鶉火從白冥穀迴來之後一直悒悒不樂,獨自鎖在房內數日不出,三餐均由侍從放在門前,鶉火自行取走食用。此時,他正捧著一張畫像哀歎,畫上乃是一位豆蔻少女,紫發藍瞳,麵帶笑靨,臂挎花籃,身穿粗布衣,頭上簡單地盤起一個發髻。


    這幅畫像是鶉火為青梅竹馬紫芝在十年前所畫,用了兩個時辰才完成。而紫芝也應鶉火的要求站了兩個時辰,隻為得到心上人的畫作。鶉火的思緒飄迴到他為紫芝畫像的那一天,十年前的占星村草長鶯飛,落英繽紛。“鶉火的畫工大有長進啊,這幅畫我一定永遠珍藏。”十年前,紫芝曾對他許下這樣的承諾,而且是帶著迷人的微笑說的。鶉火當時心裏比吃了蜜還甜,他伸出小指半開玩笑地說道:“說話要算數,拉鉤鉤保證。”紫芝長鶉火一歲,比他略成熟,但在這時卻也伸出小指嬌嗔道:“拿你沒轍,還玩這麽小兒科的遊戲。”嘴上雖然這麽說,心裏卻在想著:“太好了,這是一生的約定,我也可以暗暗發誓此生非鶉火不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紫芝的臉開始變紅,宛若一朵紅雲。


    二人鉤完小指,紫芝將一根紅線綁在鶉火的小指上,甜甜地說道:“這是‘一線牽’,你我各綁一根,如果兩人彼此想念,或者一方有難,隻要晃晃手指,另一方就會有感應,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永久相伴了。我搖動手指時,你一定要搖手指迴應哦!”鶉火注意到了紫芝緋紅的麵頰,也明白紫芝的心思。不過,這層窗戶紙就不捅破了,他隻是笑了笑,答道:“我答應你,一定給你一個迴應!”鶉火的思緒飄迴到現實,自語道:“如果能與紫芝廝守一生,該有多好。我與紫芝家境相同,況且心心相印。一起過著舉案齊眉的日子,遠離一切紛爭,沒什麽不好。可恨穆拉這廝令我二人生死兩茫茫,紅顏知己之仇和父母之仇,此生必報,我與你勢不兩立!”


    鶉火再次陷入迴憶,穆拉破壞土壤那一天午飯之前,他與鶉首、鶉尾一起去樹林裏采野果。那天正好是紫芝的生日,又撞上糧食大豐收。十二歲的鶉火想為紫芝準備一份禮物,他在林中采了很多野花,並編成花環。“喲,二弟,有喜歡的人了嗎?編這麽漂亮的花環,要送給誰啊?”鶉首打趣地說道。鶉尾還小,天真無邪,但對情事也略知一二:“當然是送給紫芝姐的,二哥與她是最親近的,未來的嫂子啊。”鶉火聽了這些,麵如塗朱,他一言不發,隻顧編花環。


    時近正午,鶉首提議道:“該迴去了,娘親應該備好午膳了。”三兄弟於是踏上返家之途。及至家中,見桌上並無飯菜,雙親也不見蹤影。三人便四下搜尋,終於在廁中發現雙親倒在地上,臉色鐵青,口中噴血,手捂著腹部,表情十分痛苦。鶉火和鶉尾大驚,哭喊著:“爹,娘,你們怎麽了?”鶉首卻不為所動,漠然視之。


    鶉火以手探鼻息,見雙親已斷氣,哭的更加傷心。忽然,他的小指開始搖動,鶉火立刻飛奔至紫芝家中,看到屍橫遍地,紫芝的父母、弟妹均已辭世,形狀與鶉火父母無異。鶉火頗感不安,衝至紫芝閨房,見她倒在地上,身穿赤蝶羽衣,仍在痛苦地掙紮。鶉火上前將紫芝抱在懷裏,她吃力地擠出一個笑容,說道:“你來了……,太好了,在赴黃泉之前還能看你一眼,我知足了……。我們的作物中,不知被何人下了劇毒,全村俱遭毒手,你們三兄弟要為我們報仇。鶉火,我愛慕你已久,你為我畫像的那一天,我就暗暗立下誓言,今生非你不嫁。可惜,我要違約了。”鶉火已經哭成淚人,哽咽著說道:“我都明白,你戴上這個花環再走。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特意為你準備的,你打扮的真漂亮,平時沒見你穿過這件羽衣啊。”


    “咳咳,這是為你而穿的,女為悅己者容,能讓你看到我最美的姿態,我好高興。但我一定要留下一樣東西再走。”說著,紫芝伸出雙臂,摟住鶉火,掙紮著坐起來,在他的右側臉頰上吻了一下,留下一個血唇印。鶉火也迴吻了紫芝,不過是雙唇相對,紫芝的血令他的唇更加鮮紅。紫芝臉上洋溢著幸福:“初吻已獻出,我沒有遺憾了,如有來世,定為你妻子。”鶉火感到一陣寒意,紫芝的生命氣息逐漸減弱,她安祥地去了那個世界,笑容如天使般純潔。


    “不!你別走,再多陪我一會兒!”鶉火哭喊著,一切都無濟於事,紫芝冰冷的屍體安靜地躺在鶉火懷裏,死不瞑目。鶉火強忍住淚水,替紫芝合上雙眼,將她放在床上,從牆上取下那張畫像藏在懷裏,徑自離開了紫芝的家。迴到家中,看見父母屍身,悲痛再度來襲,鶉火又伏屍哭了一場,而後咬牙切齒道:“若讓我找到始作俑者,必將其碎屍萬段!”鶉首依舊漠然,冷冷地說道:“先練好本事再說吧。”鶉尾仍在嚎啕大哭,因為父母最疼他了,父母一沒,誰還會寵他呢?


    鶉火中斷迴憶,自語道:“後來星紀與壽星兩老兒將我兄弟三人帶至歲星宮,並傳授法術。前番在白冥穀時,他們兩個已經說的夠多了,我也不想繼續迴憶。但是,紫芝的仇,爹娘的仇,是一定要報的!”說完,鶉火心頭火起,起身大步走出房間。見一藍衣男子站在屋外,此人周身被藍色火焰包圍,雙瞳呈深邃海藍色,柔和的目光中隱藏著冷酷,麵若滿月,頭戴浩然巾,足蹬狴犴靴。


    “大火,你是來和我談心的嗎?”鶉火麵無表情地問道。大火用挑釁的目光瞪著鶉火喝道:“你一直這樣消沉下去可不行,從白冥穀迴來至少也有一周以上,老把自己鎖在屋裏可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若你真的恨穆拉,就去混元大陸找他算賬!你敢不敢去?如果不敢去,你就是懦夫!男子漢大丈夫不能為所愛的人報仇,枉活於天地間!”


    鶉火本就有心去混元大陸大戰穆拉,再被大火這一刺激,勁頭更盛。“我才不是懦夫,這就讓你看看我的魄力!”鶉火大吼著,召出暗黑神火鐮,舞了幾個來迴。他的頭發已經由火紅變為烏黑,雙瞳由翡翠綠變為血紅,周身燃起黑色火焰,身上的赤炎法袍也換成了黑鱗戰甲。隨後,鶉火遁形直奔混元大陸而去。


    “玄枵大哥說的果然不錯,鶉火的體內隱藏著另一股力量。把它激發出來對我們有益而無害,我該去向他匯報了。下一步,就是為穆拉收屍!”大火目送著鶉火離去,麵上露出奸笑,走向大殿。在大殿之上,他單膝跪地對玄枵說道:“我已完成激發鶉火體內另一股力量的任務,黑火之力一旦覺醒,提取那把魔兵也隻是時間問題。”


    玄枵聽了,撫掌大笑:“很好,一定要盡快將那把魔兵從鶉火體內分離出來,為我所用,我聽星紀與壽星兩老兒說過,封印在鶉火體內的魔兵威力無邊。身為歲星宮一把手,竟然沒有趁手的兵器,豈不是太寒酸了?雖然這麽做有些對不起鶉火,但是為了霸業,就讓他犧牲一下吧!”


    穆拉此刻正與雙尾巨蠍在幽靈河畔準備下毒,忽然天上落下一個黑色火球,正好將河水烤幹,燕尾魚全部化為焦炭,黑煙嗆得穆拉直咳嗽。他撩起長袍掩麵說道:“這力量好強,家父十年前曾說過,他改造了一隻魔兵獸名喚黑獅子,由於力量太大而把它封印了起來,選擇了一個宿體,這件事是在我被關起來之前完成的。難道說,過了十年,這魔兵獸衝破了封印?”


    待火焰熄滅,煙霧散去,穆拉定睛細看,見黑發鶉火手執暗黑神火鐮,怒目圓睜,正瞪著自己呢。他指著鶉火大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壞我好事!”黑發鶉火舉刀直指穆拉怒吼道:“穆拉,吾尋得你好苦!可曾記得十年前下毒禍害作物之事?我便是幸存者之一,現為歲星神將鶉火!你害我痛失雙親和紅顏知己,令我等陰陽兩隔,今日必取你首級!”


    “哈哈哈,衝冠一怒為紅顏?歲星神將又如何,你不過是個半路出家的,十年時間你的修為能超越我這天才嗎?”穆拉輕蔑地說道。“呸!別忘了,你在地下被關了十年,功力毫無精進,而我在歲星宮苦修十年,必然能超越你!”說著,鶉火收了兵器,將力量集中在右拳之上,照穆拉打來。穆拉飛速施法換了件狂沙戰甲,以右掌抵住鶉火的攻擊。二人拳掌相撞,能量場無比巨大,將周圍樹木全部擊倒。這兩人勢均力敵,旗鼓相當,竟在地上開出一個深坑,引得碎石亂飛。


    二人角力,互不相讓,僵持了半個時辰。穆拉與鶉火忽然同時在左手上發力,一個用火,一個聚土,兩個球體也撞上了,發出的能量將二人彈出幾丈開外。“不賴嘛!肉搏能和我打成平手!”穆拉一邊稱讚,一邊施展法術,卷起狂沙向鶉火襲來。鶉火也不示弱,召出暗黑神火鐮,一招“黑焰猛火噬”,狂沙盡被獅頭所吞。


    穆拉見狀,命雙尾巨蠍變為雙頭蠍鉤,他拽出兩把鋼鉗,奮力甩向鶉火。鶉火憑借速度優勢輕鬆躲過,閃至穆拉背後舉刀就砍。穆拉眼疾手快,揮鉤當啷一聲架住,火花迸出。震得鶉火虎口發麻,他收刀來看,見刀刃已卷,且有裂痕。穆拉大笑道:“這可是魔兵獸所變,不比尋常兵器,你來找我報仇,恐怕是自掘墳墓!”“可惡,不報仇我誓不罷休!”鶉火七竅生煙,周身燃起黑焰,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從體內湧出。忽然,他失去了控製,舉起暗黑神火鐮亂舞,揮出一個個大如車輪的火球,頃刻間樹林化作火海。“呀啊!剛才還能控製這黑火之力的,現在為什麽失控了?”鶉火驚叫道。穆拉躲閃著這可怕的攻勢,暗想:“這氣場與這廝降臨時相近,不,簡直就是一樣的!莫非他就是封印黑獅子的宿體,我必須認真起來了!”


    穆拉將兩隻蠍鉤插入地下,令其無限延伸,從土中冷不防地竄出,刺向鶉火。兩個鉤子並行攻擊,鶉火單刀難敵雙鉤,而且有一個鉤子兩邊還有鋼鉗。暗黑神火鐮吃不住魔兵之力,在鶉火手中徹底粉碎了,刀刃飛散於空中,宛若玉石。“怎麽會?師父為我去凡間梁山好漢神火將魏定國殉國之處取得的兵器,竟會被擊碎。”鶉火失了兵器,陷入絕望中。黑火之力卻未散去,還在不斷湧出,撐破了黑鱗戰甲。鶉火赤膊上陣,完全失去理智,發出聲聲獅吼,雙臂加粗數倍,雙手變為獅爪,頸部長出鬃毛,口中露出利齒。一記猛擊,竟將雙尾巨蠍打迴原形,癱在地上。穆拉一看鶉火胸口,呆住了,他的胸前紋了一隻黑色雄獅。穆拉的父親每選一個宿體,必須留下相應的記號。


    “原來他真是黑獅子的宿體,這魔獸看來是要和鶉火融為一體,三十六計走為上,否則我性命不保!雙尾巨蠍看來傷的不輕,我得趕快帶它迴去。”說著,穆拉飛速閃至雙尾巨蠍身旁,施遁術而走,迴大聖像調養去了。


    鶉火已然暴走,怒吼不止,全身都被黑焰包覆,雙目血紅可怖,口中噴出陣陣烈火,將此地變為灼熱煉獄。“瀚海闌幹!”一聲斷喝傳來,瞬間大地結上一層厚厚的堅冰,綿延百丈。鶉火亦被凍結,黑色火焰凝於冰中不滅,冰雕的輪廓棱角分明。冰麵上走來一個身穿雪山靈狐裘的銀發男子,正是南海塔主凝霜。“此人我也認得,應是歲星神將鶉火,他為何會在此處走火入魔,還變成如此半人半獸形態。還是先把他就這樣帶迴南海,與斷浪商議一下。”說完,他施法將冰雕懸在半空,用手托住,與之一同遁迴南海。


    再說通靈寨這邊,洛雅先於七口大鍋中蒸煮七魔將形體,三日後頗感不夠霸氣,遂從凡間一上古遺跡中移來七隻巨鼎,將鍋中之物分別倒入鼎內,依次標記,繼續蒸煮。時至九月初十亥時,標有“食”字的大鼎首先停止沸騰,從鼎內爬出一個怪物,體形巨大,身長二丈,腰闊十圍,竟將巨鼎撐破。這怪物頭如笆鬥,眼似銅鈴,兩個獠牙爆出在外,生得惡相,頭頂、雙肩、大腿均生有尖角,全身僅穿一條豹皮圍腰。更恐怖的是,他的身上幾乎每個關節都有一張血盆大口,雙肩前端、雙臂肘、雙膝、雙腋下各有一對,腹部也有一張巨口,都生有利齒,明晃晃似尖刀。他的兩隻大手的手心也各有一張大嘴,比其它的相對要小一些,但恐怖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洛雅滿意地打量著自己的傑作,那怪物單膝跪地,聲如破鑼:“食魔將狂饕,參見洛雅大人!”正說間,“貪”字巨鼎炸裂開來,走出一個美男子,身穿繡滿秦半兩錢圖案的錦袍,長發飄飄,隻是雙眼射出貪婪之光,直盯著洛雅脖子上的翡翠掛飾。他優雅地跪在地上,說道:“貪魔將暴斂,參見洛雅大人!”洛雅一時歡喜,竟將那掛飾賞了暴斂。


    “色”字巨鼎也炸開來,出來一個猥瑣男子,身長僅五尺,雙眼細如縫,與水滸寨中頭號賴漢王矮虎神似。他色眯眯地盯著洛雅看,看得她發毛,花容動怒道:“敲撲,汝焉敢以下犯上!我既造你,也能毀你!”這矮子見主人發怒,便收斂了許多,跪地請罪:“色魔將敲撲,一時失態冒犯洛雅大人,還請恕罪!”


    “怒”字鼎被一股怒氣衝開,飛出一個身纏鐵鏈的粗壯男子,身上刻著各種殘酷刑法的圖畫,下身穿一條虎皮褲。此人眉若鋼刷,發若魔蛇,一雙豹眼中閃著怒火,雙拳緊握,咬牙切齒,跪地大吼道:“怒魔將刖劓(音同樂毅),參見洛雅大人!”


    “惰”字鼎反應不很激烈,從中緩緩升起一個盤腿懸在半空的妖媚男子,他的頭埋得很低,眼皮如有千斤重,嘴角直流哈喇子,還不住地打著哈欠,十分慵懶。“哈——,惰魔將慵倦,參見洛雅大人。”此人見了洛雅,抬起雙手,吃力地將眼皮抬起,拉長聲調勉強說完登場詞,然後又睡著了,氣勢和前幾位相比大打折扣。


    “妒”字鼎中冒出一團粉色霧氣,現出一女子輪廓。粉色霧氣散去,看這女子相貌,實在大跌眼鏡,敲撲驚唿道:“甚醜!”她已是半老徐娘,臉上有明顯的眼袋和魚尾紋,頭發毫無光澤,淩亂地披在肩上,身穿一件很普通的繡衣,毫無修飾。看見洛雅的美貌,她心生嫉妒,跪地說道:“妒魔將伊人,參見洛雅大人!”


    最後的“傲”字鼎終於炸開,走出一位冷麵白衣男子,頭戴發箍,目光掃視四周,充滿了輕蔑,帶給人絲絲寒意。他的氣場拒人於千裏之外,像是有無形的刺長在他身上,與其餘六位魔將格格不入。目空一切,唯我獨尊,這就是傲魔將。“傲魔將獨敗,參見洛雅大人。”他並未單膝跪地,隻是抱拳作了個揖,洛雅也不計較。


    旁邊伶人謀士見七魔將形態各異,能力高深莫測,便知此地已不夠他們發揮。向洛雅提議道:“小人觀七位將軍個個不凡,小小寨子怎能容下這許多真龍,不如另起爐灶,興建一座空中宮殿,可與歲星宮分庭抗禮。”洛雅淡淡一笑,說道:“此法甚妙。即日起興建原罪魔宮,動用通靈寨全部民力也在所不惜!”除去慵倦的六位魔將在旁不住地點頭。敲撲諂笑道:“洛雅大人英明!”把她惡心的想吐。


    九月十一寅時開始,通靈寨百姓迎來了一場夢魘。男子全部被抓來做苦力,而女子姿色稍好一點的就被敲撲搶來享用。洛雅樂在其中,她隻想得到狼子野心,百姓的死活與她毫不相幹。暴斂前往凡間齊魯大地搜羅了大量浮空石作為建造魔宮的材料,他還弄來一大堆奇珍異寶來裝點宮室。半月後,原罪魔宮竣工。這宮殿乃是效仿亞特蘭蒂斯所建,中央為洛雅寢宮,分出七個偏殿供七魔將起居,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九月十一晚些時候,奧蘭慕第二次來到東海濱,準備與任青再戰一場。他厲聲叫戰:“任青小兒,速速出來受死!”任青聽聞,暴跳如雷,披掛停當,帶了銷金龍鱗鞭,乘一道浪頭衝出海麵。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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