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星羅一路瞬移,穿過風暴沙漠,在幽靈河邊的密林中砍了一棵木質較好的紫羅衫,樹齡約有數十年,但足以製造一條堅固的獨木舟。幽靈河水流湍急,是混元大陸上最大的一條內流河,位於風暴沙漠和獸族轄區之間,橫穿幽靈山穀,距離月狼城有五百裏地,常人需要冒很大的風險方能抵達。


    星羅在這條河上泛舟還是比較困難的,尤其是在溯流而上的情況下。“呃,看這水勢我想見到師父要花好一段工夫,罷了,還是快點造船吧!”說罷,星羅召出斧鑿繩墨鋸等工具,在那棵羅衫上大動手腳,不到半個時辰,獨木舟就造好了。


    “現在可以下水了,讓我盡享泛舟河上的快樂吧!”星羅將獨木舟推進河裏,縱身跳上,抄起大槳開始劃船,一路劈波斬浪,闖過了好幾個險灘,一個時辰後抵達白冥穀口,那裏就是幽靈河的發源地。星羅將船泊在岸邊,踏進了白冥穀。


    這裏果然是人間仙境,雖已至秋季,卻仍有春花綻放,半邊天被紫羅蘭浸染了。時令之花“弱香菊”、“七心海棠”也生機勃勃,地麵被花瓣鋪成了金的。白冥穀的天空和外界也是天壤之別,就像是被帳幕隔開了一樣。混元大陸西北地區的蒼穹受中山狼等人施展社稷之力的影響,已由蔚藍色變成了土黃色,要恢複原樣很難。而白冥穀這邊,蒼空藍如湖麵,沒有一點汙染,雲彩如雪般潔白,毫無瑕疵。時不時有幾隻野兔在花叢間捉迷藏,幽靈河內的燕尾魚也蹦出來湊湊熱鬧。


    星羅讚歎道:“此間百花綻開,小橋流水,萬籟俱靜,確實適合高士隱居,遠離俗世塵雜,也沒有那些惱人的汙染。師父選這裏安度晚年,果然不錯。”“徒兒,你喜歡這裏嗎?快來與為師一同飲酒。”一位老者的聲音從星羅身後傳來,他急忙轉身,正與星紀和壽星打個照麵。這一次星紀穿了一件栗色長袍,左手提了一壇桂花酒,右手捧一瓶甜酒釀。而壽星則穿一件白袍,左手端著一個大托盤,上麵有兩盤糯米圓子和月餅,右手拎著兩條金色的燕尾魚。星紀笑道:“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們正要準備一桌小型的筵席,都是專門為你預備的。我知徒兒最喜歡吃幽靈河特有的燕尾魚,所以今早特意去釣了兩條。來,跟我們去茅屋,好好敘敘師徒之情。”星紀說完,開始小跑。


    星羅此時大惑不解:“師父約我來隻是為了喝酒敘舊?不是說有要事相商嗎?”壽星注意到了星羅的心理變化,說道:“師侄何必太急?你來一趟也不容易,要談大事可以邊喝酒邊談,幫師伯拿一下。”說著,壽星將托盤給了星羅,然後跟著星紀小跑起來。星羅一見,也開始疾趨,這樣才能勉強趕上兩位老者。


    一刻鍾之後,三人到達白冥穀底,這裏又是另一番天地,開滿了醉人的曼陀羅花,在花叢中有一間小小草廬,在屋前有石桌、石凳,桌上鋪有圍棋棋盤。星紀打了個響指,從草廬裏出來兩名梳著圓發髻的童子開始收拾石桌,撤去棋盤,擺上杯盤碗盞箸等食器和托盤裏的月餅,並從星紀等三人手中接過燕尾魚等生食,進入草廬料理。


    “入座吧,星羅徒兒。”星紀說著將壇中的桂花酒斟了三小杯。“品桂花酒之道與飲茶無異,均需細細迴味,切忌一口喝幹。”星紀舉起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小口,露出很享受的神情,閉上了雙眼。壽星也做了同樣的事情,二人全都神遊太虛了。星羅思忖道:“辛苦了好幾日,何不全身心放鬆一下呢?”他也學著星紀和壽星的樣子做了一遍,果然如入仙境,靈魂飄到了九霄雲外。


    半個時辰後,三人如夢初醒,童子已將做好的桂花酒釀圓子和魚羹放到桌上。星紀笑道:“真是的,高士之風未免太過了,一神遊就是一個小時。也罷,正好到了正午,我們開始用午膳吧。在吃正餐之前,先嚐嚐我親手製作的桂花餡月餅。”星羅更覺疑惑,伸手拿了一塊月餅,壽星和星紀都看著他掰開那塊餅。星羅先吃掉了左手的那一半,右手的半塊餅則藏於懷內。星紀與壽星交換了眼色,心照不宣地笑了。“既然師侄開胃已畢,就請共享這圓子與魚羹。”壽星宣布開宴,三人一齊動筷,一個時辰後肴核俱盡,一壇桂花酒也空了。童子走來清理桌麵,並泡好三盞仙芝茶奉上。


    茶過半盞,星紀忽然嚴肅地說道:“徒兒,你師兄玄枵已走上邪路,過不了多久就會下界來奪狼子野心。我已將畢生所學均傳與你二人,但仍有一術未傳,即卜筮之法。我恐你二人用此法招搖撞騙,故不敢傳。如今天下將亂,急需卜吉兇,我知你生性正直,今日便將此法傳與你罷!”星羅“撲通”跪地,說道:“蒙師父錯愛,徒兒定當正確使用卜筮。”星羅點頭說道:“隨為師進屋,壽星老友也一起來吧。”三人進入茅屋,星紀師徒盤腿坐於榻上,壽星坐於桌前觀看。星紀讓星羅閉上雙眼,自己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按住星羅的天應穴,有一股力量順著星紀的手指流入星羅體內。過了半個小時,星紀將手拿開,說道:“徒兒,睜眼吧,為師已將卜筮之法傳與你了。”星羅睜開雙眼,星紀從桌上拿起一個龜甲遞給他,星羅會意,從手心中點起火來焚燒龜甲。一刻後停止,星羅一看上麵的紋路,大吃一驚,急忙與星紀和壽星辭行:“師父、師叔,我必須迴去了,混元大陸十日內將遭大難。”星紀勸誡道:“徒兒執意要走,為師不便強留,隻有一個請求,在狼子野心毀滅之後,你須拋棄世間一切功與名,到此地隱居。”星羅答允下來,牢記於心,星紀與壽星把他一直送到穀口,目送他劃船而去方迴穀內歇息。


    在路上,壽星調侃道:“老友還是那樣,喜歡將玄機暗藏,出考題給師侄,師侄的悟性也真是高,你的用心也很良苦啊。”星紀哈哈大笑:“我等老朽已淡出世事,隻好讓他們這些晚輩來創造太平盛世,還蒼生一個朗朗乾坤,那月餅內藏有我的卜卦結果與解難之法。”星羅一路急行船,他對獨木舟施了神風速行咒,返程隻用了一刻鍾。一下船星羅就從懷裏取出那半塊月餅,從裏麵去處一小塊綢布,上麵寫著一首詩:“混元多苦難,糧秣為先驅。若問解厄人,還需尋皇覺。”星羅看了,心頭一顫:“果然是大兇,但吾師已指出破解之法,民以食為天,若糧秣遭災,天下蒼生性命堪憂。我先迴去看看棋布的傷勢再作打算。”想完,星羅瞬移迴城主府,見棋布已蘇醒,傷已痊愈,雙臂完好,便放寬了心,霽月趴在棋布身邊睡得正香。


    皇覺說道:“老夫已為他保住雙臂,恢複心脈。但棋布大人仍需調養,我將他帶迴仁心齋歇息幾日,不知可否?”棋布表示反對:“不行,我已經昏迷了這麽長時間,城內發生了這麽多大事,我卻一點忙都幫不上,這怎麽可以?”星羅勸道:“賢弟,神醫如此說自有他的道理,你如今重傷初愈,確實不適合戰鬥。”霽月被驚醒,也勸棋布:“我不想失去你,你如果不配合治療我也不放心。”棋布見星羅和霽月也讚同皇覺,隻得聽從。


    歲星宮中,玄枵用天鏡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大笑道:“星紀老兒原來躲在白冥穀,即使他卜出了未來之事,也鬥不過我。糧秣為先驅,下界很快就要迎來一場大饑荒,距離神將出戰的日子不遠了!”說罷,玄枵傳婁金狗上殿,吩咐道:“你即刻前往下界與翼火蛇他們會合,協助他們打探兩件神器的消息,並設法暗殺那名喚皇覺的解厄之人,以絕後患!”婁金狗領命去了,此後八日內無事。


    八月二十五這天,鬼哭之森內大聖像已完工,穆拉與神織歡欣雀躍,神威、神武亦然。四人進入內部查看,兩尊神像各有三層,最頂一層為臥房,第二層是中樞控製室,有廊道連通,最底層是倉庫。穆拉狂笑道:“我們可以起程了,我要先開始我的複仇大計!”神織打趣地說道:“小舅子還真急,你已至談婚論嫁之歲,何時能找到心上人呢?”穆拉不屑地答道:“我急什麽?有緣之人尚未出現,待到那時再談情說愛不遲。我先去各族的糧倉內將蠍毒注入糧秣,等平民不敢進食後再讓雙尾巨蠍往土地內注毒。很快混元大陸就會遍地餓殍,白骨露於野,而且寸草不生!”很快,大聖像和雙尾巨蠍完成對接,民夫將給養搬進倉庫,穆拉一聲令下,雙尾巨蠍牽引著大聖像轟隆轟隆的上路了,在控製室內有四位民夫負責配合雙尾巨蠍拉杆製動。


    入夜,大聖像停在風暴沙漠中,神織等人均已睡熟。穆拉將雙尾巨蠍變為魔兵拿在手中,直奔月狼城而來。他念了一句:“沒遮攔,”將沙羅屏障收迴並撕成碎片,隨風飄走。然後輕蔑地說道:“哼,中山狼,我們的結盟就此終止,看著你的族人在痛苦中死去吧!”說罷,穆拉縱身跳過城牆,大踏步向糧倉走來,並於糧倉門前點起攝魂香將守衛兵士操控,這些兵士幫著他打開了大門,還將穆拉恭恭敬敬地迎進了糧倉。穆拉獰笑著舉起雙頭蠍鉤,從兩根毒鉤中噴出了大量無色無味的毒液,頃刻間狼族所存糧米、獸肉全部被蠍毒浸染。


    做完這一切,穆拉揚長而去,繼續前往西南方下毒,一個時辰後,金獅、修蛇、猛熊、巨鷹四族之糧秣也慘遭蠍毒。穆拉舉起雙手大喝道:“這樣的輸血式下毒太慢了,應該一開始就用這招,血紅毒雨!”那一夜,混元大陸上空烏雲密布,下了一場血雨,白冥穀之外的各族糧秣全部染毒,這血雨能夠滲入糧倉,平民百姓即將遭難。


    穆拉迴到臥房後暗自想道:“血紅毒雨也隻能危及秧苗、穀堆和糧倉,對土壤破壞力並不大,日後仍需用巨尾插入地下注毒。”暗殺皇覺的計劃也已展開,婁金狗、翼火蛇、軫水蚓和女土蝠四位密探在寰宇客棧碰頭,準備造訪仁心齋。再說距離盜王窟五百裏的寒冰城內,忽然移居來了一群老嫗和老叟,不知來路。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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