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若是這樣和風細雨的,則是證明他心中已然氣極,對人不對事,這事兒他表麵不提,但心中不知該有多恨了。月氏臉色有些發白,身子搖晃了兩下,她身邊侍候的嬤嬤頓時將她扶住,蘇秉誠臉色溫和站在一旁,那眼神冷淡得讓她心寒!


    月氏臉色更是難看,若是以往,她但凡有個頭疼腦熱的,蘇秉誠總是要問上幾迴,如今看她要摔倒,卻是連扶也不來扶,她心下有些難受,嘴裏就帶了出來:“老爺,我隻是與言姐兒說些話而已,我是她祖母,又有什麽說不得的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如今是元家的人,並非再隻是我蘇家的女兒,你又有什麽資格說得了?”蘇秉誠見她此時還不肯服氣,心下不由更是煩悶,這些日子以來月氏攛掇了不少事情,他已經提點過多迴,她卻總是不肯收斂幾分,總是要將蘇元兩家的情份給消薄了才好。如今世道這樣的亂,元鳳卿出去召兵馬迴來,若是換了旁人,肯定不信蘇麗言這句話,但蘇秉誠卻信!


    他做了一輩子商人,一雙眼睛縱然不敢稱為金晴火眼,但看一個人卻是看得清楚,元鳳卿非普通人,亂世之中還能弄來西瓜的人,又怎麽可能害怕丟下這一大家子逃走了?也就隻有月氏這樣沒什麽見識的婦道人家,總是聽風就信雨,如今竟然幹出這樣的事兒來,縱然不看在元家份兒上,她也該瞧蘇麗言是蘇家出嫁閨女的份兒上,不這麽糊塗才是!


    月氏一聽到這話,囁囁說不出話來。雖說道理是這樣說,可又不是當真將閨女嫁出去就當沒這個人了,華氏還不時常往這邊跑著,一有些啥好東西,總不忘她這個女兒,當初有好處時,怎麽不提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了?月氏心中不服,不過在場的人卻沒人理睬她,蘇秉誠臉色有些嚴肅:“言姐兒,姑爺說什麽時候迴來沒有?如今外頭已經打了起來,縱然護衛勇猛,能抵得過一時,不過那賊子人多勢眾,若是到時吃了大虧,我們蘇家還有一些忠心的小廝,到時護送你先離開!”


    一聽這話,月氏險些尖叫了起來,不過蘇秉誠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她不敢開口,但卻瞪著華氏,一直示意她出言反對。這事兒關係自己女兒的性命,華氏恨她自私,哪裏可能去開這個口,不止是傷女兒的心,還討了公公嫌,自己也過不去,簡直是一舉三不得,因此見月氏瞪自己,不由低下頭來,作勢拿袖子擦了擦眼睛,卻是避過了月氏的暗示。直將月氏氣得一個踉蹌,心裏恨得直咬牙,直罵她性情窩囊沒用。


    蘇麗言聽蘇秉誠這話,心中不由微暖,但她下定了決心,是不會往外逃,如今世道亂,若是元家一垮,恐怕牆倒眾人推,到時麻煩更大!更何況自己此時還懷著身孕。這樣熱的天到處奔走,恐怕縱然不病也要脫層皮,中暑是肯定的。到時遇著了什麽危險,眾目睽睽之下,倒還不好躲避,因此她搖了搖頭:“祖父放心,夫君說過迴來就是這幾日的事情。夫君從來言出必果,最多不出三五日,他會迴來的!”


    不知道她是哪兒來的自信,但蘇秉誠心下卻是有些懷疑。如今世道如此之亂,元鳳卿若是當真帶著大隊人馬,一路總得吃吃喝喝。到時若是帶的糧食多了,引得人眼饞,恐怕一路都是麻煩。迴來更得要耽擱上幾日,不過這些事情如此簡單,他不相信蘇麗言考慮不到,既然考慮到了,她還如此說。蘇秉誠心下不由懷疑是否她收到了元鳳卿令人設法帶迴來的口信兒,猶豫了一下。仍是點點頭,算是贊同了蘇麗言說的話。


    外頭的情形蘇麗言是看不到了,但就柳齋所說,對方來人恐怕不小。蘇麗言打發了身邊的元喜與孫嬤嬤等人去送蘇秉誠夫婦迴頭歇著,兩人畢竟年紀大了,因事態緊急趕過來不覺得如何,這會兒見她送客才發覺不大好,也不敢逞強,任由這二人將他們送了出去。華氏有些擔憂蘇麗言,見她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越發顯得那雙眼晶瑩如墨玉,小臉盈白,楚楚動人,她想到元正林所說那賊子要娶自己女兒為妻的話,頓時恨得牙癢癢的,還沒開口,蘇麗言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麽,她這會兒要將人打發走了,好做自己的事情,因此搖搖頭,趁著華氏開口之前打斷了她的話,輕聲道:“母親,祖父他老人家臉色有些不對,您不如去瞧瞧吧,免得到時祖母又找您麻煩!”


    這話說得也是,華氏還有些猶豫,見蘇麗言一臉疲累的樣子,到嘴邊的話也就拐了個彎:“也行,你先歇歇,萬事還有母親在,縱然天塌下來,還有外頭的護院頂著,你放心,母親縱然這條命不要,也必定護你周全,若是”她話裏的意思蘇麗言清楚得很,因此見她沒有說出口,知道她是嫌這樣說晦氣,也點了點頭,華氏這才憂心忡忡的由連瑤送著出去了。


    屋裏頓時隻剩了幾個小丫頭,蘇麗言臉色淡了下來,對著幾個已經明顯有些慌了神的小丫頭道:“我有些乏了,想靜一靜,你們在外頭候著去吧!”幾個小丫頭也並未多想,隻當她是打發了人想靜一下,因此都答應了一聲,福了一禮,還未退出去,蘇麗言又想到了些什麽,連忙道:“先不忙,讓人提上兩桶涼開水過來,我這兒還有些醒神的茶,泡了給外頭的護院們送出去,這天氣熱,他們喝口水縱然是對付起那些流民來,精神也該好些!”這是大好的事情,眾人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幾個小丫頭連忙答應了,竟然轉過身就往外跑,沒多大會兒功夫,就幾個人抬了兩大木桶水出來,原本她們要親手泡茶的,蘇麗言卻搖頭拒絕了,將這幾人遣了出去,待屋裏人一走,她立即閃身進了空間裏頭。


    這兩桶水約摸七八分滿的樣子,蘇麗言幹脆有些吃力的提了一個水桶進小間裏,倒了一半出去,兩桶水勻過之後,約摸隻有原先的一半而已,她分別引了些空間溪水到桶裏裝得剛剛七八分滿的模樣,想了想,又怕溪水效果來得沒有紫色玉髓明顯,這東西雖好,但如今正值關鍵時刻,若是這些人倒下來,元家全部人都得跟著倒黴,她狠了狠心,又弄了一滴紫色玉髓在指間,混了一捧溪水搖勻了,一邊桶裏灑了一半。


    剛做完這些,蘇麗言滿頭大汗,外頭連瑤等人還未迴來,她又召來小丫頭,指著那兩桶帶著淡紫色的水道:“我已經去過茶渣,如今這水十分珍貴,你們小心提著,不可灑了半滴出去!”小丫頭連忙答應了一聲,有人出去喚了幾個婆子進來,吃力的抬了水出去了。


    待半刻鍾之後,連瑤等人迴來了,蘇麗言這才帶了人,要去外院瞧瞧。她如今肚子漸漸顯了懷,連瑤怕出個什麽意外,心裏躊躇著有些不肯,但蘇麗言卻想瞧著那水的效果,更何況自己做為元家女主人,元鳳卿不在,她總得要出一迴麵才是,否則縱然這些護衛忠心,可難免也有心下覺得不岔者,蘇麗言讓連瑤等人收拾了蒲扇與傘,這才急急忙忙往外院趕。


    外頭這會兒雖然亂了起來,但之前蘇麗言治家嚴明,這個功夫了,竟然還沒有大亂,各房的人仍是井井有條的,守門的婆子也還在,並沒有慌亂四處跑,蘇麗言心下滿意,一路走來竟然都帶了笑臉。


    第二百一十七章天時地利之便


    外間兩桶水早已經送了出來,柳齋一臉凝重之色,蘇麗言來時,他還坐在元鳳卿書房裏奮筆疾書,身邊薑先生二人滿臉嚴肅,都安靜的看著柳齋手中的畫筆。那周氏陪坐於一旁,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愁色,這幾天裏,眾人都憔悴了大半,周氏姿容秀美,若是元家一破,她自然不能獨善其身,恐怕下場也慘,因此這害怕擔憂倒是真急的。


    “這樣熱的天,夫人怎麽過來了?”那周氏原本安靜端坐於丈夫身側,兩人就坐在平日裏柳齋所坐的側位之上,縱然元鳳卿沒在家中,他的位置空懸,柳齋也沒有坐上去。周氏這話一說出口,眉頭緊急的柳齋才突然間迴過神來,連忙帶著兩個徒弟,起身過來就行了個大禮:“屬下見過夫人!”


    “不必多禮!我隻是不放心,要過來瞧瞧,如今情況如何了?”蘇麗言微微笑了笑,在柳齋一旁隨侍下坐到了平日元鳳卿的位置上,卻看到柳齋之前正畫的紙,上頭正是元家所處的山中地形,看來他當真是有些著急了,嘴唇周圍起了幾個紅腫的泡,幹裂的嘴皮令他神情瞧起來特別的憔悴,頭髮也是亂糟糟的,身上穿的衣裳還是昨日的,旁邊薑先生二人形象也好不到哪兒去!蘇麗言微微嘆了一口氣:“柳先生昨日沒有迴房歇息吧?”


    這柳齋為人重視形象,難得有如此狼狽的時候,這會兒聽蘇麗言這樣一說,他不由有些尷尬,苦笑了兩聲,作了一揖:“叫夫人見笑了,不過如今情況不妙,府中護衛身手雖不差。但螞蟻亦能移大象,對方人多勢從,屬下恐怕失了主公臨走時的托負,不敢有絲毫的大意!”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綁在元家之上,自然不敢出什麽差錯,否則不止是元家倒黴,自己的妻小同樣逃不脫!他苦笑了兩聲,又示意徒弟薑文二人將自己之前所繪的地形圖取過來,指著上頭道:“不過夫人,元家地勢易守難攻。若是憑地勢看來,倒也有防守之力,不過元家安危無恙的前提。須得是主公在五日之內返迴,否則縱然屬下有通天之能,對此亦是束手無策!”


    如此困難的情形之下,他竟然還有把握能守上五日。蘇麗言不由對此人有些另眼相看,不過她今日來也是為了這件事。柳齋有本事,再加上她空間的東西能改善那些護衛身體,蘇麗言有自信這樣一文一武的加起來,擋上幾個絕不成問題。她自個兒是知道自己的事,空間中的紫色玉髓效果幾乎有逆天似的作用,就算這些護衛們帶了傷。隻要歇過一日,她也有自信能再上場,一想到這兒。蘇麗言信心大振,不由開口道:“那我先在這兒謝過柳先生了,我今兒帶了兩桶水過來,既然先生有自信,我也不瞞先生。這水裏是放了我之前無意中得到的一味秘藥,喝過之後不止強身健體。而且對傷處極有好處!可惜這秘密其中有一味藥已經絕跡,也隻調了兩桶出來。”她說完,見柳齋愣了一下,隻抿嘴笑了笑,迴頭沖連瑤道:“你與元喜一塊兒去取四隻幹淨的碗來,與柳先生與薑文二位先生嚐嚐!”


    柳齋猶豫了一下,也就答應了下來。他對於蘇麗言口中神奇的秘藥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若是當真有用,元家自然如虎添翼,他之前所說的五日若是在這個意外下,堅守上七日也不成問題,可世上哪有如此見效之快的靈藥,柳齋苦笑了兩聲,他自己此時已經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因此才對蘇麗言口中秘藥生出無盡期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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