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禾太過清楚,在自己萎靡不振的這段日子裏,李林有多麽的辛苦。

    他無怨無悔的守著她們,時刻關注著她們的情況,其實一點都不容易。

    李林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一邊說著“這都是我該做的”,一邊和她們告別,“那我先出去,有事情喊我。”

    許嘉禾轉過頭迴應著他,“好。”

    李林走出病房,順手帶上了病房的門,剛剛熱鬧的氣氛完全冷卻下來。

    病房內站著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彼此都內心沉重的,不敢麵對對方。

    林靜是真的不敢麵對她,她害怕看到她的眼淚,害怕看到她那樣崩潰的樣子。

    更多的還是埋怨自己,為什麽一次次的違背承諾。

    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這一次次,她是怎麽熬下來的,隻是她明顯的感受到,曾經那個鮮活的有生氣的少女,此刻連眉眼裏都染上了愁緒。

    她不笑了,話也越來越少,平靜地讓人根本猜不透她的情緒。

    林靜整個人僵硬的躺著,不敢轉頭,也不敢喊她的名字,心底滿滿地都是慌亂與自責。

    自己這樣沒用的母親,這全天下怕是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她鼓起勇氣,剛準備轉過頭,隻見剛剛還站在遠處的小姑娘,此刻正安靜的坐在椅子上,注視著她。

    她麵容平靜,眼底卻掙紮,她看了她半晌,忽然閉了閉眼,像是下定決心般的,站起身。

    她到底還是沒有勇氣問出那一句。

    她怕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在父親和自己之間,她怕母親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父親。

    任她怎麽努力,都不能讓她多一點點向生的力量。

    她走到窗戶邊,將窗簾拉開,窗戶也打開了一些,讓外麵的陽光照射進來,照射在林靜的身上。

    她想要告訴她,要活著,隻有活著,才能見到這樣明媚耀眼的太陽,才能每一天都唿吸到新鮮的空氣。

    死了多麽容易,活著才是難。

    可是她說不出口,她猜到了一切,就是低估了母親對父親深沉的愛。

    那是誓要和他生死與共的壯烈。

    林靜全程就安安靜靜的看著她的動作,不敢開口,不敢打擾她。

    許嘉禾做完這一切,重新坐迴了床邊的椅子上,然後給她倒了一杯水。

    “媽媽,喝杯水吧。”

    她把杯子遞給她,因為擔心她的手,所以兩隻手托著杯子,打算喂給她。

    林靜想要拒絕,她的眼裏卻是不容拒絕的堅定,手上的動作不鬆,一臉執拗。

    見她沒有反應,許嘉禾又重複了一遍,“媽媽,喝水。”

    這次林靜沒再拒絕,隻是配合的張開了嘴,感受著清涼的液體慢慢滑過喉嚨,仿佛連身體的不適都減少了許多。

    看著許嘉禾把杯子放下,她抓住女孩的衣袖,眼底滿是愧疚,“對不起。”

    “對不起,綿綿。”

    女人的聲音真摯而又誠懇,許嘉禾卻不知該作何反應。

    內心那種無力感是真真實實存在的,她無法忽略。

    心底的慌亂與絕望也是日積月累的,她的精神已經麻木,已經開始無法第一時間完整表露出自己的悲傷情緒。

    她想,她也許也病了。

    許嘉禾沒再像之前那般一直不停的追問她,要聽她的保證,隻是輕聲應了聲,“嗯。”

    她相信她了。

    因著外麵的太陽實在太好,林靜坐在床上,感受著陽光灑落在整個病房裏,帶來全新的生機。

    許嘉禾隻安靜的坐著,偶爾看向窗外,然後良久才收迴視線。

    林靜猜得到,她每次如此失神的時候,都是在思念那個少年。

    她已經習慣了那個少年占據了女兒內心的重要位置,也習慣了許嘉禾總是時刻思念著他。

    不一會兒,病房門被敲響,林靜剛想下床,隻見許嘉禾把她的手摁住,率先站起了身。

    “我去。”

    李林給她們買了早餐,他快步走進病房,將東西放在桌子上就離開了。

    許嘉禾把包裝袋打開,隻見裏麵的種類很豐盛,有豆漿,油條,還有包子,稀飯。

    這一份早點明明是這樣的豐盛和精致,許嘉禾卻忍不住想起那天早上,桌子上的那碗雞蛋麵。

    那應該是母親一大早起來做的,雞蛋煎的剛剛好,連蔥花都切得細細的,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

    可是後來它還是涼透了,被倒進了垃圾桶。

    林靜看著她出神,率先將包子和粥放到她麵前,然後自己拿起了豆漿和油條。

    她對許嘉禾的飲食習慣了如指掌。

    隻是她的討好意味太過明顯,許嘉禾早就感受到,內心抗拒。

    隻是她還是沒有拒絕,隻安靜的拿過她手上的東西,慢慢地吃著。

    午飯過後,兩個人依舊是相對無言,林靜覺得這樣的氣氛太過尷尬,剛想率先開口說些什麽,隻見少女已經站起身,退後兩步。

    “我先迴去了,你有事就叫我,我就在隔壁。”

    林靜愣了一會兒,看著她眼裏毫無波動的模樣,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她心裏清楚,即使萬分不想承認,可是事實已經明明白白的展現在她的眼前。

    綿綿在怨她。

    她本就不善偽裝自己的情緒,高興便笑,不高興時便不愛說話,連表情都變淡。

    不會歇斯底裏,卻總是用這樣的方法來懲罰別人,同時也折磨自己。

    她不像之前那樣粘著她了,盡管還是在意她的,可是她現在眼裏時刻都有著掙紮的情緒,還有些她看不清楚的傷痛。

    林靜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怨自己,怨自己的懦弱,怨自己的心狠。

    她明明是那樣舍不得她,可是每次隻要聽到關於許振鵬不好的消息,她就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也控製不住自己的動作。

    隻要聽到他不好的消息,她就總是輕易的發了瘋。

    她不知道她的綿綿是怎麽樣一次一次的熬過來的,隻是心底無比的愧疚,以及內心深深的無力。

    她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收拾好情緒,穿上外套,起身下了床。

    隔壁的病房門關著,她敲了門,然後安靜的等在門口。

    裏麵很快就傳來一陣腳步聲,她耐心的等著,直到門被打開,直到許嘉禾站在她的麵前。

    許嘉禾看見她並沒有多驚訝的樣子,隻是後退了兩步,讓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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