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承德當即似是被五雷轟頂,這件事為什麽會傳出去?而且這話分明比玉葉道人說的還要嚴重!尉遲承德本就有些體虛,一時沒站穩,晃了一下,倒在龍椅上,但是並沒有對這番話發怒,反而是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

    褚益陽看見尉遲承德的表現,更加確信了那所謂的傳言,而尉遲承德很明顯是明知道這一點而故意隱瞞的。

    思及此,褚益陽脾氣又犯上了,雙眼瞪圓,盯著尉遲承德怒道:“皇上,您當真是知道此事?既然知道,皇上怎麽能隻考慮一己之私,至朝廷與蒼生於不顧啊!”

    “這傳言根本毫無根據可言,難道你要朕隻因為一句傳言就輕易殺了自己的孩子嗎!”尉遲承德很快也惱了,這件事分明不因傳出去,自己不會說,藍忠甫也不會,而尉遲玨,更加不可能說出去,他不是這種不知輕重之人。

    “老夫當年看他就是個孩子就沒有與他計較,誰想到他會是個這麽大的禍害!早知道會變成這樣,老夫當時就該手刃了那禍害!”褚益陽半是懊悔,半是被一旁一直對他故意挑釁地花胡激地,在大殿上口無遮攔起來。“想來老夫也是這波月國第一盡忠之人,說不定死的第一個人還會是我呢!”

    這個時候,要是藍忠甫在場的話,事情絕對不會繼續惡化下去,也能盡量的挽迴,甚至弄得不好可以平息下去,藍忠甫絕對是會有這個本事的。這一點,一旁暗中興風作浪的花胡也很明白,暗喜藍忠甫今日的病假。

    本來即使沒有藍忠甫的存在,以尉遲承德的能力,這點事情要擺平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隻是可惜,當局者迷,事情若發生在別人的身上,誰都可以滿口禮儀仁德,從容地去分析,然後解釋。尉遲承德不是個感情用事的人,隻是可惜,偏偏就特別的某人將所有的感情用事都揮霍出去了。

    “二皇子是我尉遲承德,當今皇帝的兒子,就算他真的是個禍國殃民的禍害,也輪不到你來對他指手畫腳!”尉遲承德怒了,拍案而起,是對褚益陽,也是對暗處將消息三部出去的那個人,“不要以為朕不敢對你怎樣,這個波月國至少現在的皇帝還是我,不是你!”

    作為一個皇帝,尉遲承德這番話確實有缺思量,滿朝文武皆驚,全部都跪倒了地上,也隻有褚益陽還梗著脖子,不願意跪下。

    花胡悄悄瞥了一眼尉遲承德,表情與當初自己死諫的時候一樣,真的是隻要牽扯到尉遲璟嵐的生死他就會變成這樣,看來尉遲璟嵐可能以後會成為自己外孫,大太子尉遲玨登基的唯一阻力了。當下就暗中決定一定要除掉尉遲璟嵐,而且最好是和這個硬脖子的褚益陽同歸於盡更好。

    花胡本欲再次興風作浪,卻在開口之前,被一個摔倒在地的小太監打斷了。

    小太監本是進來稟報,不想,正好聽見了尉遲承德的怒吼,一時腿軟,還沒有走到規定的位置就先跌倒了。

    “你做什麽!”尉遲承德正不痛快,見小太監這樣,幾乎是怒吼著問話。

    “稟…稟…大…大皇子求見……”小太監顫抖著好不容易把話說出來,幾乎就要暈厥過去,想當然爾,聲音也不會很大,隻是恰好,這時候大殿裏的唿吸聲都沒了,所以還是能聽的很清楚的。

    “宣!”尉遲承德重吼,再重重地坐了下去。

    “是!”小太監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就逃了出去。不一會兒,尉遲玨還是完美地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兒臣參見父皇!”尉遲玨行禮,看著現在的情勢,心中也有數,但是還是問到,“父皇因何事動如此大的肝火?”

    “哼!有人造謠生事,有人就跟傻子一樣!”尉遲玨進來的時機也算是很好了,恰好衝淡了這殿堂之中劍拔弩張的氣氛,尉遲承德自然也稍微冷靜下來,說話總算是轉圜了一點。

    尉遲玨淡淡一笑,隨即擺出一副嚴肅的麵孔,言到:“父皇,二皇弟的事情,兒臣也有所耳聞。雖然隻是傳言,但是終究不是一件小事。但是兒臣以為,這件事無論是不是子虛烏有,流傳這謠言的人,也必定是別有用心,所以必須妥善處理好。否則,這要是中了賊人的奸計,讓父皇無端處死二皇弟,比是對父皇的英明有莫大損害。若是不聞不問,兒臣恐怕此人必定會再次煽動他人,造成更大的損傷。”

    尉遲玨說的句句在理,包括尉遲承德在內對此番言論無不讚同。

    “哼!”褚益陽不滿地哼了一聲,卻是也沒有說話,算是認同了這番說辭。

    “那,依皇兒之言,該當如何。”尉遲承德覺得輕鬆不少,語氣也緩和下來了。

    “兒臣以為,對於二皇弟,我們不應該有什麽異動,照往日即可,但是這傳言是決計不能再傳揚下去了。所以,父皇應該下令,禁止任何人在私下討論這件事情,違者嚴懲。等時間一長,這件事自然會被人遺忘。即使有人在想興風作浪,但是這個時候,就很容易發現,究竟是誰,有什麽目的在傳這番話了。”

    說的很有道理,花胡卻以為尉遲玨白白浪費了一個除去尉遲璟嵐的大好機會,焦急地向尉遲玨做暗示。尉遲玨自然是注意到了,隻不過是視而不見,裝作沒看見了。

    “嗯,就按照大皇子的命令,傳令下去吧!”尉遲承德對尉遲玨讚賞地看了一眼,慶幸自己有這樣一個兒子。然後他再一次威嚴起來,卻是有所指地看著褚益陽說:“你們也都聽清楚了,不要什麽事情都拿來到處亂說!當然,要是還有人拿這件事來要說什麽除掉二皇子的話,我絕對不會饒他!”

    褚益陽再笨,看見尉遲承德如此明顯

    的態度,心裏自然不服氣,正欲發怒,卻被尉遲玨及時拉住。褚益陽看著尉遲玨,也慢慢冷靜下來,本來他也無意要至尉遲璟嵐於死地,尉遲玨的方法很好,他也就認了,不再多言,站了迴去。

    很快,尉遲承德看滿朝文武沒有什麽異議便宣布散朝了,心中對於尉遲玨又是讚賞萬分,而滿朝文武對尉遲玨的信任也更深了幾分。隻是可惜,這裏並沒有人能真正瞧出尉遲玨的辦法的不妥。若是夠冷靜,尉遲承德說不定能瞧出些東西來,可惜他一來不夠冷靜,二來,他對於尉遲玨的信任是絕對不會讓他多想的。

    隻是一句傳言而已,即便說的再恐怖,隻要不予理會,時間長了,自然會被淡忘,即使有人會懷疑,擔心,但也是有時效的。這件事最好的解決方法不是去堵,而是放。尉遲玨的方法確實有效,可是,即便是不會有人說,因為被堵住了,這件事便會在人們心中沉積下來,即使是懷疑不深的人,日後,對於尉遲璟嵐,總會在心裏留下些什麽。若是遇到什麽事情,這留在心裏的印象可比放出去的傳言要來的有效多了。

    即便日後有心之人發現了這一點點的不妥,對於尉遲玨而言,也是絕對無害的。因為,他不過才十六歲,十六歲還未完全成熟,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能將事情處理成這個樣子,已屬不易,一點點的錯誤,顯然是無心之失了。

    散朝之後,花胡離開一個人悄悄地去見了尉遲玨。

    “玨兒,你這是何苦呢,這皇上如此寵愛尉遲璟嵐,即使以前逼於形勢答應絕對不將皇位傳給那個小子,但是君心難測,難保皇上會出爾反爾啊!趁著這個機會,除掉他不是很好嗎?”花胡在一旁給尉遲玨善意地建議著。

    “這一點外公可放心,又母後在,父皇是絕對不會反悔的。”尉遲玨的表情和語氣都無懈可擊,相當的謙遜的語氣,即便心中對於花胡沒有任何的好感,但是該有的禮儀絕對不會少掉。

    “你就是太年輕,今天你露臉是好,可是你給自己留下個隱患啊,皇上已經是第二次這麽護著那個小子了,我看,皇上對那個小子絕對不是一般的疼愛,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會找人去除了那個小子的。而且正好出了這種事情,有些個有誌之士要除掉這個禍害本就是正常的事情,到時候,就算是皇帝他發火,也不能說什麽!”花胡自信滿滿地說。

    “這樣不好吧!父皇不是說不允許任何人以這個為借口,傷害二皇弟的!”尉遲玨慌忙去阻止,可是看起來卻並不是真的著急,隻是在裝裝樣子罷了。

    “你放心,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你就不要再多管閑事了!”藍忠甫說著就離開去做準備了。

    藍忠甫一走,尉遲玨立刻收迴了臉上謙遜的表情,隻是冷冷地看著藍忠甫走遠的背影,嘴角卻禁不住上揚了。早在意料之中的事情,關於朝中,尉遲玨要是動手,還是會有諸多不便的。

    “主子,已經安排好了殺手了,都是江湖中人,隨時可以動手。”一個少年從暗處出現,態度極其謙恭。看年歲,比尉遲玨要略大一點,但也隻是個少年罷了。

    “嗯,雲,站起來說話。你做我的護衛多久了?”尉遲玨淡淡地問著。

    “是!”少年直起身,直視著眼前尉遲玨的背影,眼神中充滿了沒有絲毫迷茫地崇敬和忠心,“迴主子,暮雲七歲起進宮便一直跟隨主子,如今也有十二個年頭了。”

    “嗯,從今日起,你不必再跟著我,去外麵做個小小的捕頭去,然後多去江湖中走動走動。”尉遲玨吩咐著。

    “是!”毫無疑慮。

    尉遲玨確皺起些眉頭,略略迴轉,說:“不問理由?”

    “迴主子,屬下明白!”暮雲臉上有了些淡淡地自豪。

    “嗬,我倒忘了,對我的想法你總是很了解的。記住,不可曝露身份,要讓江湖中人全部都仇視尉遲璟嵐,至於分寸,你自己拿捏。直到尉遲璟嵐憑自己的力量讓江湖安靜下來,你就立刻收手,但是也不要急著迴來,時間到了我自會喚迴你!”尉遲玨安靜地吩咐著,臉上剛剛的笑意更濃了。

    “是!”暮雲迴應,卻是又忍不住問,“若是他不能做到爺期望的事情呢?”

    “那就算我看錯,也無妨,反正老道士說的並非虛言,除掉他也沒有什麽損失。”尉遲玨說完也不再停留,繼續去他現在工作的小衙門了。

    這個時候的藍忠甫因為病痛,正在家養病,本來應該隻是普通的痢疾,但是不知為何卻忽然又是高燒不退,又是腹內絞痛,看樣子也隻能多休養幾天了。他完全不知道外麵究竟發生了些什麽事情,對於即將發生的慘劇也是完全無法預料的。

    花胡從尉遲玨那裏出來之後,去了皇帝那裏,很快就離去了。迴家隻坐了一會兒便去了褚益陽的宅邸。褚益陽與花胡素來不和,對於花胡的突然造訪很是驚訝。

    “你看見了,皇上現在對尉遲璟嵐的寵愛根本就超過了所有的皇子!我看著禍水之言,定是真的,遲早,你我都得被那個尉遲璟嵐給害死!”花胡上來就指責。

    “皇上有令,不準私下討論這件事,沒別的事情請迴吧!”褚益陽對花胡的挑釁很是不屑,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怎麽,你不想知道你衝撞了皇上,後果如何嗎?”花胡話中有話地說。

    “哼!他有本事撤了老子,讓老子卸甲歸田,老子還謝謝他了。”褚益陽更是火大了。

    “我聽說那個尉遲璟嵐聽說了你在朝上進言要除掉他,他在皇帝麵前哭訴,皇帝現在準備調遣你去外地呢!”花胡不懷好意地說著。尉遲璟嵐自然是不會真的在皇帝麵前哭訴什麽的,真正進言的人,是花胡,去尉遲承德那裏,推說讓褚益陽離京幾日,冷靜一下,向尉遲承德建議。尉遲承德此刻巴不得能不見褚益陽,雖然當時沒有什麽表示,但是心裏卻是接受這個建議了。

    “他敢!老子為了這個朝廷打算,他還要排擠老子怎麽!我去找他!”褚益陽登時火氣上漲,就要進宮。

    “你現在去也是白搭,你以為皇上會見你,一句身體抱恙就打發迴來了。”花胡繼續遊說,“說到底這都是你的錯!當初我讓你和我一起死諫,逼死那個尉遲璟嵐,就你,你看現在自食其果了吧!”

    褚益陽狠狠地瞪了花胡一眼,然後指著花胡的鼻子罵道:“你有本事當初怎麽不逼死他,還不是你那寶貝女兒,皇後的錯,說什麽要保那孩子一命!還有今天在大殿,你為什麽不說話?!別以為你有什麽了不起,就會放馬後炮,你滾,這裏不歡迎你!”

    “你!哼,別怪我沒提醒你,小心以後被那小子玩死都不知道!”花胡甩下一句話後,拂袖而去。

    花胡走後,褚益陽盯著門口半晌,舉手將身邊的茶碗砸碎,憤憤地自言自語:“尉遲璟嵐!小小年紀真是個禍害!”

    這個時候,客廳後麵,一個小腦袋正似懂非懂地聽著剛才的對話,卻記住了那個聽起來很好聽的名字,尉遲璟嵐。那時的褚玄,十二歲。

    花胡走後並沒有多久,皇宮的調令就傳來了。封褚益陽為巡按,去山東巡視百官。

    褚益陽這迴是真的發火了,不管不顧地就闖到了宮裏。果真尉遲承德也沒有見他,將他打發迴去了。但是那一日,褚益陽大鬧皇宮的事情還是不脛而走,很快便傳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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