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大陸是一個四麵環海的地形,海分東西南北四方,四海之上各有一座燈塔,隻不過它們的燈光是黑色的,從來沒有人敢接近那裏,所以混元大陸漁業並不發達,而這四座燈塔被稱為黑暗燈塔。掌控著製海權的共有八位異人,燈塔守護者四人,四海之內各有魔王一位。


    煉靈的靈魂找到寄主的那天夜裏,四海之上發生了千年難見的大潮,海水急速上漲,幾乎要將燈塔淹沒。東海燈塔的守護者佐治[1]見此情形大喜:“太好了,這等神異出現說明我們上戰場的日子不遠了,長時間呆在這裏真是技癢啊!”海魔王任青也乘著一道浪頭掠過燈塔頂端,縱身跳下,穩穩地落在平台上。“哼,一切動亂的根源已經再現,現在缺的就是這出戲的演員!舞台業已擺好,各位可以大顯身手了!”任青說罷,一聲唿哨,西、南、北三海魔王全部從海中跳出,晶無影、斷浪、止水均麵露喜色。


    佐治狂喜不已,卻又故作慌張道:“不想四位今日全部光臨寒舍,鄙人不勝惶恐。”任青大笑道:“佐塔主不必多禮,不知另三位塔主可否一同至此共商大計?”佐治定了定神,說道:“不勞您費心,我即刻放出信號召集他們過來。”說著,他召喚出自己的武器:一杆三百斤重的方天畫戟,用它在空中畫了個半月形圖案,它的光輝蓋過了天上的滿月。不一會兒,有三道光柱從西、南、北三方聚集過來,分別呈赤、藍、紫三色。光柱漸漸接近燈塔,另三位塔主紅焰、凝霜、麥鏡從空中跳下。四塔主中唯一的女性麥鏡尖聲抱怨道:“佐治大哥,何事如此著急?我還沒出浴呢,一接到你的信號就胡亂披了件長袍來了!”果然如此,麥鏡的長發尚未幹透,仍有水滴斷斷續續地落下,她身上的白色長袍也有很明顯的水痕。紅焰揶揄道:“麥鏡啊,不想你依舊如此喜好沐浴,佐治大哥召我等前來必有要事相商,你就權且忍一時吧!”麥鏡甩甩未幹的長發,瞪了紅焰一眼,喊道:“你們這些男人啊,就是不懂女人的心!”其他人都已經笑彎了腰。任青很快恢複常態,很嚴肅地說道:“你們兩個別鬧了,今日召集各位,是有一件風險與機遇並存的大事要商談。根據我的水鏡顯示,狼子野心重生了。”除佐治之外的塔主都顫抖了一下,魔王們反應倒不是很大。南海魔王斷浪接上話頭:“據我所知,這東西已經被從狼族奪走了九次,吃掉它的家夥們無疑統治了這片大陸,也獲得了統治宇宙的力量。但是他們的地位和力量實在太高太強了,使得同族的人們都想奪取,所以在過去的兩千多年裏,有九位狼王和九位掠奪者被殺。那九位掠奪者毫無疑問都被自己的族人暗殺了,他們太高傲,堅決不肯加強自己的護衛,認為隻要自身有力量就可以,真是愚蠢。再強的力量在貪欲麵前都會不堪一擊,他們最多統治了半年。”


    斷浪說完後,片刻的寂靜。南方塔主凝霜忽然發問:“那這九位掠奪者的心呢,也被吃掉了?”任青代替斷浪迴答了:“那群搞暗殺的笨蛋以為那股力量會永駐並且轉移,可是狼子野心隻有一次的效用。它隻為第一個吃掉它的人服務,直到他死為止。這條定律一直被遺忘,貪欲是可以戰勝理性的。所以吃掉那九顆異族心的家夥們什麽也沒得到,剛吃下去就中毒了,狼子野心的內核是可以判斷第一消費者和第二消費者的,它會產生劇毒令第二消費者迅速死亡,然後附在他的心髒上,在土裏呆個二百多年,又是一顆金燦燦的心,再轉移到那個倒黴的狼王身上。”


    聽完這些,除斷浪以外的人都驚呆了,原來狼子野心背後還有這麽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任青和斷浪真真是學富五車。“當然,我們的目的不是那顆心,而是找到能毀滅它的東西,再把那件武器毀了。這樣,狼族永遠不會更換狼王,天下也不會太平,我們也可以從中獲取點什麽。”任青陰笑著低語道。西海魔王晶無影也發話了:“其實很簡單,我們都想大顯身手,不然武器都要生鏽了,一身異術也會荒廢。憑我們幾個,完全可以左右這場大戰。”眾人一致點頭,佐治開始盡地主之誼,命下人擺酒,8人痛飲至五更時分方才散去。


    其餘三位魔王和塔主都迴到住處去了,但是任青遲遲不走,佐治感到奇怪:“任青大哥,你還有事嗎?”“佐塔主,我想請你看一出好戲,塔尖上的朋友可以現身了吧?蹲了大半夜也該累了!”任青大喝道。一個戴著兜帽的男子從塔尖上跳下,落在平台上。是奧蘭慕,他被煉靈的靈魂附身後就趕到了東海,伏在塔尖上用神聽術偷聽到了一切,並用心靈感應傳給煉靈。先前那靈魂還暗暗自誇呢:“這個身體真不錯,輕盈敏捷,而且有神術可用,還附送神兵利器。”此刻他站在驚呆了的佐治和鎮定的任青麵前,緩緩摘下兜帽,露出的是一張長著藍色絡腮胡子的臉,右眼是一隻玻璃珠,臉上像被火燒過一樣,布滿了癜痕。但這些都不妨礙奧蘭慕幹偷盜這一行,他專偷奇珍異寶,小偷小摸之事也沒少幹,比如偷個錢袋什麽的。十幾年來,奧蘭慕已得手數千次,從未被捕獲,盡管不小心丟了右眼和被仇家暗算毀容,蒙麵怪盜的名號還是傳遍了整個混元大陸。


    “不愧是任青,居然能猜到我躲在這裏。”奧蘭慕喃喃低語道。任青換了一副輕鬆的表情說道:“喲,著名的蒙麵大盜怎麽會來這裏?我們這兒可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啊,你究竟想偷什麽呢?是佐塔主的兵器嗎?那東西太沉,你拿不動的,哈哈哈!不是嗎?那就是我的啦!我的金鞭確實值錢。”聽他的口氣,就像奧蘭慕是他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奧蘭慕聽了這些,鼻子都氣歪了,這應該是煉靈的靈魂的意識在作怪,煉靈是不容許別人取笑自己的,現在他的一部分已與奧蘭慕合為一體了,而奧蘭慕是寵辱不驚的。


    那靈魂操控奧蘭慕調整好情緒,開口了:“我是來偷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你不可以再用它來左右這場爭奪戰!”任青恍然大悟:“哦,你是想要那麵未卜先知、觀覽天下的水鏡吧?真可惜,先問問我的神鞭答不答應!”說罷,他把武器召喚了出來,同時飛速念咒換上了戎裝。任青的戰袍很特殊,,呈銀白色,上麵畫著章魚的圖案,而且他的雙臂上也明顯地分布著章魚觸手上的突起。如任青前麵所言,他的武器是一條3米長的軟鞭,金光閃閃,宛若龍鱗,鞭梢上嵌著一個龍頭。“銷金龍鱗鞭,這可是很厲害的東西,”任青得意洋洋地說道,“不用多久,你就上西天了。不過,這裏太窄了,怕伸不開手腳,我們到海上去打,佐塔主,請你觀賞好戲!”說著,任青一個魚躍從塔上跳下,穩穩地落在海麵,如履平地。奧蘭慕大喝道:“好任青,看我取你項上首級!”也縱身跳下,同時口中念到:“摩西分海!”眼見得東海分成了兩半,中間分出一條旱路,奧蘭慕就落在這裏。任青見狀,便施法將東海複原,兩邊海水傾瀉而下,照著奧蘭慕兜頭澆來。奧蘭慕施展輕功飛上半空,踏在任青對麵的浪頭上,勉強躲過。“你想用這海水淹死我,還早得很呢!”奧蘭慕叫道。


    “那就收起雕蟲小技,真刀真槍的幹吧!看這招如何?金龍戲珠!”任青一揮軟鞭,鞭梢龍頭直取奧蘭慕麵門,好像要將它吞下一樣。奧蘭慕見來勢兇猛,抽出斷影魚腸應戰,架住了龍頭。任青收鞭換招,奧蘭慕已經衝到麵前,舞刀就刺。任青揮鞭相還,二人戰作一團。好一場廝殺!海麵上金銀兩道光芒交相輝映,任青和奧蘭慕各獻手段,往來馳突。一個是東海內混世魔王,一個是大陸上蒙麵怪盜。任青水上功夫了得,一條金鞭使得神出鬼沒,攪得東海天翻地覆,一道道浪頭直奔奧蘭慕而來。奧蘭慕一邊敏捷地飛躍在波浪之間,一邊揮動手中斷影魚腸將那些浪頭劈成兩半,根本不能傷他分毫。幾道銀光閃過,海麵上出現了明顯的溝壑。


    任青也不示弱,他轉動軟鞭,把海水聚成一個個水彈,呈圓環形,然後向奧蘭慕發射過去。奧蘭慕原地不動,雙手張開放於身前作聚氣狀,待那些水彈過來,竟徒手操控它們調頭攻擊任青。任青大驚,揮鞭上下點了一番,把那些水彈聚在一處,在高空轟然炸裂,海上如同下了一場暴雨,


    而任青和奧蘭慕安然無恙。奧蘭慕大笑道:“那種雕蟲小技能奈我何?快拿出你真正的實力與我一戰!”任青大怒,把鞭子在海麵輕輕一劃,喝道:“分水鞭法!”海底忽然湧出一股力量,它似乎貫穿了整個東海,海開始被再次分開。奧蘭慕見狀,也揮了一下斷影魚腸,有一股力量抵住了任青的招數,從相反的方向將海麵切開。兩個人的招數相撞了,又是一場大爆炸,東海依舊保持原樣,但這股衝擊力把任青和奧蘭慕都撞出了很遠,體力也消耗了不少。


    任青唿唿喘著,上氣不接下氣地稱讚:“好身手,竟能和我打成平手!”奧蘭慕迴應道:“你也不賴。”不過,雙方其實都保留了實力,剛才的戰鬥他們隻拿出了三分之一的力量。奧蘭慕心存不滿,由於海麵人影不穩,他根本無法使出最強絕技“破影斬”。而任青也一樣,不敢把自己更強的一麵展示出來,他的體內是有海獸基因的。奧蘭慕忽然發問:“你堅決不肯將水鏡交出來了?”任青斬釘截鐵地答道:“這事沒商量,我絕對不會交出這件法寶!”奧蘭慕陰笑著,惡狠狠地威脅道:“好啊,好啊,我們走著瞧,你惹上天下最臊的狐狸了,哈哈哈!”“砰”的一聲,奧蘭慕遁走了。


    任青返迴燈塔,心中十分納悶:“我剛剛與他交手時,隱隱感覺到他身上有一股狼的氣息,是我的錯覺嗎?”佐治迎上前來說道:“任青大哥,你剛才和奧蘭慕的大戰實在精彩,我都看呆了!但是怎麽讓他離去了?”任青默不作聲,他仍在琢磨奧蘭慕身上狼氣的謎團。“任青大哥?”佐治一聲大喊才把他從思緒中拉迴來。“哦,哦,對不起,沒注意到你,佐塔主。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奧蘭慕那家夥似乎和煉靈聯手了,他現在也許正在為那個人(指煉靈)服務,煉靈要未卜先知、觀覽天下的水鏡看來是想監控對手。”任青憂慮地說道“什麽?這不可能!”佐治驚叫道。“據我所知,奧蘭慕這家夥自尊心極強,絕不輕易委身於他人的!”“是這樣沒錯,但不排除煉靈對他施了遙感惑心術或者用奇珍異寶收買他什麽的,可惜我的水鏡看不到奧蘭慕洞穴的內部狀況。”“那可就麻煩了,天下大亂的節奏會越來越快的!”佐治再次大叫道。任青聽了佐治的話之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那正是我們所期待的,動亂才會造就英雄啊!天色漸明,我們再喝幾杯!”佐治帶著一肚子的疑惑命下人擺酒與任青對酌,但在千裏之外,還有更大的陰謀在醞釀著。


    幾日後一個深夜,在西南方的劍塚密室內,幹邪正在鍛造一把非常邪惡的武器,她的臉上浮現出十分陰險的笑容,這與她的美貌極不相稱。“哼哼,上好的寒冰鐵,加上我族控製心神的魔藥轉狼劑,凡是使用這把魔劍的人就會變成我狼族的戰士!”煉靈的另一片靈魂借幹邪之口狂叫著。四兇劍士被要求在密室外靜候,他們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正在竊竊私語:“幹邪大人近來有點反常,經常一個人躲進密室,也不和我們切磋劍法了,究竟是怎麽迴事?”密室內,幹邪正在狂笑,一把叫做無極狼牙的魔劍即將誕生了。煉劍爐中的火焰由藍色變成了紫色,那塊寒冰鐵經過反複鍛造後漸漸顯現出狼牙的形狀,它不僅淬滿了轉狼劑,還被賦予了另一種可怕的功能。“隻要再鍛造一晝夜,大事可定矣!這樣我族戰士會無休止的增加,英雄可都是喜愛寶劍的!加大風力,再用錘砧砸幾下,再加點鐵水進去!”這三件工作隨著幹邪的聲音自動完成了,爐子裏發出了嘶嘶聲,火焰變成了詭異的橘紅色。


    “好了,一切就看明天了,我該出去了!”說罷,幹邪走出密室,四兇劍士的議論也戛然而止。“你們剛剛在嘀咕什麽啊?”幹邪問道。混沌支支吾吾的開口了:“大……,大人,我……,我們都覺得您最近變化比較大,以……,以前您是不太喜歡獨處的。”另三位劍士手心裏捏了一把汗,他們怕幹邪會大發雷霆。恰恰相反,幹邪大笑了起來:“讓你們擔心了,我最近在鑄造一把絕世好劍,過程必須保密,你們用不著這麽大驚小怪吧。”檮杌也開口了:“大人,這次煉成何種強勁寶劍?”幹邪歡快地迴應:“別急嘛,結果要明晚才能出來,你們應該慶賀一下吧,天下最強的寶劍即將誕生了,不應該愁眉不展的!來來來,為了這把劍,我們今宵有酒今宵醉!”


    四兇劍士滿腹狐疑地入席了,這頓酒他們喝得心不在焉,根本沒品出酒的味道。幹邪倒是饒有興致,不斷勸酒:“來,嚐嚐這壇天竺果接骨木香醇酒,據說是人魚一族的佳釀。”四人見主上如此,不好離席,隻得賠笑,勉強喝了個半醉。第二日深夜,幹邪再次進入密室,繼續鑄劍,那把劍的殺氣已經非常重了,急切要從爐子裏蹦出來。“別急嘛,你馬上就會大開殺戒了,我會為你找到一位厲害的主人。”幹邪勸道。聽到這些,無極狼牙不再躁動,但仍未完全安分下來,時不時的使爐內傳出沉悶的爆裂之聲表示要出來。過了幾個時辰,劍塚外月已西沉,幹邪停止了鍛冶,無極狼牙再也等不及了,它發出巨大的能量擠爆了煉劍爐,飛了出來,被幹邪一把接住。無極狼牙的全貌這才得以展現出來,它的劍柄是金色的,末端鑲著狼頭。而劍刃竟是黑色的,這和被轉狼劑淬過有一點關聯。劍刃前窄後寬,略帶一點弧度,和狼的利齒十分相近。“很好,很好,我的技術不差,終於使你誕生了,下一步就是為你找到主人。”幹邪十分得意。無極狼牙在她的手心裏跳動著,急於要在劍刃上沾點血。


    再來說月狼城內,煉靈收到了奧蘭慕的心靈感應情報。他有點擔心了:“秘密已經泄漏,四塔主與四海魔王若參與進來,這場大戰會變成什麽樣呢?那麵鏡子是個大威脅,我需要傳信給中山狼,讓他找一件能克製水鏡的法寶,這樣才不至於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麵。”想完這些,煉靈坐在寶座上開始進行心靈感應,把命令傳達給中山狼。


    恰在此時,中山狼正與狂狼、暴狼在離月狼城1000裏的風暴沙漠中尋找怨毒之匕,那裏有一位毒蠍王穆拉雄踞一方,他正好有一件寶貝能克任青的水鏡。但此人功夫也十分了得,而且擁有魔兵獸雙尾巨蠍[2]可以變身為雙頭蠍鉤,也是個狠角色,不知中山狼他們該如何應對。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1]三國時期袁紹舊臣、曹魏老臣辛毗的字,這裏借他的字給人物命名。


    [2]此處借用香港漫畫家黃玉郎《神兵玄奇》(央視動畫《神兵小將》的創意。但本作中隻有魔兵獸,沒有神兵獸。除雙尾巨蠍外,後麵還會寫到紅絲毒蛛和黑獅子兩隻魔兵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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