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麗言跪在地上,看餘氏氣得臉色鐵青的模樣,心裏冷笑,跪著也不說話,幸虧這兩天天寒地凍的,她穿得又厚實,襦裙裏頭還加了上好的棉,跪在地上雖然冷了一些,可也不硌著疼,再加上她來之前在徐氏房裏時進了空間吃了那支紫色的人參,這會兒渾身還暖洋洋的,這絲地氣雖然感覺得到,可膝蓋卻並不覺得難受,她精神又好,就算是餘氏刻薄,要自己跪上一兩個時辰,估計也受得住,再說她要實在吃不了苦,到時跟徐氏昨兒一樣,裝暈就是,她本來小產過,身子虛是理所當然的,但太夫人卻不一定能受得了人家說她苛待媳婦兒的罪名,尤其是等下半死不活的徐氏被拖過來之後!


    大夫人徐氏一刻多鍾後就被兩個身材強壯的婆子挾著半扶半拖的弄了過來,一進屋門,人就軟軟的癱在了椅子上頭,雖然早知道她是病了,不過餘氏看到她時仍舊吃了一驚,徐氏臉色白得跟雪片一樣,可是臉色雖然難受,但仍舊是瞧得出來被蘇麗言照顧得極好,嘴唇沒有絲毫幹裂,雖然被人匆忙帶過來,可是身上卻沒什麽異味兒與髒亂,她這會兒臉色臘黃,可是臉上卻浮著兩團不正常的紅暈,眼睛下頭一片青影,更襯得她如死人一般,眼睛半睜半閉著,喘氣聲困難的模樣,還在細細的呻吟不停,看到太夫人時,巍巍顫顫的要起身向她行禮,嘴唇抖了抖,一副要死不活的絕望樣。


    “好了好了!”一看徐氏不像是裝病的,餘氏心情就更加不好了,是真的病了,早不病晚不病的,偏偏要在她快過生辰的時候鬧了這麽一出,她心裏厭煩,也不親自上前,隻是讓身邊的丫頭去摸了摸徐氏的額頭,見那小丫頭手一伸過去就被燙得縮了迴來,得知是真的情況嚴重了,蘇麗言沒有胡說,心裏更是火氣亂撞,沒好氣的道:“一天到晚你那身子就跟紙糊的一樣,眼見著快過年了,也鬧這麽一出,沒得給府裏添了晦氣!”


    徐氏氣得兩眼發暈,聽餘氏毫不客氣的話,平日還算陰險隱忍的人,這會兒也氣得渾身顫抖,眼淚也險些流了出來,看著餘氏,半晌才有些絕望道:“母親恕罪,兒媳昨兒受了涼才會如此。”


    “哼!”餘氏越想越氣,看徐氏臉色透著一股死灰,心裏就厭煩,說到快過年不過是藉口而已,追根究底,還是她快過生辰了,可徐氏卻生病,古人又最重鬼神之說,覺得徐氏這樣是故意沖她不吉利的,心裏就煩悶又火大,也怕徐氏真死了,如今元府已經是夠倒黴了,要再快過年時攤上這麽一出,估計還得給運勢添上幾絲不祥,一想到些,餘氏就覺得看徐氏更不順眼,見她還在細聲呻吟著,聽了就不舒坦,冷冷看了她一眼:“大夫來看過怎麽說了?”


    “迴太夫人,大夫昨兒來看過,說是大夫人身子已經久病成屙,身子已經有些虛了,不宜用重藥,隻能慢慢用大補的藥,先慢慢將身子溫補迴來,直到將身子養好了,才敢下藥。”說話的是跪在地上的蘇麗言,昨兒大夫過來時徐氏昏昏沉沉的,是由她接待的,因此太夫人問這話,也是由她開口解釋,徐氏聽她說話,心裏鬆了一口氣,隻是這一鬆江,身子越發撐不住,連勉強的坐形也維持不住,癱軟在椅子上頭,沉重的喘氣。


    太夫人餘氏臉色鐵青,蘇麗言這話,意思就是說這病隻能慢慢的拖著好好療養了?短時間內是不能治好了。什麽徐氏身子虛了不宜用藥,隻能溫補,意思就是要將徐氏的身體先調理好了,把這風寒先壓著,等她壯實了再進行治療,這是治本不止治標的方法,照理來說,如果要人完好的話,這樣治是最好的了。可是這樣做也是有壞處,那就是拖的時間長,餘氏現在深怕徐氏一個撐不住死了,沒得晦氣,因此眉頭皺了皺,直接開口:“過年之前不能出事兒,下午時再請個大夫進來,給大夫人瞧瞧。”餘氏這話已經是拍板兒了,徐氏雖然是病得昏沉了,可還沒糊塗,一聽餘氏這話,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要再請個大夫進來,給自己下猛藥,不管身體的意思,雖然蘇麗言嘴裏說的話,說她久病成屙將她嚇了一跳,她早知道自己身子最近病得狠了,虧損得厲害,可沒料到已經是如此嚴重的地步,可蘇麗言也說了,隻要好好溫補再治,自己也不是沒好的可能,但太夫人這意思,就是要自己不能在過年之前出事,萬一下了猛藥,自己拖過過年,但說不定年一過,身子吃不住這猛藥,給死了怎麽辦?


    第一百一十四章 禍水東引之計


    徐氏平日也是心狠手辣的主兒,在以前手上也沾過人命,可死別人是一迴事兒,輪到她自己時,就萬分的惜命,就算活著是病苦折磨,也想要活著,聽太夫人這意思,心裏又恨又氣,一下子就抬起頭來,餘氏這樣,完全不顧自己死活了,隻要不讓自己在過年前死,影響她過壽辰,哪裏管自己受不受得住!徐氏往年都隱忍慣了,這麽多年下來,許多事情都能忍得住,但現在事關自己卿卿性命,卻是半點都忍不住,這虧要是吃了,自己就沒得折騰了,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餘氏這是要幹出殺雞取卵的狠事兒啊!


    “母親!”一與性命有關,徐氏也不敢再昏沉下去了,強忍著滿眼的暈眩,以及喉嚨的癢痛咳嗽,尖聲道:“求母親給兒媳留條活路!”她的凝姐兒還沒出嫁,她如今還沒抱上孫子,怎麽捨得去死?怎麽甘心去死?更何況性命是她自個兒的,餘氏恁什麽這樣替她下決定?徐氏氣得身子不住的抖,忍了多年的苦楚與怨恨,這會兒一併全部發泄了出來:“大夫都說過兒媳此時不宜用重藥,您為何如此的狠心?兒媳自認嫁進元家三十年來,對母親您侍奉得戰戰兢兢,絲毫不敢有怠慢的地方,這些日子病重,也並非兒媳自願的,求母親看在兒媳以前對您一片孝順的份兒,給兒媳一條活路吧!”


    名為求情實則是在暗逼顯示餘氏刻薄的話,令太夫人臉色鐵青,狠狠瞪著徐氏。半晌沒說出話來,末了隻是笑了幾聲:“好,好,好”狠狠瞪了徐氏一眼。又看了一旁明顯有些幸災樂禍的王氏,冷喝道:“還不進來侍候我躺著,我這老婆子還沒躺床上。人家當兒媳的如今竟然敢先喊身子不慡利了,恐怕沒過幾天,就要嫌棄我這做婆婆的將她給逼死了!”


    徐氏臉色蒼白如雪,看王氏迴頭看了她一眼,連忙上前扶了太夫人進屋,一口氣湧上喉間,舌根一甜。腥味兒就湧上了口腔來,強撐了這麽久,終於忍不住眼前一黑重重的倒在椅子上頭。


    “啊~”屋裏頓時亂成一團,有尖叫的有慌忙進去迴稟太夫人的,也有掐徐氏人中的。蘇麗言混在人群中,看徐氏金紙一樣的麵頰,心裏無動於衷,她想到自己失去孩子時,那時也是這樣的難受,徐氏那時就如同現在的太夫人餘氏般,冷眼旁觀著自己痛苦異常的樣子,甚至連自己失去的孩子也是她下的手!蘇麗言並不是真正的十三四歲,她已經兩世為人。前世時孤單一個人二十多歲,她重生在這樣一個陌生的時空,是多麽希望能有一個孩子,尤其是在元家這樣院子裏,就算明知那時自己不適合生孩子,可到底是一絲希望。徐氏卻親手將自己的希望掐掉,如今,她終於察覺到那種絕望的滋味兒,應該是不好受的吧!


    一山還有一山高,古代婆媳關係中,婆婆占據了絕對主導的地位,相對蘇麗言來說,徐氏是有利的,可是相對太夫人餘氏來說,徐氏又是被動挨打的,徐氏之前氣急之下說的話,雖然最後暈倒了事,不過她也沒討到好去,最多占了口頭便宜,末了太夫人餘氏雖然讓人將徐氏抬了迴去,不過卻惡狠狠的朝蘇麗言喝道:“她迴去就將養著吧,不過那些什麽大好的補藥也不用讓大夫開了,府裏如今正值落難之時,沒得因為一個徐氏就多花些銀子。”說到這兒,餘氏還是心有不滿,她壽辱不能花到蘇麗言的銀子,卻見如今徐氏不過是要死不活的,卻有蘇麗言出銀子上好的參湯給她灌著,心裏不滿,反正她用不到,那麽誰也別占了好處,因此最後蘇麗言走時又吩咐:“你那兒也別給掏空了,讓她自求多福吧!能熬得過去算她命大,熬不過去,元家祖墳裏仍舊有她位置!”


    說完,也不肯再跟蘇麗言說話,氣沖沖的迴內室了。幸虧此時徐氏已經昏厥被人抬走了,不然要是聽到餘氏這麽說,估計當場得氣死不可,蘇麗言抿了抿嘴唇,拿帕子按了按翹起來的嘴角,雖然餘氏進了內室,她仍舊是恭敬的福了一禮,迴答了一聲:“是。”才優雅的抬了腳步,往徐氏蘭院行去。


    徐氏這一病來得兇狠,如今又正是天冷的時候,外頭白雪茫茫的一片,連走路時眼睛都被雪花蒙住,寒風如冰刀子般吹在臉上就跟割肉一樣的疼,這樣的冰天雪下地,滴水都能成冰,徐氏院裏卻是一股冷寂死靜之感,太夫人餘氏發怒之後,停了蘭院的碳火供給,日常飯菜熱水等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準時送過來,廚房裏的下人們極為靈通的得到了大夫人徐氏失勢的消息,人人都要來踩上一腳,風光了大半輩子的大房院子,如今倒是這輩子頭一迴嚐到這樣淒涼的滋味兒,徐氏吐了藥不再有多的供給,補藥蘇麗言不再掏腰包,府裏又不出錢,她整個人更是迅速的憔悴了下去,沒十日時間,整個人就瘦得脫了形,以前倒還有清醒的時間,如今更是連清醒的時間都少了,終日就昏昏沉沉的,蘇麗言常守在徐氏身邊,郭氏這一病倒是許久都起不了床,偶爾趙氏倒是過來侍候一下,不過也做做樣子而已,她平日侍候元二已經夠辛苦了,再加上徐氏這邊,非得將她累死不可,因此時常都偷jian耍滑的,反正如今徐氏眼見著都極少清醒了,說不定是拖不過這個年的,大家心裏都這麽想。


    元湘凝倒是過來看過幾迴,徐氏生的幾個孩子中,三個兒子都隻是做做樣子,元鳳舉是性子是陰冷冰沉,看著那目光就讓人不適,陰柔得讓人害怕,平日不多說話,過來就坐著看看,然後吩咐蘇麗言一通,自個兒倒是不動手。元鳳鳴倒是有心,不過他身體就是這樣,進來還沒呆到一柱香時間,屋裏沉悶得不透風的藥味就讓他一陣嘔吐,然後被人再抬迴院裏去。唯有老三元鳳卿看在妻子是做事的份兒上,偶爾會幫蘇麗言搭把手,但是他對於躺在床上的徐氏,卻是冷漠得讓人有些不敢置信。


    蘇麗言倒是沒想到,徐氏做人如此失敗,兒媳婦就罷了,連自己的幾個親生兒子,也對她如此冷淡,做人做到這份兒上,她如果活著知道這些結果,不知道會不會生生氣暈過去,相比較起來,沉默了許多的元湘凝倒是顯得有孝心了許多。


    十一月也就是此時古代人稱為冬月二十八號的時候,太夫人餘氏的生辰到了,整個元府都顯得喜氣洋洋的,這會兒徐氏癱在床上,已經連東西都吃不進了,元湘凝滿臉愁容,一手拿著藥碗,一手拿勺子敲著剛熱好沒多久又凍成了凍的漆黑湯藥,看著沉悶不透風的屋裏,一雙秀眉顰了起來,徐氏躺床上已經半個月了,照這樣下去,她熬不熬得過十二月都不一定,一想到兒,元湘凝平日就是再冷淡高傲,眼裏也不由透出一絲失落難受之感。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古代隨身空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莞爾wr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莞爾wr並收藏古代隨身空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