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西亞覺得自己可真是一條聰明的龍——在這樣一個處處彌漫著詭譎的陌生舞會上,他竟然能順著氣味,成功找到目的地!

    空曠狹長的走廊,鋪著潔淨到反光的大理石地磚,牆壁上懸掛的照明裝置不是火把,而是精致美麗的雕塑燭台。

    這座城堡的每一處細節都極盡奢華得裝點到位,精致得不真實,像一場虛構的美夢。

    對麵的房間從窗戶冒出水蒸氣,還能隱隱聞到一股食物的香味——對,是小鹿不給他吃的食物的香味。

    那必然就是這裏了。

    澤西亞自信滿滿地邁出腿,旁邊突然傳來一聲波瀾不驚的問候:

    “尊貴的先生,晚上好。”

    冷不丁一聲,他差點調轉腳尖,朝對方一腳踢過去。

    澤西亞堪堪收起怒意,不滿地朝說話的人看過去:“有多好?”

    微胖的中年男人遭遇了服務路上的滑鐵盧,短暫哽了哽。

    他穿著一身淺灰色的西裝,肚子凸起,看起來就夥食很好的樣子,導致腦子大概轉得不夠迅速。

    過兒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迴道:“像盛開的玫瑰那樣好,尊貴的先生,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您的嗎?”

    澤西亞悻悻地挑了挑眉。

    這個迴答還挺不錯的,可以記下以後說給小鹿聽。

    “那邊是廚房嗎?”他抬了抬下巴。

    中年男人看了眼,謙卑地迴道:“那是食材預處理的地方,如果您想去廚房的話,可以由我帶路。”

    澤西亞恍然。

    是哦,他怎麽忘了,靠自己找這麽久,早知道直接詢問這裏的管家或者仆人啊!

    他低咳兩聲:“既然這樣,那走吧。”

    中年男人肥胖的臉頰肉微微抖了抖,似乎笑了一下:“尊貴的先生想去哪一間廚房用餐呢?”

    還有很多種?

    澤西亞想了想,故意表現得很熟練地皺了皺眉:“當然就是那一間!”

    他身形高大,氣勢凜冽,自然而然讓中年男人心生畏懼——這是天生的威壓。

    中年男人臉上肥肉抖動得更厲害,他粗重地喘了口氣,勉強露出一張笑臉:“遵命,尊貴的先生。”

    那一間!

    其實是不知道是哪一間啦,但澤西亞撓了撓鼻子,毫無負擔地插著口袋慢慢邁步。

    但用完美演技呈現出來熟識,讓眼前的男人立刻領悟並且帶路前去的,必然就是小鹿最好奇、最想探究的地方!

    澤西亞忍不住搖搖頭,驚歎世上怎會有自己這樣充滿了智慧的強大生物。

    他被領到了樓上的一條長廊外,隔著過道的無數小隔間用厚重的簾幕遮掩著,看不見裏麵的情景,但根據簾幕的顫動和偶爾傳出的聲音可以判斷,有些隔間裏有人,還不止一個人。

    他們在發出奇奇怪怪的聲音。

    踏入這一層之後,澤西亞還聞到了濃烈的鐵鏽味。

    這是鮮血的味道。

    中年男人的眼神眯成一條細縫,嘿嘿笑著低聲對澤西亞說道:“尊貴的先生,我們到了,請您隨意享用。”

    說完,對方沒有停留,而是鞠了一躬後,轉身匆匆下了樓梯,似乎還有點避諱。

    澤西亞看了眼對方笨重的身軀,想了想,慢慢走進去。

    血腥味更重了一點,還混了一點奇怪又陌生的氣息,他不滿地微微皺起眉頭,矜貴地遮掩了下鼻子。

    他穿著和平常的簡裝區別很大的長靴,鞋底踩在地毯上發出敦敦的沉悶響聲。

    臨近的小隔間裏聽到響動,動靜小了下來,但見澤西亞似乎沒有打攪的意思,裏麵很快又重新有了動靜。

    澤西亞聽到一聲細微的,小小的,好像不太舒服的呻吟。

    這是在吃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年輕的龍心裏微微一驚,有點好奇地屏息靠了過去。

    透過簾幕的縫隙,龍的瞳孔縮成一條極細的線——

    他看到一隻巨大的黑色怪物正匍匐在一個人類少年的身上,鮮血順著少年的頸脖流淌滿地,傳出刺鼻的血腥氣。

    怪物吃人?

    澤西亞內心的正義刹那間要爆棚了,但沒等他扮演一個拯救者,黑色皮毛的怪物稍微換了個姿勢,少年霎時發出一聲高亢激烈的叫喚。

    但那少年分明也沒死,不僅沒死,澤西亞看到對方張開雙臂,迫切地擁抱著怪物。

    這就有點離譜了昂……澤西亞放下了原本打算出手的手。

    怪物輕輕動著,寬闊的後背作為遮擋,他看不清這兩個東西到底在搞什麽。

    澤西亞當場陷入了迷惘。

    這確實……超出了理解。

    英俊的麵龐浮

    現出一抹看不懂,他收迴視線朝更裏麵走去,想看看其他隔間裏是不是也是這樣……

    還差不多都是。

    至此,澤西亞稍稍理解那個中年男人所謂的廚房是什麽意思——

    這條昏暗狹長的走道裏,有人荒誕地為各種怪物準備了年輕的人類。

    澤西亞雖然不明白怪物除了進食還在做什麽,但猜測小鹿一定知道,於是他打算就此結束,迴去和小鹿悄悄匯報。

    但沒等它邁開腳步,身後的簾幕傳出輕輕地摩擦聲,似乎從裏麵被拉開。

    澤西亞轉過身,看到一條白花花的腿支開簾子,坐在裏間的東方少年用發紅的眼睛深情仰望。

    “尊貴的先生,請問,您要來品嚐我嗎?”

    陸采在發現了小女孩手上捧著的是一隻巨大的無毛老鼠後,心情從驚愕一下子轉為惡心。

    他極力控製自己的麵部表情,僵硬地扯出一個笑容:“謝謝您的關心。”

    隨即,也不看對方是什麽反應,他提起裙子憋著一口氣走出了大廳。

    身後的小女孩歪頭看了眼陸采的背影,輕輕笑著癟了癟嘴:“又是一個被愛情衝昏了腦子的可憐姑娘,但神明會給她救贖的。”

    說完,她親切地看了眼自己的老鼠:“對吧,凱瑟琳。”

    陸采耐心等待了一會兒。

    周圍的客人們似乎永不疲倦,永不知滿足,他們快樂地徜徉在大廳裏,來來迴迴。舞會上播放的歌曲,也永遠循環在第二段主歌部分。

    這個發現令陸采懷疑自己遭遇了鬼打牆,按照師父的論調,暗物質改變了正常的世界秩序,反射折射各種射後,總之就是會走彎路。

    如果不做點什麽,是不是就不會有新的進展?

    陸采看著自己這一身行動不便的長裙,一時間陷入沉思。

    片刻後,陸采把擋臉的小扇子別在腰上,麵無表情地伸手——

    “撕拉”。

    布料撕破的聲音十分輕微地在角落裏響起,原本嚴密籠罩下身的長裙,被陸采輕鬆拉開一條直溜豁口。

    這是從澤西亞扒白大褂那裏得到的啟示,如果衣服代表著身份,那麽衣服破損,或許會發生一點意想不到的事情。

    況且,帶他們換衣服的女仆那麽強調一定要穿好全套的衣服才能參加舞會,這又給了陸采一點自信。

    裙擺被撕破的一瞬間,空氣中原本平和寧靜的氛圍凝滯了一下。

    普通人或許感覺不出來,但陸采的寒毛微微聳立。

    他感覺出來了。

    四周圍原本祥和溫柔的視線,此刻漸漸有些產生了細微的變化,有人看向陸采的眼神中浮現了一抹遲疑和好奇,也有人逐漸和剛開始來到的時候一樣,對陸采投以了審視的目光。

    陸采遲疑了下。

    他裙子下麵還藏了把大寶劍,如果一次性撕開太大的豁口,或許會藏不住。

    陸采想,徐徐圖之,反正他已經找到推動的關鍵了。

    第二段樂曲雖然還在繼續循環,但這支調子微微啟高,聲音逐漸有些尖銳。

    陸采正琢磨什麽時候再弄出點動靜,他的身前站定了一個高大的男性。

    他抬起頭,看到一張英俊的西方麵孔。

    “迷人的小姐,我想,你或許需要一點幫助。”

    對方的聲音溫吞低沉,勾起的薄唇令他看起來像個多情又薄情的獵豔爵士。

    “迷人的小姐”一陣惡寒,強忍不適微微抿了抿嘴唇:“是的先生,我的裙子破了。”

    對方看了一眼,點點頭:“這可太遺憾了,如果您願意,我可以帶您去簡單整理一下裙子,我知道城堡裏有專門的裁縫。”

    陸采猶豫地看了一眼澤西亞離開的方向,就聽到對方笑了一聲。

    “丟下女伴獨自離開的人,還值得您為他考慮嗎?”

    陸采啞口。

    他願稱之為察言觀色排除異己的高手。

    但對方似乎深諳如何卸下女性防備之道,說完前麵那句話之後,他惋惜地歎了口氣:

    “抱歉,實在是因為看到您這樣的美人受到如此對待,我十分憤慨,所以說了一些衝動的話,如果您不嫌棄,今晚我願陪在您身旁,充當一個請求垂憐的守護者。”

    陸采聽得頭皮發麻,胃部隱隱抽搐。

    但下一秒,他的心髒猛地一跳,從靈魂的另一頭傳來一股劇烈的波動。

    不是危險,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說不清的震驚。

    陸采立刻反應過來,澤西亞應該碰到什麽東西了,雖然或許沒有危險,但那條剛成年的龍似乎十分無措。

    他的反應落在眼前的男人眼中,對方臉上劃過一抹深深的笑意。

    下一秒,陸采的手掌被牽起來。

    “如果您不拒絕,我就當您答應了。”

    陸采看著自己被輕輕牽起摩挲的手掌,忍著拔劍的衝動,掐著嗓子迴了一聲“好”。

    他現在有點說不清,自己和澤西亞到底哪邊情況更複雜一點。

    作者有話說:

    史密斯夫婦·第二集

    是誰在簾幕後輕笑,是誰在舞會上留戀,是他,是他,還是他?

    今日說法,家庭破碎的征兆——出軌2【出軌1在前麵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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