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采的身體驟然繃緊,迅速祭出法決穩住平衡,憑空一翻,安全落在了城堡外的地麵上——

    這裏本該是個草坪,但災變早年資源匱乏,連地底的草根都被饑餓的民眾們挖光了,到了現在,向來春風吹又生的野草再也沒光臨過這片土地。

    落地後陸采站直,難忍怒火地對著裴隆低吼:“你發什麽瘋!?”

    裴隆也落得很穩,張揚的俊朗麵容饒有趣味地看著陸采:“看出我的異能了嗎?”

    陸采遲疑地搖了搖頭,如果不是碰觸到裴隆的手,確認對方的確是他的隊友,剛剛他就差轉身給裴隆一下了,哪還記著觀察。

    裴隆小聲笑道:“是重力場,”

    “我的異能是控製重力場,在我的場裏,力量的規則會被改變。”

    除了廣負盛名的異能者,大多數人會選擇隱藏自己的能力,這是默認俗成的自我保護。

    交換了彼此的異能種類,相當於關係破冰了一點。

    陸采繃緊的神色微微放鬆,但介於這人瘋子似的舉動,他依舊硬邦邦地說道:

    “好的,所以現在你要用你的重力場再把我送迴二樓嗎?”

    不然再從一樓大廳走迴去,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他該解釋因為自己剛剛玩了一場蹦極嗎?

    他心中湧出一股不滿,說不出道不明,像撞得滿頭包找不清方向,無奈又焦急。

    裴隆深深看他一眼:“不想來點刺激的事?”

    陸采想也不想:“不想。”

    裴隆一口氣差點咽下去,壓低聲音低吼:“去教堂啊!去檢查一遍神像啊!這麽好的機會,他們都喝得爛醉如泥,為什麽不去!”

    有古怪的地方就代表著有漏洞,他們要查人口流動的線索,查圓桌騎士團的秘密,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陸采知道對方跳樓是奔著這個來的,但他認為在沒有隊員支援,甚至隊友喝醉了不知道他們幹嘛去的情況下,貿然涉入危險領域非常不明智。

    他如實告知裴隆自己的顧忌,裴隆一窒:“你一直都這麽乖寶寶嗎?”

    陸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一直嚴格準守任務規定。”

    裴隆舉手投降,剛要說什麽,陸采突然伸手,把裴隆猛拉到自己身旁,兩人一齊躲在一根粗壯的石柱後麵。

    “怎麽了?”裴隆皺起眉小聲問道,下意識從衣服的裏袋掏

    出針對暗物質怪物的銀質手槍。

    陸采盯著從旁邊樹林裏走出來的棕發男人,對方用僵硬的姿勢慢慢走近城堡,卻不知道為什麽止住了腳步,慢慢轉身朝著教堂裏走去。

    對方剛出現時的動作很詭異,像一個爬行動物直起身嚐試兩腳走路,胳膊和腿不正常地扭曲顫抖,這令陸采瞬間想起了昨晚見到的那個怪物。

    怪不得今天一直沒找到,原來對方根本沒在城堡裏……

    裴隆也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他盯著對方的背影,微微側小聲問:“這就是你和譚華說的那個?”

    陸采應了一聲,看著那個怪物的身影走進教堂,他走出幾步,眉頭微微擰緊。

    對方的懷裏好像抱著個東西,但被遮蓋的太嚴實了,陸采看不見是什麽。

    正常情況下,他應該去通知譚華,再讓譚華決定是否要進行追蹤……但他記得,剛剛他和裴隆離開的時候,譚華也喝多了,整個人笑得像一朵搖曳的海草,隔著好幾米都能看到她神智不在線。

    陸采陷入了對規則的思考。

    “走吧兄弟,總是這麽瞻前顧後,可能等我們迴國都查不出什麽有用的線索哦。”

    裴隆撞了下他的肩膀,笑著伏低身體,已然朝教堂的方向潛行了過去。

    陸采皺緊眉頭,心裏驀地心髒一抽。

    不行,他一定要找到師兄。

    裴隆的背影快要看不清,陸采深吸了口氣,對自己做了一道簡易隱蔽,跟著衝了過去。

    兩人越過教堂外的簡易鐵柵欄,恰好看到棕發男人推門走進教堂,大門再緩緩關上。

    漆黑的夜幕中隻有紅月照耀大地,尖頂的哥特教堂占地不大,卻有想要刺破天穹的高度和氣勢。

    “你說他們把教堂弄這麽高幹嘛?上麵還那麽尖,不僅人上不去,連當倉庫都當不了。”裴隆蹲在距離大門還有一截的枯井後麵,忍不住吐槽。

    陸采低聲迴道:“為了更好的采光和避風。”

    “那你們天師山的廟怎麽那麽……隨便?你們道士到底是幹什麽的?和這些騎士不一樣嗎?”裴隆像個好奇寶寶,又接著問了一串。

    他出生在災變後,人類的文明已經有了斷層,所以很多東西都不清楚。

    陸采不想迴答了,但架不住裴隆總是用胳膊戳他,煩不勝煩,他壓著嗓子迴道:

    “建教堂的人信奉

    天堂裏的神,他們相信把教堂的頂建得越尖越高,就離神越近。”

    他頓了頓,轉而迴答另一個問題:“我們道士是抓鬼的,不信神佛,信自己,所以隨便建。”

    裴隆立刻想起白崇雪那副誰都不鳥的架勢,竟覺得陸采說得好像是真的。

    你們道士可真牛逼!

    等到教堂裏再也沒有聲音傳來,陸采終於可以脫離好奇寶寶的連番發問。

    他和裴隆小心離牆隔著一人的距離,摸到教堂的大門前,緩緩推開門。

    這裏已經失去了上鎖的價值,但奇怪的是,推開門,卻沒有預想的糟糕畫麵和氣味。

    從狹窄的門縫裏可以看到,紅色的月光穿過彩色的琉璃窗照進中庭,鋪灑在木製的長椅上。

    整片區域雖然覆著一層紅光,但整體和下午陸采進來時見到的沒二樣。

    甚至沒有看到那個棕發男人。

    沒人。

    陸采站在門縫前衝裴隆作了個口型。

    裴隆眉頭微微皺起,輕手輕腳推開陸采,探去一隻手掌。

    周圍的氣息緩緩發生了一點細微的變化,陸采猜測是裴隆在釋放他的場。

    但裴隆很快收迴手,麵色奇異地直接開口:“還真他嗎的沒人,連個喘氣的都沒有。”

    說完,他徑直推開大門,長腿邁進了教堂裏。

    陸采眉頭一跳,下意識想把人拽迴來,但裴隆的腳步聲已經傳迴來,耳畔那悠悠迴蕩的吟唱好像被驚擾到,聲音略微高亢了一些。

    陸采沒有選擇,他不能放任隊友一個人處於危險的地方,於是立刻跟進去:“裴隆,聲音變大了。”

    要小心。

    裴隆沒迴頭地衝他揮揮手:“聽見了,要死不活的唱了一晚上了,你說的不對勁是這裏嗎?”

    他的對麵是一座巨大的十字架,頂部直接抵到天花板。十字架上綁著的神子頭顱低垂,眉眼慈悲,鎖鏈一道道纏繞在他身上,在莊嚴肅穆中融入了一縷殘酷的神罰意誌。

    陸采皺眉,站定在十字神像前麵點了點頭:“你離它遠點,它表麵的能量很混亂,比我下午來的時候還嚴重。”

    “可能辦不到,”裴隆聳了聳肩,指向十字架後麵露出來的一塊深色木角,“看到了嗎,重力場告訴我,那不是一個單純的木盒子,裏麵有點東西,好像是紙。”

    陸

    采皺起眉:“我下午來的時候沒看到這個東西。”

    “沒準就是那個棕發男人搞的鬼,”裴隆眯了眯眼,搓搓手掌,“首先我們排除它裏麵有一隻大象,不過你還是往後站點,我試試看能不能用力場把東西拖出來。”

    陸采想了想,朝後退了幾步,眼看裴隆小心謹慎地慢慢朝那邊挪去,但過了一會兒,又黑著臉走迴來:

    “不行,範圍有點超了,能感知到但是抓不住,那個十字架太他娘的大了。”

    陸采神情凝重,剛想說那我來,大門方向突然傳來門轅轉動的聲音。

    空寂的教堂裏原本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女聲吟唱,隨著吱呀的聲音響起,吟唱進入了下一段副歌,女性的聲音中漸漸多了一絲瘋狂的味道,在森冷的空間讓人忍不住寒毛立起。

    陸采和裴隆的速度都很快,但離他們最近的長木凳隻有一把,所以陸采躲到木凳後邊之後,裴隆沒辦法地直接擠在了陸采身後。

    兩人就那麽突然貼在一塊了。

    陸采側頭瞪著裴隆,裴隆心裏壓著笑,眯眼故意朝他露出一口大白牙。

    陸采:“……”

    特殊時刻,他緊繃著臉扭迴頭,給兩人施加了一層遮掩氣息的禁製,冷冷地看向黑暗中的來者。

    軍靴有微厚的堅硬鞋跟,踏著石板傳來沉悶的腳步聲,紅色月光照到走出陰影中的人臉上,露出對方那一頭燦爛的金發。

    亞當……

    陸采臉色發沉。

    對方這個時候不應該還在大廳裏喝酒嗎?

    得益於陸采的禁製,亞當沒有發現他們,目標明確地走向十字架。

    隨即,陸采看到對方直接伸手,把神像後麵的木盒子拖了出來。

    身後的裴隆瞬間唿吸就粗重了——

    這尼瑪?

    是亞當那位臨終前罵他兔崽子的的母親在天上保佑著他嗎???

    他瞪著陸采:說好的能量混亂別輕易碰呢!

    陸采木著臉不作迴答。

    他盯著亞當,看到對方果然從木盒子裏拿出一摞紙。

    亞當的身形寬闊高大,在神像前方垂頭的背影像極了禱告懺悔的信徒,他看完手裏的紙之後好像發了會兒呆,隨即深吸口氣把東西全部還原。

    陸采看到了對方轉過身一瞬間的陰鷙表情。

    他越發好奇那木箱子裏裝的是什麽了,也好奇為什麽要把箱子放在這裏不送走,是因為接下來還有人會來嗎?

    亞當來的突然,走得也快,等他離開大廳後,陸采立刻起身,結果被身後的人拖著猛得踉蹌了下。

    “你……”

    陸采皺眉轉身,聲音卻卡在喉嚨裏。

    耳畔吟唱的女聲赫然拔高了音量,顫抖的高音幾乎刺破大腦。

    身後哪有什麽裴隆?

    棕發男人衝他咧嘴一笑,披著的人皮似乎還沒穿戴服帖,本該露出眼睛的地方是兩個黑漆漆的血洞,它的雙手撫在陸采腰間,緊緊攥著陸采的腰帶。

    作者有話說:

    我聽見腳步聲預料的軟皮鞋跟,他推開門,晚風晃了煤油燈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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