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


    趙氏從廚房裏出來,便看到小女兒正蹲在水盆前,她站著,自然能看得到林麗娘的後腦勺,看清楚林麗娘後腦勺如同一副魚骨似的頭髮,招數愣了愣,問道:「阿慧,阿麗的頭髮是你做的嗎?」


    「對啊,娘,好不好看?」


    林慧娘說完,林麗娘也滿懷期待的抬頭去看趙氏,趙氏點頭,誇道:「好看,這頭髮叫什麽?像副魚骨似的。」


    「所以就叫魚骨辮啊。」林慧娘笑道。


    林麗娘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這次有了趙氏「像副魚骨」的形容,她雖然還是看不到,但魚骨卻是見到過的,結合手感,她在腦海裏大致勾勒出了自己腦後頭髮的樣子,隨後,她勾著唇笑了起來。


    「一會兒找朵花兒,給阿麗別在頭髮上。」林慧娘說。


    在古代,花朵一直都是國人最容易得到的髮飾之一,更是衍生出了「簪花」這一詞,雖然簪的不一定都是真花,但也是做成了花的樣子的。


    縱使林麗娘喜歡武力喜歡打架,但她也還是個小姑娘,並且是不像林慧娘那樣絲毫不在意自己外貌的小姑娘,聽到姐姐說要摘朵花戴上,她兩頰便紅了紅。林麗娘扯了扯林慧娘的袖子,期期艾艾地問道:「姐姐,阿麗真的好看嘛?」


    「阿麗是最好看的小姑娘!待會兒換身新衣服,阿麗就是個小仙子了。」


    還沒被這麽直白地誇過,林麗娘的臉紅的更厲害了。


    趙氏看了眼姐妹倆,笑著打斷她們:「好了,都快去洗手。」


    姐妹兩人應了一聲,快速地把手臉洗了一遍。


    趙氏已經從廚房裏將炒的菜端了出來,林慧娘擦了擦臉上的水,跟進廚房裏幫著往外端飯,林麗娘則是站在院子裏喊了一聲:「二郎!出來吃飯啦!」


    ***


    原本在陶盆裏不顯得多的雞蛋,現在已經有了半盆,趙氏往裏頭滴了些麻油,這才端了出去。


    她一將雞蛋腦端出廚房,聞到香味兒的林文安便興奮地叫了起來:「好香啊!」


    林麗娘也很興奮,隻是她因為別致的髮型的原因,覺得自己要矜持一點點,所以隻是拿發光的雙眼頂著趙氏手中的陶盆,並沒有用言語來表示自己的興奮。


    錢氏端著湯出來,看到林麗娘的頭髮也誇了誇,隨後,她進屋去將小饅頭抱了出來,趙氏則是拿了勺子將雞蛋腦攪拌一番,這才盛到碗裏。


    聞著香噴噴的雞蛋腦,林文安也不說話了,他埋頭拿著小勺子盛了喝,時不時發出一聲「好吃」的讚嘆。


    林慧娘也用勺子舀著喝了一口,趙氏燉雞蛋腦很有一手,燉出的雞蛋腦軟嫩滑,根本不用牙齒咬,隻消稍稍一抿,便能碎掉。


    她端起碗,另一隻手拿著勺子往嘴裏扒,很快便吃完了自己的那一碗雞蛋腦,她放下碗,拿了一個饅頭用筷子夾菜吃。


    「阿慧,你再吃點。」見她吃完了,趙氏說道。


    林慧娘搖搖頭,「你們吃吧,我一碗就夠了。」


    吃過飯,錢氏收了碗筷洗刷,林慧娘去洗一家人的衣服,趙氏拿了鋤頭下地幹活兒,林麗娘則是跑出院子,在外麵的草叢裏找到一朵剛剛開放的野花,掐下來舉著去找林慧娘:「姐姐姐姐,我把花兒戴到哪兒呀?」


    林慧娘抬頭看了看,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接過來拿過小野花,給林麗娘別到了鬢邊的頭髮裏,「你去看看好不好看。」


    林麗娘噠噠噠地跑到旁邊的水盆旁邊,美滋滋說道:「我真好看啊!」


    林慧娘笑著點了點頭。


    ***


    一支小型的馬隊從天邊攜帶著滾滾黃土疾馳而來,在靠近城門時停了下來,當前的駿馬上,坐著一個身穿淡青色長衫,頭戴帷帽的男子,他端坐於馬上,身姿清雋挺拔。


    他撥開帷帽邊緣垂著的薄紗,露出一雙燦若星子的眼眸,看著前麵的城門上方「陽晉縣」的字樣,他對身後跟上來的隨從道:「進城。」


    「是,主子。」


    雲慕琤輕輕一夾馬腹,駿馬便邁動長腿,走了起來。


    駿馬慢悠悠地走著,因此雲慕琤便聽到了兩旁的百姓的談話:「你這是去哪兒?」


    「我正準備去買林小哥的冰棒呢!你呢?」


    「我也準備去,不知道林小哥現在到沒到。」


    「這個時辰應當是到了。走走走,咱們快點兒,省得一會兒人多了。」


    雲慕琤聽著,帷帽下薄紗後的長眉輕輕地挑了挑,冰棒?


    「主子?」見他停了下來,李允跟上來問了一句。


    「走,快去縣衙。」雲慕琤說著,驅馬往縣衙而去。


    李允應了聲是,特連忙跟了上去。


    ***


    馬隊在縣衙後門前停下,鍾萃玟從帝京帶來的下人認出雲慕琤,連忙上前接過來韁繩,叫了一聲「王爺」。


    雲慕琤應了一聲,問道:「含章呢?」


    「大人正在裏頭看書。」


    雲慕琤本想問一問這下人冰棒的事情,最後還是沒問,他將手裏的馬鞭丟到下人懷裏,邁步走進縣衙的後宅,直接去了書房找鍾萃玟。


    隻是還沒等他走到書房,便看到了坐在院子裏樹蔭下的鍾萃玟。他今日穿了一身清爽的月白色長衫,墨發隻用一根淡青色的髮帶隨意地繫著,與平時穿著官袍相比,多了幾分落拓灑脫。


    聽到腳步聲,鍾萃玟扭頭看去,見是雲慕琤,他微微有些驚訝,隨後放下手裏的書站起身,「怎地怎麽快便迴來了?」


    「左右京裏又沒什麽好玩兒的,待著無聊,我便早早迴來了。」雲慕琤說著,毫不客氣地在鍾萃玟旁邊做了下來,將頭上的帷帽摘下來,隨手放到了打磨光滑的石桌上。


    「我看你是想看林姑娘可有做出來什麽新鮮吃食吧。」


    對好友再了解不過,知道他口中說的不假,但也並非隻是這麽簡單,鍾萃玟打趣著,也坐了下來。他抬手拿起石桌中央放著的青瓷茶壺,給雲慕琤倒了一杯茶,用手指推過去,「喝口水潤潤口。」


    雲慕琤也沒跟他客氣,拿起杯子便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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