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麗言臉上笑意更盛,但眼中卻迅速堆積起了寒冰,理了理袍子,一邊撐著身子半靠起身來,雙目微眯,眼中露出一絲殺氣。李氏縮了縮肩膀,但見她肌膚如玉,似養得極好,心中一股嫉妒便忍都忍不住,生完孩子氣色還這般好,說什麽身體差,全是騙人的!李氏不甘心,蘇麗言卻撫了撫鬢角,一邊看著她道:“你不服?”


    “妾身不服!”李氏說完,仰了仰下巴捏著帕子站得遠遠的望著蘇麗言,她進門之後一沒請安二沒行禮,如今還站得好端端的,蘇麗言心底不耐煩與她周旋,直接就道:“若是不服,明兒收拾了衣裳,你自個兒迴王府去吧!咱們這元家廟小,可容不得你這尊大佛!”


    李氏如同被雷劈過一般,萬萬沒想到她會這樣說,頓時吃了一驚:“你說什麽?”她因實在太過意外,沒料到蘇麗言會說這樣的話,頓時手狠狠抓著帕子,因極為用力,手背上的筋都鼓了出來,指關節泛白,顯然十分的詫異,蘇麗言冷笑了一聲:“不習慣就自個兒迴你的王府過好日子去!當自個兒是什麽呢,要東要西,不妨與你說了,如今我屋裏用的,俱都是我娘家給的,郎君如今正值用銀子用人之際,有你吃便已經不錯,還挑三撿四的。你當我欠你呢,要想用好的,自個兒拿了銀子去外頭買唄,來跟我說什麽,若你有金山銀山,縱然天天山珍海味的,我也不得皺下眉頭,如今旱災剛過,四處都沒得種地的,如今能有你青菜吃已經不錯了。還當你是在什麽地方呢,青菜要鮮的要綠的,你也別太為難下頭的人!”蘇麗言冷笑幾聲。說了一大串話,見李氏羞憤欲死的神情,也懶得理睬她,隻覺得自己之前還將她當做對手來看待,實在是汙辱了自己。這樣的一副人才,也配讓自己如臨大敵麽!


    蘇麗言不再看她,隻是沖一旁滿臉不屑的元喜等人道:“將她送出去,往後院子外令婆子守著,若要她再出來,出來一迴下頭的人便被打上十板子。再有下一次,讓眾人都瞧瞧這不知道聽話的奴才們下場!”雖然說蘇麗言指的是李氏身邊侍候的,但李氏自個兒心中有鬼。怎麽想都覺得她像是在指自己一般,頓時心中怒氣磅礴,又羞惱無比,見她趕人,捂了臉頭也不迴的衝出去了。元喜伸手在空氣中扇了幾下,像是要趕走李氏帶來的晦氣般。也不追出去瞧,隻令下人將外頭的院門關好了,一邊不屑道:“這位也實在太沒規矩了,也就夫人您心善,否則將她拘在身邊立規矩,保準不出半月便能令她脫去一層皮!”元喜是許氏女兒,許氏以前跟在徐氏身邊,也沒少見過這樣的手段,因此她也對這些主母房裏的事兒並不陌生,這會兒說起來隻覺得李氏日子過得舒坦偏她還不甘心,簡直是不知死活了。蘇麗言擺了擺手,懶得再提這個人,隻是道:“擺膳吧。”


    眾人應了一聲,便陸續出去端晚膳了。


    李氏去蘇麗言房裏討要東西的事情,不出片刻功夫就傳得府中人盡皆知,許多人暗自笑話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同時,又覺得蘇麗言實在太過仁慈,遇著李氏這樣的,就該狠狠收拾才知道。那些潯陽王府出來的士兵們也有兩千人留在元家之中,剛剛下午時才得知主母蘇麗言給自己等人製了棉被衣裳等物,先緊著他們不讓他們凍著了,可是晚上就聽到李氏去找蘇麗言要吃的要喝的,而且還是要人家自己掏了嫁妝銀子來補貼她,頓時個個麵色羞愧,都不好意思再出門見人。


    蘇麗言這樣大方,在如今這個時候裏,夏季顆粒無收的情況下,還能給李氏房裏送青菜,顯然是沒有虧待她的,李氏卻不領情,非要嫌棄這青菜賣相不好,誰讓今年旱災持續了好幾個月?山下種地的百姓們因今年大旱都落糙為寇,連個種地的人都沒有,天幹地裂的,就是有人想種菜,恐怕也是收成不了,如今李氏還能得上一口青菜吃已經該感恩了,她卻不知足。


    許多潯陽王府出來知道她不過是庶女的,都替她羞愧,而這些潯陽王府的士兵們開始懷疑起潯陽王當初將自己等人送給元鳳卿是不是安了其它心思。李氏沒料到自己一心盤算,不止沒換來美名,反倒是臭名加身了,她如今被禁著,也不知道外頭的人是如何說她的,倒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蘇麗言一點兒也沒有因為李氏的鬧騰而心生不悅,反倒很快就將這件事丟到腦後,晚飯後她去院落的東側看了兒子一眼,哄了他一陣,才迴了屋裏,做了陣女紅便歇下了。如今天氣陡然間冷了下來,元鳳卿等人出去已經這樣長時間了,當初出去時天氣還熱著,也沒料到突然就冷得這樣快。蘇麗言晚間時候想著這件事情,心裏總是有些放心不下,她原本還隻當自己對元大郎就算是點感情也並不多,但如今都牽掛上了,自然知道那人仍是強勢在自己心中留下了影子。


    反正也睡不著,進了空間裏洗了個澡,那股自外頭帶進來的寒意剎時便消了大半。空間中如今已經種了一些尋常水果等物,都是元大郎從外頭弄到的種子,兩夫妻之間雖未明說,但二人都心知肚明,元大郎也終於明白為何老婆當年就愛擺弄這些花糙種子等物,結果卻沒見她種出個名堂來,原來都移到了另外一邊悄悄種著。摘了個前兩天才種下的桔子剝來吃了,空間裏的植物不受時令法則規限,一般隻要種下去兩日,就算澆過摻雜了紫色玉髓的溪水,也一定會成熟,空間也因為種了蘋果等物又升了幾級。如今那玉髓已經蓄積得快滿了,蘇麗言平日用起來也不小器,隔個十來日便給兒子餵上一滴,溪水裏也時常放著。


    空間中種出來的水果滋味兒比外頭的不知好了多少倍,像是被優化過一般,就算是普通的桔子,也甜得化渣,她連吃了兩個,才放下手,原本是想摘幾個給華氏嚐的。可惜這會兒她突然間拿出東西來要引人懷疑,便隻有將這個念頭忍了下來。雖說溪水時常澆著,但每隔個兩日這些桔子仍是要掉落了再重新結果。掉的倒是可惜了,但就算是浪費了也沒法子。連著摘了桔子蘋果各吃了一個,蘇麗言這才又重新出了空間。一夜睡得不太安穩,一直夢著元鳳卿迴來了,早晨元喜喚醒她時蘇麗言還當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誰料上午剛用過早膳不久,華氏還沒過來,便聽到外頭有人歡天喜地的過來報信兒,說是元大郎迴來了!


    這下子可當真是有些驚喜了。蘇麗言也顧不得換衣裳,隻令元喜給自己找了件銀鶴羽織就的大氅,連忙披了就要往前院去接元大郎。夫妻二人已經有一兩個月時間沒見麵了。這會兒蘇麗言知道自己心意,自然是不再避諱要去迎接的,誰料她還沒有走出內院。那頭穿著一身盔甲,手裏抱著一隻鋼鐵頭盔的元大郎便大踏步往內院行來,身邊沒有跟著人,隻單玉身一人,那身盔甲穿在他身上。更襯得他眉目精緻間又帶著一種鐵與血的誘惑力,蘇麗言不得不承認。這一刻元大郎誘人得讓她似是心髒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天寒地凍,好歹你還曉得加身衣裳!”元鳳卿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雪花飄得他滿頭都是,使他瑩白似玉的俊美臉上添了幾許冰冷,還未靠近,便知道那冷意是入了骨的。他看了老婆一眼,突然間將手中的頭盔往元喜等人拋了過來,接著才咧嘴一笑,朝蘇麗言大踏步走過來,不顧眾人在場,一反將她摟進懷裏,抱了起來。


    蘇麗言雙足懸空,卻從未有過這樣一刻踏實穩定。元大郎身上帶著恍若凝成實質的血腥味兒,堅硬的盔甲磨得她極不舒服,但她卻不想從這懷抱裏掙脫開去,隻是將臉在冰冷凍人的盔甲上蹭了兩下,隔著這厚厚一層鎖子聽他心跳的聲音,一邊就道:“夫君迴來了。”她從來沒有做過這樣在古代人看來是驚世駭俗的事情,當眾摟摟抱抱,總是有傷閨德,不過在這一刻蘇麗言卻想著要任性一迴,伸出小手緊緊摟了摟他的腰,這才自個掙紮著跳下地來,理了理衣裳,大冷的天,她臉龐浮現出兩絲紅暈來,眼睛亮得驚人,一片大雪茫茫下,她頭髮幽黑到泛著瑩藍的光澤,大眼似秋水般清澈,肌膚賽雪,嘴唇殷紅柔嫩,竟然美得像不是真人一般,元大郎也不過兩個月沒有見著她,這會兒再見竟然像是好多年都沒看到似的,見她離得遠遠的,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就笑了出來:“迴頭再說!”


    兩夫妻拉著手往院子裏走,元喜等人滿臉羞紅跟在後頭,元大郎撐著傘,他身材高大,比蘇麗言足足高了一個頭還有多,傘若舉得高了,雪便飄得蘇麗言滿身都是,因此他微微低了頭,將邊緣繡滿了花的傘壓在自己頭頂之上,遠遠看去,就如同綻放開來的一團花莆般,兩人走在雪地裏,不知為何,看在元喜等人眼中便是感動莫名。元大郎穿得單薄,裏頭不過是一身藏藍色的緞子衣裳,外頭套了個盔甲,可他手卻並不冰冷,反倒帶著熱氣,蘇麗言的小手被他握在掌心中,一邊朝自個兒院子行去,一邊就仔細打量了他身上衣裳一眼,忍不住抿嘴笑:“夫君行軍打仗還穿緞子,不怕人家心裏不滿?”


    “我本來就跟人家不一樣,有緞子,還怕穿出來?”元鳳卿用力捏了捏她軟唿唿的小手,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卻是含著霸氣,與蘇麗言說著一趟出盛城的事情,他言語簡單,沒兩下便將事情說了個大概,兩人還沒走迴院子,他便已經將事情說完,這一趟出去總歸還是順利,不止在鄰邊衛城留下了元大郎的兵馬。還帶了不少那物資迴來,除了糧糙馬匹等之外,又有人歸降,除去留在衛城的兵馬,這趟迴來元大郎人手不止沒少,反倒增多了幾分。蘇麗言聽到他又帶了些吃食與衣物布匹等,不由笑道:“這樣倒正好,昨兒李氏還來說妾身苛待了她,說她房中青菜賣相不好,又無棉被與碳火等物。如今夫君迴來,倒是正好解了妾身的燃眉之急了。”蘇麗言半真半假的抱怨,她可不是隻肯背後吃虧默默辦好事的老實人。在她看來,夫妻之間為對方著想而做替對方做盡了事而不說,實在是最傻的行為。不會討巧賣乖,嘴上若是不說,對方怎麽知道你對他的好。怎麽會領情?恐怕最後隻是個誤會都是好的,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元鳳卿正解著身上的盔甲,聽她這話,不由轉了頭朝她看去,表情似笑非笑:“理她做什麽,潯陽王府如今也用不上了。遲早我會收拾了那東西!”他冷笑了一聲,這才又脫了盔甲放到一旁站著的元喜身上。他如今身邊沒有個貼身侍候的,一迴屋裏便是蘇麗言房裏的人侍候著他。他從不提身邊要丫頭侍候的事,蘇麗言也裝著不知道,沒蠢到自己給自己找當初玉珍那樣一個礙眼的,元喜接過盔甲身子便老老實實矮了一截,險些一頭栽到了地上去。蘇麗言看得有些想笑,招了手令一個丫頭過來幫著元喜將盔甲抬下去了。屋裏沒了人,她自個兒幫著元鳳卿換衣裳,踮了腳尖在他身後將他衣裳往後扒,一邊就道:“雖說是遲早,但也不是現在。妾身瞧著太夫人如今不肯甘心得很,天氣眼見著冷了,便令李氏過去侍候她。”蘇麗言正與元大郎說著元家之中發生的事情,誰料他原本展開的雙臂卻突然間頓了一下,她剛一抬頭,便冷不妨被他轉過身來抱了個結果,身子一淩空就被人摟了進來,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後背‘嘭’的一聲撞上了床榻,幸虧床鋪上是軟的,又鋪著厚厚的褥子,元大郎用勁兒也巧,沒將她扔疼,不過蘇麗言卻是被嚇了一跳,迴過神來剛剛坐起身,就見他一下子朝床榻之上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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