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鏡一覺睡到中午,晚上和紀清玩到了兩點多,想想就有點刺激。這小子嘴上說不要不要,真喝起來身體還是挺誠實的。


    不過酒精畢竟會誤事,這次夜店之行說是給紀清漲漲閱曆,其實更多的還是祁鏡自己的原因。


    以後估計也不會再去了。


    當初他即將本科畢業,肖玉在一次值班時遇到了位危重病人。


    早孕12周雙胎,來的時候有嚴重妊高症、雙下肢水腫、先兆流產、醉酒誤吸外加酒精中毒造成的長時間低血糖,幾位主任上陣最後也沒能救迴來。


    肖玉鬱悶難受了很長一段時間,對祁鏡的觸動很大。


    不過那麽多年過去了,他隻依稀記得時間在五月底六月初。出事地點還上過新聞,就在天虹不夜街一個叫月魅的夜店裏。


    女孩子具體叫什麽名字,幾歲,長啥樣都不清楚。


    不過肖玉作為科室大主任一般不需要值班,昨天是一位副高臨時有事,找她頂的班。所以祁鏡認準了時間便拉上紀清跑了一趟,沒想到一發即中。


    所以說王廷寫的那些定律還是很準的,亂換班非常容易出事。


    今天雖然是周日,不過祁鏡家裏依舊空蕩蕩的。


    祁森白天基本都在醫院,母親肖玉不過下午不下班,最早也得五點才能到家。


    從小生在這個醫生家庭裏,祁鏡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祁森七點左右就出門了,留下早中飯是不可能的,一切都得自己動手。


    他伸了個懶腰,抓起手機看了眼漆黑的屏幕,心裏鬱悶的情緒更甚。


    昨晚到家過了三點,洗完澡上床就睡,似乎是忘了給手機充電......


    祁鏡連忙給手機插上電線,起床洗漱換了套衣服。然後給自己泡了碗方便麵,匆匆吃完後就離開了家。


    03年手機的電池和充電技術都不怎麽樣,半個小時也就漲了12%。為了堅持可持續發展,祁鏡猶豫了好一會兒也沒舍得開機。


    對他這部老手機來說,剛開機就要跌掉2%的電量,不出一刻鍾就得自動關機。


    “算了。”


    祁鏡把頭靠在公交車扶手上閉目養神,想想今天需要完成的一些工作。


    今天是周日學校沒課,王廷這把老骨頭忙了一星期也該休息一下了。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亙古不變的道理。


    他昨天就看準了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特地安排剩下兩組學生來私下見習。人在昨天下班後都通知到了,至於來不來一切隨意。


    這六個人裏要是能再挑出一兩個人才自然不錯,萬一全軍覆沒也沒什麽關係,好事多磨嘛。


    已經六月份了,月中這些大四學生就得完成所有課程和考試,月底全部投入實習。到時候前一批的大五學生也要集體畢業各奔東西......


    想到大五生,祁鏡想到了李玉川,之前一直跟在自己身邊還挺不錯的。


    關鍵是聽話肯幹活,要是能留下來做個小跟班就好了。


    不過這隻是祁鏡的美好設想罷了。


    內科急診的綠色通道不同於其他科室,人員數量相對固定。兩名醫生配兩名實習生是標配,還有王廷坐鎮,簡直可以說豪華得讓人嫉妒。


    這也是因為丹陽醫院負責區域遠超其他醫院的緣故。


    把祁鏡送進來或許可以算作院長老爸給的一個閑差,可要再往裏塞人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祁鏡走進急診室,換上白大褂,正準備找病曆忽然發現診療室裏出現了兩張“新”麵孔。新是相對於現在的急診,對他來說那麽多年相處下來也算老相識了。


    一位是神經內科的主治顏定飛,另一位是唿吸科的住院屈逸。


    “顏老師好。”祁鏡打了個招唿。


    顏定飛頭上戴著手術帽,臉上掛著兩層口罩,桌上的手機則是被套進了一個別致的塑料包裝袋裏。最關鍵的是他手上還套著一副外科用的無菌手套,將幹淨做到了極致。


    他就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翻著一本神經內科學的全英文教材,聽到聲音隻是點點頭連看都沒看祁鏡一眼。


    祁鏡也是見怪不怪了,這人一直都是這樣,除了接診病人外基本不說話也不交流。


    “屈師兄好。”


    “好好。”


    屈逸則是坐在角落,背對著大門口,一手擺弄著模型,另一手拿著一根氣管內導管,反複做著氣管插管的練習。


    唿吸科有三大絕學,一張片子、一根管子還有一張鏡子。隻要三會其一,稱大佬或許為時尚早,但至少能在挑剔的羅唐手下站穩腳跟。


    片子指的是影像學,胸片、ct、mri都算。尤其是胸片和ct,是唿吸科診斷的關鍵。


    管子是氣管插管,是在重症急救中最基礎最關鍵的技術。一個能在最短時間內完成氣管插管的醫生,絕對會成為重症急救室裏的香餑餑。


    鏡子指的就是支氣管內鏡,03年內鏡才剛發展,主要用來做直觀檢查,也會用來取出氣管內的異物。


    但之後微創技術興起,內鏡漸漸成了唿吸科微創治療的本錢。


    這位屈逸便是一位想靠手上細活在這家醫院存活下去的醫生。


    所以隻要一有空便會擺弄各種模型,現在是氣管插管,再過兩年他還會搞到一套簡易的內鏡練習工具。


    兩人雖然不太愛說話,但都算好相處,至少比吳同山要好的多。


    祁鏡把手機插上電,沒來得及開機,隔壁的秦若芬便走過來抱怨道:“你們綠色通道的可真閑,一個看書、一個看雜誌、還有一個竟然在玩玩具。”


    屈逸後背一陣發冷,不好意思地迴過頭笑著說道:“秦老師,你太抬舉我了......”


    畢竟都是唿吸科出身,秦若芬已經是副主任了,級別對屈逸來說是完全的碾壓。


    也就是這兩個人好說話,秦若芬才會過來商量。要碰到吳同山和張傑義,一個死強一個則是團棉花,讓他們分擔工作是絕無可能的。


    “秦老師,還是我來吧。”


    這會兒祁鏡快速地翻過手邊的病曆冊,發現沒什麽可玩的便主動攬下了這個工作。


    “你沒執業資格證吧。”


    “這不還有顏老師在旁監督嘛。”


    顏定飛依然用原來的姿勢坐在椅子上,兩眼看著書,手指撚起一頁紙慢悠悠地翻過,隨即點點頭。


    “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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