳喚問話’這種帶有歧義的用詞。”


    龍議長被霍紹恆噎得一窒,不過很快迴過神,好笑地道:“你小子,跟我比咬文嚼字?”


    華夏帝國的議會是製定法律和規章製度的地方,咬文嚼字是他們的強項。


    但對於霍紹恆來說,他雖然對咬文嚼字不在行,可他對於他在乎的人,卻一定會護得滴水不漏。


    “沒有跟龍議長比較的意思。”霍紹恆微微頷首,“我這麽辛苦才救迴我母親,自然不想她受到任何不公正待遇。因此也希望龍議長和季上將能夠把我的意思轉達給各位想要重啟事故調查的人,告訴他們,讓我母親協助調查沒問題,但要有別的念頭,或者甚至想控製我母親的自由,對不起,我霍紹恆隻有三個字:不答應。”


    龍議長愣了一會兒,才轉頭對季上將哈哈笑道:“老季啊老季!你眼光真毒啊!這麽出色的人才,你怎麽就偷偷沒昧下了!你給自己找的這個接班人,可比我找的強多了……唉……”


    他搖搖頭,連自己最喜歡的清茶都沒有心思喝了,一隻手敲打著膝蓋,開始訴苦:“我的年紀不小了,但是議會兩院至今沒有誰能夠挑大梁,震住這兩院的牛鬼蛇神們!”


    噗——!


    季上將忍不住,一口茶噴了出來,將麵前的茶幾都噴濕了。


    “老龍啊老龍!你居然把你們議會的人叫做牛鬼蛇神!也是夠了!”


    霍紹恆唇角微勾,鎮定地說:“龍議長說得好,議會兩院的人大部分神憎鬼厭,說他們是牛鬼蛇神也沒錯。”


    “你還好意思說!對於國外那些國家來說,我們華夏帝國什麽都好,最不好就是你們特別行動司吧!要說神憎鬼厭,你們才是美國cia和英**情五處最恨的top-1啊!”季上將指著霍紹恆笑罵,其實言若有憾,心實喜之。


    “嗬嗬,如果美國cia和英**情五處格外喜歡我們特別行動司,對我們讚賞有加,季上將才是要哭了。”霍紹恆的心情很好,居然還開起玩笑。


    “哈哈哈哈……那倒是!那倒是!”季上將笑得更加歡快。


    龍議長著實嫉妒季上將找了這樣一個能力強悍的接班人,一時心癢不已,忍不住對霍紹恆道:“對了,那個顧念之,你查到她的身世沒有?”


    今天晚上顧念之幾句話就擠兌得白瑾宜亂了陣腳,不管是能力還是心機,都讓所有懂行的人刮目相看,特別是龍議長這種對口才要求最高的人,看見顧念之這樣的人才,簡直是見獵心喜,恨不得立刻收入囊中。


    霍紹恆心中一凜,臉上不動聲色地搖搖頭:“還沒有,不過又有新線索了,還沒來得及查。”


    “啊?!那太好了!”龍議長一聽有新線索,一下子站了起來,雙手一拍,哈哈笑道:“太好了太好了!紹恆,等查清她的身世,就讓她進議會吧!這個小姑娘的口才和思辨那是超一流!到我辦公室來,我親自帶她,等我退休的時候,她肯定能在議會兩院挑大梁!”


    霍紹恆:“……”


    季上將:“……”


    “怎麽了?不願意?”龍議長看見霍紹恆和季上將都是同樣古怪的神情,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納悶地走到季上將身邊,彎腰問他:“你為什麽不願意?跟你有什麽關係?”


    季上將忍住笑,搖頭道:“顧念之才剛剛滿了十八歲,你就想要她幾年後震住你們議會的那幫牛鬼蛇神?!——你也真太看得起她了。”


    “才十八歲?!”龍議長長長地歎了口氣,“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在客廳裏走了幾圈,龍議長還是不想放棄,對霍紹恆道:“總之不管她多大,一旦查清她的身世,我一定要說服她加入我們議會。”


    “……龍議長,念之還小,還要讀研究生。”霍紹恆沉著說道,十足大家長的神情,“等她畢業之後再說吧。”


    “已經是研究生了,不能隻單純地念書,她還可以來我們議會實習啊!”龍議長在客廳裏轉了一圈,覷著眼睛問霍紹恆:“顧念之呢?”


    “睡了。”霍紹恆明知這個時候顧念之肯定沒有睡,但還是大言不慚地告訴龍議長,顧念之已經睡了。


    反正龍議長又不可能親自去臥室查看。


    龍議長看看手表,發現幾乎已經快要到零點了。


    他索性坐了下來,對霍紹恆道:“今天就在你這裏過新年夜。”抬頭看向季上將:“怎麽樣?老季?來一盤?”


    龍議長和季上將兩個人都愛下圍棋,而且水平還旗鼓相當,因此兩人最愛手談。


    霍紹恆招唿勤務兵拿來棋盤,讓他們對弈,自己起身道:“兩位慢慢下,我去吩咐廚房的勤務兵做夜宵,再去書房看看。”


    “去吧去吧!”季上將和龍議長頭也不抬地說道,已經全身心投入到棋局當中。


    霍紹恆命勤務兵在旁邊候著,自己先去看陳列。


    陳列在自己的小書房裏緊張地準備宋錦寧的病曆和治療過程,不斷刪刪減減,務必要“造出”一份天衣無縫的記錄。


    霍紹恆推門進來的時候,陳列嚇得一抖,差一點從電腦椅上摔下來。


    待看見是霍紹恆,陳列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心有餘悸地道:“你都不敲門啊!嚇死我了!”


    霍紹恆沒理他,徑直走過來看陳列做好的病曆記錄,一邊看,一邊輕聲道:“都在這裏了吧?不該說的這裏沒有吧?”


    “沒有沒有,當然沒有。”陳列推推鼻梁上圓圓的眼睛,圓圓的鼻子上亮晶晶地都是汗,“我辦事,你放心。十年前我還是醫學院的學生,就被你拉上賊船,幫你偷天換日,到現在都沒人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你是不是該信我?”


    霍紹恆修長的手指彈彈那份病曆,“算你識相。”


    顧念之的名字,上麵隻字未提,甚至連捐骨髓的事都沒提了,取而代之的,隻是說在醫院的秘密骨髓庫裏找到合適配型,給宋錦寧換上,讓她虛弱的身體得到盡快恢複。


    精神疾病本來就是醫學上的灰色地帶,很難說到底是怎麽造成的,也很難說到底能不能治愈。


    陳列在打馬虎眼上麵是專家,因此在他避重就輕地敘述當中,宋錦寧的痊愈成了一半靠醫術,一半靠運氣的小概率事件,完美迴避了顧念之在其中起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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