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她氣得不輕的樣子,都是禁若寒蟬,一個個都低垂著頭不說話,蘇麗言伸手翻了翻自己的妝籠,那鎖還是上得好好兒的。打開時裏頭裝滿的珠翠依舊在。不過蘇麗言卻是眼尖的看到少了兩個戒指一個紅寶石的頭麵,以及兩顆約摸有鴿子蛋般大小的寶石,當下就氣得不輕,轉頭厲聲問:“誰動過我的東西?”


    這些都是她陪嫁的東西。是屬於她下半輩子的依靠,往後不止是她這一代,還要傳給女兒的嫁妝。這一盒子東西,是當初母親華氏做女兒時的得的東西,也是她當初的嫁妝。傳過了兩代,這些東西不止是珍貴,而且具有一定的傳承意義,此時不知道是被哪些子小人給趁機昧了去,當時人多眼雜手也雜,此時查起來,自然是說不清楚。旁邊元海家的低垂著頭,小心的掩飾了自己眼裏的得意。躍過了地上的水跡,上前來道:“三少夫人,今晨您的屋裏起了火,奴婢們瞧著心裏害怕,您又不在,因此奴婢們自作主張,進來滅了火,幸虧得有其它院子的姐妹幫忙,不然今日這火,還真是不容易給收拾了下來。”她說著,又極快的抬頭看了蘇麗言一眼,原本以為自己的動作是夠快的,誰知剛抬起頭時,就對上一雙冰寒的眼睛,心裏倒是嚇了一跳,立馬就低下了頭去。


    “好,好!”蘇麗言咬了咬嘴唇,極快的將心裏的各種憤怒壓了下來,此時還有其它院子的奴婢,如今追查起來,估計那偷東西的,早已經藏得妥當了,更何況她懷疑,這是不是故意針對了她,是上前的元家長輩,有意如此命了人做,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樣還不止是一個人,說不定人人都是有嫌疑,尤其是眼前的這元海家的。蘇麗言氣得雙掌緊緊握成了拳,臉上卻是平靜了下來,隻是漫不經心的看著元海家的,冷冷道:“元海家的可當真是忠心有加,我這院子裏左不過是帳子點了火,就勞師動眾成這般,如若傳了出去,恐怕還真當我是個多麽不著調的。”她說完,也不等元海家的迴答,命人先將屋子裏收拾了一通,讓身邊的兩個丫頭記了在場屋裏的人名,以及自已這院子裏幫忙除火的丫頭名字之後,也不命人散了,先是讓眾人站在院子裏,自個兒迴屋裏收點了一通,出來時,臉上不止是沒有怒氣,反倒還帶了淡淡的笑意。


    元海家的心裏嘖嘖稱奇,這位夫人今日受了這樣的大辱,又損失了不知多少財物,如今竟然這樣平心靜氣,難不成人家拿走的小頭,隻是九牛上的一毛,不值當她上心?或是根本沒發現,剛剛的怒氣,隻是單純為了屋子的煩亂而發火不成?她心裏正自奇怪,也有些後悔,早知自己就多拿上一些,也好比之前不過小小貪心趁機發財一筆,倒叫自已昨日的損失,不過是剛剛被迴而已,這麽一想,又覺得這三少夫人人傻錢多,剛剛不敢拿,懼了她昨日威嚴,倒真真是傻到家了。


    蘇麗言轉頭看一眼院子裏鴉雀無聲的情景,眾丫頭都低眉斂目,恭敬之極的模樣,忍不住就微微笑了笑,一把坐到了兩個侍候在她身邊的丫頭搬來的椅子上,左右手伸了出來,互相摸了摸,又瞧了瞧,卻是半晌不說話。她這一派模樣,倒叫有些人心裏不安了起來,臉上就露出了幾分端倪,站得不太穩了,蘇麗言這樣晾了眾人半晌,這才摸了摸自己左手食指如玉一般晶瑩粉色的飽滿橢圓指甲,嘴角微微彎了彎,臉上就露出一絲笑意來,眼裏卻是清冷無比:“剛剛我點過了,我屋子裏出去時,少了兩支足金八寶瓚鳳釵,以及一支白玉鑲嵌紅珊瑚雙如意結的足金吊墜子,更為貴重的,則是兩顆自外洋得來的珍稀金剛貓眼玉,足有嬰兒拳頭般大小,端是貴重不凡。”蘇麗言抿嘴笑了笑,又伸手理了理自己鬢角的碎發,動作透出幾分成為婦人的嫵媚之意,這才將目光放迴了麵前的丫頭婆子們身上,命身邊的丫頭遞了張紙過來,沖眾人又笑道:“剛剛所說的,是極貴重物品,屬於有錢也不容易拿到的東西,接下來隻是一些金銀的首飾,我折合過,約摸是值一兩百兩左右,倒不是多麽貴重。”她說,伸出纖細白皙到透明的漂亮手指,又往紙下頭順了順,眾丫頭婆子們不明所以,聽她這話時,下意識的就抬頭看向了她手裏的單子,元家書香世家,家裏婢子也大多識字的,不過看她列了細細碎碎長長一串,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眼裏露出迷茫之色,順著她的手勢,就看到了她纖細的指尖指向了那寫著貳佰倆等幾個大字,纖細漂亮如嫩蔥似的手指,配上那娟秀異常的字體,倒是賞心悅目。


    眾人摸不著頭腦,而元海家的腦海裏則是警鈴大作了起來,她昨日才吃過蘇麗言的虧,此時心裏隱隱猜到自己脫不了好了,心髒不由瘋狂的跳動了起來,隻覺得渾身血液好像是都往頭腦湧了般,手腳冰涼,身子開始顫抖了起來,一股不好的預感直直壓在她心頭,讓她此時恨不能捂了耳朵不去聽蘇麗言這話,嘴唇蒼白無比,眼睛裏卻是露出絕望之極的神色來。


    蘇麗言看眾人神色不明,忍不住就抿嘴兒笑了笑,輕聲卻是堅定的說道:“除此之外,另有一些銀元寶,有十兩重的,也有二十兩的,分別各丟了約摸五六個,總共也就是一百七十兩。”她輕聲細語的,聲音嬌軟軟的好聽,眾人卻是也如元海家的一般,心裏倒是預感不好了起來,都猜測著這位三少夫人接下來說的話會叫人不大痛快。果然,蘇麗言頓了頓之後,又接著道:“總共,此次因為你們的無知而無禮的行為,我損失了有三千兩以上的東西。”蘇麗言說完這話,身子軟軟的靠迴椅子背上,見到眾人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來,她神色溫婉,也不迴避,隻是與眾人對看,又接著輕笑:“雖然那兩顆寶玉實際價格不止,可料想,再多算,你們也是賠不上了。”她說完,不顧眾人有些木然的神色,沖自己身後的兩個丫頭招了招手,那兩人拿了厚厚一疊寫滿了字兒的紙上來,兩人臉上都帶著驚恐與同情之意,眾人一聽她說賠不賠得上的問題,當下神色茫然,唯有元海家的,卻是想到她昨日那招禍水東引,此時聽到三千兩的天文數字,終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想起自己之前一直不安的感覺為何,當下兩眼一番,就昏倒在了身邊人的身上。


    眾下人間因為蘇麗言的話而感到木然的心情,因為元海家的昏厥,而突然出現了一陣慌亂。蘇麗言冷眼瞧著眾人亂得一鍋粥的樣子,嘴角微微扯了扯,臉色淡然,等眾人熱鬧之後,平靜了下來,元海家的也在眾人狠命掐她人中,等她醒過來主持大局的期盼下,不情不願的,被眾人給收拾得醒了過來,這一趟被嚇昏,不止是壞了她一世英明,而且還吃了不少的苦頭,整個臉被人掐得青腫不已,好似豬頭一般,嘴唇都變了形,眾人害怕她一昏了事,自己等人沒了主心骨,因此弄醒她時,都是下了狠力的,元海家的一醒,就疼得齜牙咧嘴,不住的抽氣。


    第五十五章 各房趁亂打劫


    “可是清醒了?”蘇麗言淡淡的問了一句,也不知道她是在問元海家的,還是問這些下人們都清醒了過來沒有,眾人誰也不敢答腔,可是卻又誰也不敢答腔,此時苦逼的元海媳婦,被眾人掐醒後的作用就體現了出來,她哭喪著一張臉,心裏早將這些下頭的人罵了個狗血噴頭,平日隻覺得威風不已的管事嬤嬤,此時如同一個催命的閻王般,早知道,也不為了貪圖擺威風,使了計調到這三少夫人的院子過來,做甚麽管事嬤嬤,如今倒是將自己全家的卿卿性命都快搭上了。


    “三少夫人開恩,可不關奴婢們的事兒啊,這些錢財失竊之事,奴婢們是斷斷不敢做的,求三少夫人開恩”元海家的一想到三千兩銀子的巨債壓在自已身上,就覺得兩眼發黑,前途無亮,就如同身上壓著一座巨山般,不止自己得一輩子做牛做馬,連自己的兒子孫子,子子孫孫好幾代,做牛做馬才還得清。這可不是簡單的形容下人們為主子辦事做牛做馬一個盡忠,而是真正的如同牛馬般做事才成,以這三少夫人的脾氣,她不是說笑的,可三千兩銀子,分派到每人身上,也最少有兩三百兩之多,如果一整天吃得比雞少,幹得比牛多,以最苦最累的活兒,都搶著幹來計算的話,一天大約能掙上七八文銅錢,如今世道艱難,一兩銀子足有一千枚銅錢之多,就算一天掙十枚,一年中的三分之一時間,才不過掙上一兩銀子,這兩三百兩銀子。得還到猴年馬月去?


    元海家的一想,又是直欲吐血,身子一軟,跪倒在地上,也爬不起身,隻爬著向蘇麗言挪了過去。一邊哭得鼻涕眼淚橫流:“三少夫人開恩。奴婢實在是不知道是哪些子眼黑心惡的昧了夫人銀子,這三千兩,就是殺了奴婢賣肉,也是賠不起的啊。”她嘴裏哭嚎得兇。不過昨日才在蘇麗言身上吃過虧,多少知道這姑娘看著心軟好說話,麵容稚嫩。不過心誌卻是極其堅定,簡直是標準的麵善心惡的典型,哪裏會因為她的哭嚎而心軟。就是換了她自己,得知丟了這麽多銀子時,也不可能就這麽算了,畢竟這銀子再多,那也不嫌燒手啊。更何況蘇麗言所說的這些東西,元海家的可是親眼瞧見那些子下人們伸了手拿的,實際上還不止這些。說不定還有多,隻是這位主子不想再說。反正就如同她說的,再說得銀子多,數目大,眾人賠不起了,可不就是一堆數字麽,倒不如說個三千兩,分派到眾人身上,也左不過是眾人一大家子辛苦幹個兩三輩子的事情,也不會離譜誇張,卻是讓人沒了藉口抵賴,偏生她又不讓眾人去以死謝罪,端是鈍刀子割肉的手法,心狠手辣而又心腸惡啊。


    元海家的心裏有些無助,哭得越發是傷心。眾下人之前沒明白過來,此時聽她哭嚎的意思,當下一個個的就變了臉色,院子裏一時間鬼哭狼嚎,傷心一片,俱都說起自己的無辜與可憐來,希望能博得蘇麗言的同情。


    蘇麗言抿唇微微笑了笑,麵容溫柔又恬淡,哪裏會因為這些人的哭泣罪有應得而心軟,她不是真正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鎖在深閨沒見過世麵,一見著這樣的情景就會心軟同情,這些人今日就是哭死在了她麵前,她眉頭也不會皺上半分。嫁到元家沒幾天功夫,教會了她一件事情,那就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她要想不被人欺負,不能做那被人騎的馬,反倒要做那騎馬的人!


    元海家的見這位夫人一臉淡色,笑得安靜矜持的樣子,昨日才嚐到過她的手段,今日見她這模樣,就知她心裏決定的事情絕對無法更改,不由哭得更是無助,幾百兩銀子不是一個小數目,估計今日要真認下了這麽一筆巨債,迴頭她家男人還不得大耳刮子抽死她,就是連兒女,估計也能與她生分,心裏怨恨她至極。一想到這些,元海家的哭得越發傷心,隻是哭過之後,想到蘇麗言不似尋常小姑娘的堅決,卻是越發心寒,渾身發冷,卻是做出一個決定來:“三少夫人,這,這些錢,錢和您的嫁妝,真,真不是奴婢拿的,您不能,不能放過奴婢一條生路嗎?”元海家的兀自還不願意死心,但凡能不得罪元家上頭的主子們,就能將事情解決,又有誰願意將自己的頂頭上司給全得罪死了?雖然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與,不過元海家的仍舊是要多嘴問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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