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的好男兒千千萬,母妃又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呢?」


    傅氏冷哼一聲,道:「你說我一棵樹上吊死?依我看,你們才是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嫁給要襲爵的勛貴世子,以後做她的勛貴主母,到底有什麽不好?非得要嫁給一個沒出息的!你過來做什麽?是不是來給這個忤逆女撐腰的?」


    雲慕琤無奈道:「母妃為何如此執拗?慕錦是一品郡主,無論嫁什麽人,她的身份都不會改變,既如此,母妃又何必強要慕錦嫁給她不想要嫁的人家呢?難道在母妃眼裏,親生女兒的幸福,還比不上一個名頭麽?」


    傅氏氣道:「嫁給勛貴世子,做她尊貴的世子妃,又怎麽會不幸福?你一個男人,不要插手女人的事!」


    「母妃既然將慕錦與慕書的婚事交由了我,又怎麽會與我無關?母妃口口聲聲說著要慕錦嫁給勛貴世子,難不成是收了旁人什麽好處?」


    傅氏怒道:「我是慕錦的親生母親,還不至於因為些什麽好處,便要賣了慕錦!」


    「原來是這樣。母妃上趕著要把慕錦嫁給勛貴世子,我還以為是母妃收了哪家府上的好處,才要把慕錦嫁過去的。」


    「你!真是豈有此理,這就是你和母親說話的態度?」傅氏被雲慕琤一句話氣的直拍桌子。


    雲慕琤絲毫不為所動,隻道:「既然母妃將慕錦與慕書的婚事交給了我這個做哥哥的,那還請母妃盡管放心不要插手才是。我是慕錦的哥哥,又怎麽會將慕錦推入火坑?倒是母妃,若不是我聽旁人說了一嘴,慕錦就要被母妃嫁到武安侯府,去做庶子的嫡母了!」他說完,對雲慕錦道:「時候不早了,迴你院子裏去用晚膳吧。」


    雲慕錦點點頭,她向雲慕琤福身行了一禮,又最後看了一眼傅氏,毫不留戀地轉身走了。


    ***


    雲慕錦走的毫不留戀,又把傅氏給狠狠地氣著了,她將桌子拍的砰砰作響,然而除了慧芳勸著她,再沒有一人開口說話。


    雲慕琤冷眼看著,直到傅氏被慧芳勸的冷靜下來,才說道:「母妃,你究竟是為什麽執意要慕錦嫁給勛貴世子?其他人又是哪裏不行?」


    傅氏抬眼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這事兒與你有何關係?你不是都已經決定了,要給慕錦選什麽樣的人家麽。」


    雲慕琤無奈地搖搖頭,「母妃真是執迷不悟。」


    傅氏冷哼一聲,「你問我為何要慕錦嫁到勛貴府上,我倒要問問你,你又是為何,不讓慕錦嫁給將來迴襲爵的勛貴世子呢?」


    「這是慕錦的決定,與我無關。」


    傅氏冷笑:「她的決定?她一個什麽也不知道的未嫁姑娘,她能知道什麽?」


    「慕錦親口所說,不想嫁個將要襲爵的嫡長子,不想日後每天管家看帳本,不想因為能否早日誕下嫡長孫而愁苦,也不想為著幫夫君綿延子嗣,便要忍著與人分享夫君的痛,而往夫君房裏送人,看著自己的夫君與旁的女子調笑親熱。」


    傅氏皺眉,道:「她一個小丫頭,能懂什麽?身為妻子,為夫君開枝散葉綿延子嗣,難道不是本分麽?」


    「母妃也是這麽想的?」雲慕琤道,「那當年,母妃為何不勸著父王,讓父王納妾,或者直接給父王房裏塞人?」


    「豈有此理!」雲慕琤這話戳到了傅氏的痛腳,她一邊拍著桌子,一邊罵雲慕琤。


    ***


    當年她嫁到楚王府來,也是滿心對未來的甜蜜嚮往,然而每次赴宴時,那些個旁的府上的少夫人總是排擠她,看輕她,傅氏心裏對婚後美好生活的嚮往便被一點點消磨了許多。


    老楚王待她是真的好,對她的要求幾乎無所不應。


    後來她有了身孕,她想起未出閣時母親的教導,提到要讓貼身丫鬟慧芳來代替她服侍老楚王,卻被老楚王義正辭嚴地拒絕了,且嚴肅地告訴她,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別的女人。


    夫君對自己如此情深,又有哪個女子不會感動?


    可是後來,傅氏生下雲慕琤後,不多時便有人說她太善妒,即使是在孕期,身子不方便,也不讓老楚王接近別的女子,實在是有失作為妻子的本分。


    再到後來,她幾年都沒有身孕,那些個風言風語便更多了,她每次出門赴宴,總是能聽到說她善妒,卻又不能給老楚王開枝散葉的話來。


    因此,在她懷雲慕錦姐妹時,對這一胎是有著很大的期望的。她那時想,你們都說我不能生,我這次一生就是兩個,楚王府日後就會有三個少爺,看你們還笑不笑話我。


    隻是沒想到,她最後生下的,是一雙女兒。


    大喜過後的大悲,讓傅氏有一段時間瘋瘋癲癲。她開始不斷地地給老楚王塞人,就為了不讓外麵的人笑話自己獨占老楚王的寵愛,但卻一直不下蛋。


    最開始時,老楚王還好好地同她說話,說他不要那麽多的女人,兒子他也已經有了,好好教導雲慕琤便是。可是傅氏怎麽都聽不進去,次數多了,她瘋瘋癲癲的樣子便也看得老楚王心生不耐,在傅氏變本加厲,給老楚王下了藥時,老楚王被氣急,反手給了傅氏一巴掌。


    老楚王最終也沒有召幸府上的丫鬟,隻泡了一夜的冷水,當時又是在寒冬,房裏雖然暖和,但也抵不過他一直在冷水裏泡著。後來雖然消了藥性,但老楚王卻也是大病一場,之後身子便衰敗了。


    ***


    雲慕琤這話,讓傅氏想到了往事,臉色難看的厲害。


    「真是個逆子!竟然如此對自己的親生母親說話!真是沒教養!這些年來學的規矩,難道全都餵給狗吃了不成!若是我知道你會這樣忤逆不孝,當年生下你之後,我就應該將你掐死在繈褓裏!也省得你屢次氣我!」


    雲慕琤不知道她為何會突然如此,但也不想再跟傅氏繼續說下去,便冷著一張臉轉身離開了。


    他邁出正堂的門檻兒,走進一片如墨的漆黑夜色之中,也將傅氏的罵罵咧咧聲悉數拋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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