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義成說話的聲音極輕,隻讓袁翊州一個人聽見。既想挑撥,又怕得罪了李忠國,還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袁翊州對何義成的話恍如未聞,狐疑的目光從李忠國身上掃過,說道:“既如此,本將軍去前殿等候。”

    “大將軍且慢!”何義成本想把自己摘出去置身事外,讓袁翊州出頭。可袁翊州到底不是任他挑撥擺布之人,根本不入他的圈套。

    見輕聲挑撥行不通了,何義成隻得親自親自站出來,連忙攔住正要轉身的袁翊州,喊道:“大將軍,大將軍莫走!末將敢保證,陛下絕對不在行宮!”

    聽到何義成的話,李忠國的臉色頓時十分難看。

    小皇帝的前一任君主,是小皇帝的堂兄,因為私德問題,是被袁大將軍帶兵趕下皇位的,最後被貶為王,卻慘死途中。袁大將軍勢力滔天,目中本無君主,在他眼裏,一個德行有問題、私人作風不檢點的皇帝,根本不配做皇帝。

    袁大將軍廢了先帝後,又扶持如今的小皇帝上位。這些年小皇帝兢兢業業勤政治國一心建功立業不問後宮,沒給他抓住過一絲把柄,方才將大權逐漸掌握在手,坐穩這天下。

    這些年即使小皇帝已經十分努力坐穩自己的位置,培植自己的勢力,但袁大將軍依然是小皇帝心頭一根毒刺。但凡小皇帝出一點差錯,被他抓出來一絲紕漏,誰也不知道手握重兵又心高氣傲的袁大將軍會做出什麽事來。

    聽聞何義成的話,袁翊州停下腳步,幽幽地吐出一個音:“哦?”

    他冰冷的目光乜斜著看向何義成,說道:“造謠汙蔑聖上,可是大罪。”

    何義成心中打鼓,實在摸不準袁翊州的心思。明明他對溫霽雲勾引聖上之事早已咬牙切齒深惡痛絕,聽聞後立刻班師歸來,真到了行宮麵聖之時,反而又是一副無動於衷並不著急的模樣。

    其實袁翊州心中並非不急,他現在恨不得一刀砍了溫霽雲一了百了。但他從不隻聽一麵之詞,也不做沒有後路的事。如今他得到的關於小皇帝的消息都來自他人之口,未能使他完全信服,因此他不願意冒著得罪小皇帝的風險,親自出頭挑事。

    他需要有一個衝在最前麵打頭陣的人,萬一事情出現失誤,就可以將責任盡數推給對方,讓自己明哲保身。

    而何義成是最好的人選,也不得不做這個衝在最前麵的人,剛才竟然還妄圖縮在他袁翊州的身後。他隻要無動於衷,何義成比他心急太多,

    自然會衝在他前麵。

    果然對於溫霽雲的事,何義成是最忍耐不住的,他信誓旦旦對袁翊州保證道:“聖上絕不在寢殿內梳洗,請大將軍帶人隨末將進去一看便知!”

    “何將軍您好大的膽子!”李忠國氣得臉色煞白,高聲喊道,“陛下的寢宮豈容你帶人擅闖?!驚了聖駕你擔當得起嗎?!”

    “驚了聖駕就由末將來擔待!倘若陛下不在寢宮,李總管您縱容包庇敵國罪人勾引聖上,又該當如何?!”何義成衝上前,推開宮殿門前的內侍,迴頭對袁翊州說道,“請大將軍隨末將進去親自看一看!”

    “何將軍,您要造反嗎……”李忠國氣得直哆嗦,轉頭對袁翊州說道,“袁大將軍是通情理之人,如今陛下正在梳洗,何將軍這般打饒衝撞如何是好?”

    “無風不起浪。何將軍想必是聽了什麽有憑有據的傳言,不見真相不能信服。”袁翊州深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幽幽說道,“不如讓他進去看一看。”

    袁翊州這樣說了,就是心中也不相信小皇帝就在宮中,要縱容何義成闖入宮中之意。

    既然連袁大將軍心中已經有了偏向,宮門口的禁軍也不敢出手阻攔,隻怕攔住何義成,反導致袁翊州鬧將起來,更加無法收場。

    何義成趁機推開宮門,徑直衝了進去。

    李忠國連忙帶人跟了進去。

    袁翊州也親自舉步踏入宮殿中。

    宮殿中靜謐無聲,唯有幾個宮人默默立於兩旁。正中的大床上,床幔低低垂著,沒有人睡過起身的痕跡。

    房間中自然也是無人梳洗,何義成得意地勾了勾唇,衝上前去掀開床幔,床上空無一人。

    “李總管,這您怎麽說?”何義成放下手中揪著的床幔,迴過頭笑道,“陛下不是正在梳洗嗎?現在陛下去了哪裏,您要不要向袁大將軍解釋解釋?”

    李忠國故作吃驚,一臉困惑地說道:“不可能啊,陛下方才明明還在大殿之中梳洗的,怎麽……”

    “袁大將軍明察秋毫明辨是非,李總管還在強行為陛下遮掩?!”何義成轉頭一臉諂媚地對袁翊州說道,“大將軍若是真聽信了李總管之言去前殿等候,還不知道要等到何時呢,這簡直就是被人當猴耍。陛下和溫霽雲還不知在什麽地方玩樂,到何時才能迴來……”

    “嗤——”大殿的角落裏忽然傳出一聲輕笑,一名年輕俊朗的內侍從角落裏走出來,看著何義成問道

    ,“何將軍,你從各處聽來汙言穢語,就敢汙蔑聖上?”

    “你……”何義成先被嚇得一驚,轉眼看去仔細辨認了一番,認出了說話的人是內府副總管李奉君,隻道他是李忠國養的一條走狗,幫著李忠國一起狡辯來的,並不放在眼裏,傲慢地迴答道,“聖上和溫霽雲的關係,如今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還需要本將來出言汙蔑嗎?”

    “那你倒是解釋解釋,一大清早的,陛下為何不在宮中,去了哪裏?!”

    李奉君本被留在皇宮管理宮中事務,但是昨夜小皇帝不見之後,又被李忠國連夜悄悄地派人請出來共商對策。

    李忠國一向喜愛李奉君聰慧過人機敏應變,果不其然,李奉君的心理素質比李忠國還要強,這等情況下竟然依舊麵不改色,微微一笑,說道:“陛下去了何處,恐怕並不需要與你匯報。”

    “哼,你們父子二人沆瀣一氣欺上瞞下,還企圖瞞騙袁大將軍!到了現在還敢強詞奪理狡辯!”何義成轉頭對袁翊州道,“袁大將軍,休要再聽他們囉嗦!不如先將這兩個欺上瞞下的內侍拿下,再派人圍城搜索,定能得知陛下的下落!陛下一定與溫霽雲在一起!”

    “嘖嘖嘖。”李奉君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何將軍果然是天生反骨,聽聞您在前梁國時就是造反逃來燕國,如今才過去幾個月,又要造反謀害陛下。袁大將軍若真聽了何將軍之言,就不怕又被反賊所害嗎?”

    何義成被人揭了短處,惱羞成怒指著李奉君破口大罵道:“李奉君你……!”

    “夠了。”袁翊州冷冷地出言打斷,看著李奉君說道,“你們既說陛下就在宮中,本大將軍就去前殿等待一刻。”

    “倘若一刻之內不見陛下,本大將軍少不得為了聖上安危,一查究竟。”

    言罷,袁翊州拂袖而去。

    何義成連忙緊跟著袁翊州的腳步一起跑了出去。

    李忠國見袁翊州暫且離開,可小皇帝還不知下落,一顆懸著的心還是沒敢放下來,愁眉苦臉地對李奉君說道:“陛下還沒迴來,這一刻之內上哪兒去找?”

    “父親大人放心。”李奉君道,“陛下其實已經迴來了。”

    李忠國震驚道:“什麽?!”

    “陛下就是想看看,這個何義成究竟意欲何為,故而沒有現身。”李奉君胸有成竹地說道,“父親大人盡管放心,一切都在兒子身上。”

    ————

    前殿,袁翊州和何義成在交椅上坐下。

    袁翊州目不斜視,坐得身姿端正,脊背如鋼槍一般筆直,宛如廟宇殿堂之內端坐的神將。

    何義成如坐針氈,目光在殿內轉來轉去,心中著急不安,隻怕夜長夢多。

    一名內侍端上一隻茶盤,盤上放著兩隻茶杯。

    內侍先將茶杯恭恭敬敬地放在袁翊州麵前。

    “溫霽雲怎麽不見?”袁翊州冷冷地看了一眼麵前的茶杯,說道,“撤下。”

    “聽聞溫霽雲不是很會伺候人麽?讓他親自來給本大將軍倒茶。”

    內侍對袁大將軍的畏懼,不比對小皇帝少,聽聞袁大將軍這麽說,嚇得哪裏敢多言,連忙應了一聲“是”,將茶杯撤下端了出去。

    半刻鍾之後,一身粗布白衣出現在袁翊州眼中。

    當年與他在戰場上勝負難分,甚至讓他吃虧數次損失慘重的梁國太子,如今一身奴仆的粗布長衫。原本彎弓提劍的手傷痕遍布,如今卻是端著茶盤,走進前殿來。

    溫霽雲神色淡然,看不出半點憂傷憂傷痛苦。

    他的憂傷和痛苦得不到任何共情,唯有敵人的快意,因此他不會流露出一絲情緒給旁人看。

    溫霽雲自走入前殿,自始至終都沒給過袁翊州和何義成一個眼神,隻是垂著眸,淡淡地將茶杯放下。

    雖然他在極力克製,但是端著茶杯的五指還是在微微顫抖,茶杯落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

    “你就這樣給本大將軍敬茶?”袁翊州淩厲的目光從溫霽雲端茶的手上掃過,“宮中沒人教過你規矩嗎?”

    溫霽雲放下茶杯,抬起眼眸,淡淡地看了袁翊州一眼。

    “嗬,你一個亡國罪奴,也配站在本大將軍眼前?”袁翊州從鼻子裏冷哼一聲,說道,“果然是陛下太縱容你,讓你忘記了自己低賤的身份。”

    “給本大將軍跪下敬茶!”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我錯了,睡了一下午,加更被我拖到了淩晨,而且還不肥,嚶0^0這麽瘦好怕它被台風吹走。

    我們這裏預計是台風中心經過的地方,有點方,不知道到時候台風經過會怎麽樣,害qaq希望明天不要斷水斷電,讓我可以再多碼幾千字!如果我斷網沒更新,那我應該是被風吹走了,別催更我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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