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孟浩然等人離開後,桃花就對下人們交代了一番諸如鎖好門窗,不要隨意外出雲雲,又說了一番無需擔心之類的話。


    因著官兵來府中這麽一折騰,待其他人都已經迴房補覺去了,天都快要亮了。桃花便又悄悄去了廚房舀了一盆清水,這才輕手輕腳的端著水盆走迴自己房間。


    床上的男人聽到聲響便立即坐起身來,他一手撩開紗帳,彎著眼睛笑道:“我還以為小姐就此便再也不會迴房間了呢,小生還在想,生平第一次看錯人啊。誰知,卻在這時便聽見了小姐那悅耳的腳步聲,原來在下的眼光還是挺準的。不過,這還得多謝小姐成全了在下的自信啊。”


    窗外晨曦初露,屋中情景便已經能看個大概了。


    桃花見那人此刻明明一副狼狽模樣,他一身黑色衣衫破損起皺,發絲淩亂,他卻大馬金刀的端坐在床上,大紅錦被遮在胸前,又手撩起粉色紗帳,硬是要做出一番風流倜儻的姿態。


    奈何硬朗的男子坐在女兒的夢幻被窩之中,粉色與黑色是多麽不和諧的搭配。


    桃花就忍不住笑了笑,調侃道:“我怎麽瞧著你這情狀很有點閨中怨婦的模樣?原來你一直眼巴巴的盼著我來你的房間啊。隻是,你我不過一麵之緣,你對我就……嗬嗬,沒想到我陶桃花是閃著金光來著,擋都擋不住男人對我投懷送抱啊。”


    男子聽了,趕緊掀開錦被便欲下床,他以積極的行動表示他既不是怨婦,也沒有期盼著桃花進屋來。誰知,他動作幅度有點大,便牽扯到了傷口,不禁輕吟出“嘶”的一聲痛哼。


    桃花聽到了那男子發出的呻-吟,便想:估計傷得有點重,否則他一個大男人怎麽會唿痛?據孟二狗說他武功很高,可他卻選擇躲在我屋子裏沒有逃走,那肯定是傷得還不是一般的重啊。不過,傷這麽重他還能硬挺到現在,並且一直在提防我出賣他,真是讓我不爽。好想看看他何時會暈倒,我要不要再折騰他一番?


    不過,好難得遇到一個有趣的男人,那,暫時還是別折騰他了吧。暈倒了的人,還有什麽樂趣兒?


    桃花便趕緊阻止他道:“別再動作了,你知我是玩笑話。你若暈倒在地上,我這麽嬌弱的大小姐,肯定是沒法將你拖上床去的。我又不好叫下人進來服侍你,你此後便隻能躺在地上了。”


    那男子的身體僵了僵,然後苦笑道:“小姐真是體貼入微,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隻是,這床恐已經弄髒,不過在下之前就想要提醒小姐來著,奈何小姐硬要小生上床,故而這弄髒的床被,小生可不會賠給小姐的。因為,那都是小姐你逼在下的。”


    “喲嗬,聽你這話,像是要賴上我的趨勢啊。”


    男子道:“不敢不敢,原來小姐之前早就成竹在胸,還誆騙我說隻是盡力而為,你害得小生躲在被窩裏,那顆小心肝兒撲通撲通一陣亂顫。既然小姐這麽仗義,在下,在下若不攀附上小姐,實在太不上道。你說是麽,女俠?”


    桃花被那聲“女俠”喊得心花怒放,豪氣頓生,立刻仰起一張笑臉說道:“好說好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英雄好漢所為,我雖不是英雄好漢,可我巾幗不讓須眉啊,我……”


    桃花還待繼續,男子見桃花這般模樣,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眼睛又彎了彎,打斷她道:“在下果然沒有看錯小姐,如此,小姐,那小生的性命便交到你的手上了。”說著,他忽然倒了下去,就這麽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


    桃花趕緊奔過去一看,隻見他臉上蒙著的那張黑巾正隨著他的唿吸一鼓一凹,原來這人竟然已經暈過去了。


    桃花便“切”了一聲,道:“我還以為你還能撐很久呢,卻原來早已是強擄之末了。”


    她便將水盆擱在桌子上,想了想,還是讓他醒來後自個兒清洗吧。


    這人蒙著麵,自然是不想讓人看見他的麵貌。我這麽上道,我才不會自找麻煩吶。


    桃花便為那人小心翼翼的蓋好了錦被,又重新拉上了紗帳。她自己則趴在桌子上就這麽將就著補眠。


    連她沒有受傷的人都已經堅持不住了,何況那男人受了傷的?


    睡一覺,大家都能精神抖擻了,所以,那男人的傷勢無須她擔心。


    第二天,蒙麵男子先醒了來。他倒是自來熟,見著屋中有水便自行洗漱一番,完畢後,就不客氣的將桃花拍醒,然後笑眯眯的請桃花幫忙為他買些傷藥迴來。桃花本著送佛送到西的原則就爽快的答應了。


    買藥的過程中,怕被官兵盯上,桃花便十足十的將能想到的反追蹤的方式方法都用上了。她先是走了好幾個藥鋪子分開采買要買的傷藥,然後又買了一大堆小吃啊,胭脂水粉啊,成衣絲綢啊什麽的抱在手中以做掩飾。如此這般在外頭轉了老大一圈兒,她這才迴府。


    迴來的時候,在巷子裏碰到幾個熟識的小孩子,她就又趁機逗留了一番,將買來的零食分開孩子們,自己還在那得意的想:這樣正好有了人證,讓人覺得她今日行事毫無異常。


    卻在這時,無所不在的孟二狗出現了。


    遠遠的孟浩然看見了她,便高聲喊道:“桃花,桃花!”


    李阿狗和王大熊見到孟浩然,便對桃花說了一句:“桃花姐姐,那個孟二狗特愛欺負小孩子,俺們得先走了哈。”


    此刻的桃花本來心虛,見孟二狗來了,她也想趕緊躲。


    桃花聽了倆孩子的話,便對他們揮揮手,那兩隻小動物就火燒屁股一般的跑迴了自己家。


    眼看孟浩然就要奔近,桃花當沒聽見孟浩然的喊聲似的,就要關門進屋。


    卻不想,孟浩然跑得更快,終是在桃花關門之前氣喘籲籲的伸出一腳,卡在了門縫裏。


    桃花見狀,隻得換了張笑臉,驚奇的道:“呀,二狗兄,怎麽是你?沒傷著吧?剛剛聽到有人喊逃啊逃啊,隔壁那大熊和阿狗聽了便趕緊躲迴家了,我也以為是那刺客來了呢,便想著得趕緊迴屋,卻不想,竟然是你!”


    孟浩然喘著粗氣,擺了擺手,熱切的說道:“沒事沒事,我正好看見你了,便想問問你昨晚睡得還好不?後來有沒有遇到亂闖入屋的陌生人什麽的?”


    說這話的同時,他那雙眼睛一直在桃花臉上轉來轉去。


    桃花臉色一沉,道:“二狗兄,以後睡覺這種話題麻煩你不要對我一個閨閣中的女孩子說。”


    孟浩然的臉色僵了僵,悻悻的道:“不,不好意思哈。”說著,他又不死心的舔著臉問道:“那,那,桃花,你府上沒有陌生人闖進來吧?”


    桃花卻答非所問,委婉的趕人:“二狗兄,你辛苦了一晚上,肯定很累了吧?要不你趕緊迴家補瞌睡去?”


    孟浩然聽到這話,剛才心中突起的不快立時煙消雲散,他忍不住喃喃:“桃花,你待我真好……”於是,他那雙眼睛更是將桃花盯著不轉眼,臉上那笑也情不自禁因為腦中想到了迤邐畫麵而開始邪氣四生。


    桃花聽了孟浩然的話,心中暗想:這孟二狗看來聽不懂我繞彎子的話,我該把話對他說得直白點。


    桃花又暗暗瞄了瞄孟二狗那嬉皮笑臉的不正經狀,心中又想:這孟二狗好色得很,稍微給他點甜頭,他就像塊狗皮膏藥一般粘上來。而且,似乎隻要是個長得還不錯的女人,他都想要沾惹,明明他這段時間一直向小雲獻殷勤來著。可昨晚那表現,似乎又卯上我了。我可別再跟他走得近乎了,否則甩都甩不掉。


    桃花便故作才察覺的模樣,大聲驚道:“哎呀!二狗兄,你的腳還在門縫裏呢!快快,抬起來抬起來,可別傷著了!”


    孟浩然立時迴神,聽話的將腳從陶府的大門裏抽出來,他正要沒話找話。


    桃花卻捂著嘴,打了個大大的嗬欠,口中說道:“看來這覺還是沒睡好。二狗兄,桃花就不陪你嘮嗑了啊。”說著,她不由分說便將府門“嘭”的一關,獨留下孟浩然在門外茫然不知所措。


    怎麽今日桃花的態度跟昨晚差那麽遠啊?


    孟家父母因著昨晚上的事情很擔心孟浩然,他又一夜未歸,便時不時的出門望望他,因此,他舔著臉與桃花說話的樣子便被孟母和孟父看見了。


    孟母就對孟父說道:“二狗他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啊?我真是越來越琢磨不透了。他這段時間一直纏著桃花的丫頭小雲,可老頭子你剛剛也看見了,他看桃花的眼神完全又跟看小雲的眼神不一樣啊。他到底是喜歡的哪個?”


    孟父道:“我說老婆子,那狗崽子莫不是兩個都喜歡?他現在做了個芝麻綠豆官,是不是也想學學那些官老爺家,三妻四妾來著?”


    “狗崽子?你個老東西怎麽說話的?我兒子是狗崽子,你還是狗崽子他爹呢!”


    “喂喂,老婆子,說話就好生說話,怎麽說著說著就鬧脾氣罵人哩?你不喜歡我這麽叫他,那你當初為啥還給他取名二狗?平時就數你喊二狗喊得最勤,他本來早不叫這名字了,都是因為你,讓多少人因這名字笑話他。”


    “狗崽子好養活嘛!我這還不是……我那可憐的大幺兒啊,還不到三歲就……”


    “行了行了,好好的,明明咱們在說二狗娶媳婦的事情啊,你看看你,就你最會東拉西扯的了,真是的!”


    ……


    孟母跟孟父討論了半天,待到孟浩然迴家來,孟母終於忍不住問孟浩然:“兒子,你這是想將陶家主仆二人都收了嗎?雖說要養的話,咱家現在確實已經有那個條件能多養幾個媳婦,但是你是不是還是一步一步的來?一口吃不成個大胖子,你還是琢磨著先將桃花娶進門來再說撒。”


    孟浩然一臉茫然:“我就是想娶桃花啊,什麽主仆二人一起收?”


    孟母翻了個白眼:“那你對小雲那麽熱絡幹什麽?你沒見桃花都有些生氣了嗎?每次她見了我,都是忙著躲,她以為我沒發現她那點小別扭,哼!”


    孟浩然恍然大悟:原來桃花對他一直不冷不熱竟是吃醋!


    難怪她不怎麽到我們家來了,難怪她對我的態度時好時壞,我真是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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