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


    李玉川不懂這是個什麽東西,但單身那麽久滋長了太多尋求另一半的動力,“怎麽才能有魅力?”


    被人提到這件事,祁鏡心裏提不起興趣來:“你是來學醫的還是來幹嘛的?”


    “現在學還有什麽用?”李玉川大吐苦水,“我簽的是街道醫院,學了也用不上。”


    “想幹全科醫生?”


    李玉川輕輕歎了口氣,開始對照著放射片繼續做筆記:“是啊,就在旁邊的一家街道醫院,前幾天剛簽了約。”


    “全科還得考試吧?”


    “明年吧,還得培訓呢。”


    祁鏡覺得有些可惜,難得一個好性格的實習生竟然去了街道醫院:“二甲不好嗎?”


    “應聘了幾個地方,結果都不要人了。”


    “成績不好?”


    李玉川點點頭。


    他畢竟是本科畢業生,沒有研究生那樣的學曆優勢,再加上中下遊的成績最後就隻能進街道醫院了。


    雖然邏輯思維比昨天的沈興要強上許多,對一些疑問都有不錯的反應,可惜本人似乎對醫學的熱情不足。


    要是換成昨天的沈興,現在早就厚著臉皮,捏著這些片子圍在自己身邊問東問西了。


    祁鏡剛想把這人剔除出自己的大名單,沒想到他竟然開口問了起來:“祁鏡,你真看得懂這些片子?”


    “嗯,怎麽了?”


    “你說這是黴菌感染?”李玉川特地把剛才那位肺和顱內雙感染的病人片子翻了出來,“怎麽看出來的?細菌不都得靠培養才能知道的嗎?”


    “我記得書上有寫的。”祁鏡指出了病人肺底部的一大團灰白色棉絮狀團塊,說道,“看到這裏了嗎?裏麵有一條像月牙一樣的黑色淺影。”


    “對,確實有一個和指甲差不多厚薄的黑影。”


    “這叫新月影,存在於病灶裏就是曲黴菌感染的肺部表現。”祁鏡說道,“當然了,這隻是經驗之談,很多其他表現也會出現這種影子。現在病人沒有發燒,一切還很難說。”


    同時很難說的還有他麵前的這位李玉川。


    乍看上去各方麵都還不錯,隻不過稍顯普通了些,每一方麵都不突出。考慮到他離全科醫生考試還有些時間,現在暫時擱置待議,等晚上紀清迴來了再說。


    忽然陳霄手下那個實習生衝進了診療室,拉了個椅子坐在角落裏。她眼角泛著淚花,顯然是剛哭過。


    “怎麽了?小文?”


    小文長得不錯,身材臉蛋都在中線水平之上。李玉川剛得到了祁鏡的一些提示,想顯現出一些男兒的魅力。所以見狀有機可趁就馬上靠了過去,噓寒問暖了起來:“是不是陳老師又發飆了?”


    小文側過身點點頭,不希望被人看到丟臉的那麵。


    這會兒門外就傳來了陳霄的罵聲:“連個心電圖都能忘,還學什麽醫?病人要是出事了怎麽辦?你要是五年製畢業後滾去小醫院也就算了。跟的還是心內的劉雲祥,心內就收你這種貨色?”


    話雖然很不講理,簡直是純粹的人身攻擊,就連李玉川也被他包圓一起罵了進去。


    但醫學界就是這樣,弱就是原罪,就會被罵。


    實習生不懂基本流程會被護士和住院罵,住院沒什麽經驗被主治罵,主治判斷失誤就要被主任罵,一級級往上疊加。等到了主任級別,那就是態度問題了,處理不好也會被同僚罵。


    像張傑義就是這麽一路走來的。


    但就算天天被罵,也總比出了事被家屬罵,被自己良心罵要好。


    當然,陳霄今天也確實不順,剛上班就碰上了感染待排的病人,還一來來兩個。結果自己沒排查出來,全給祁鏡裝逼用了。剛以為能休息會兒,結果120又來了電話。


    再加上原來在內急觀察室裏住著的幾十個病號,這一上午他連水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


    本想著簡單的心梗,讓實習生鍛煉鍛煉,結果小文也忙暈了,連個q波st波都分不清,白白加了他許多工作量。


    張傑義和祁鏡和他不一樣,陳霄是罵又罵不得,說也說不得,隻能對著實習生胡亂發火。


    “怎麽了?陳老師,不就是沒看出來心梗嘛。”祁鏡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當初笨拙的影子一樣,“多來個幾次就長記性了。”


    陳霄一直都是臭脾氣,隻要發泄出來就行。見小文一個女孩子在那兒哭,他心頭一軟這事兒就算過了。


    “心電圖室的人下來,你陪著一起做。”


    小文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起身把李玉川推在一邊,走出了診療室。


    祁鏡笑嗬嗬地看著雜誌,問向李玉川:“懂什麽叫魅力了嗎?”


    李玉川搖搖頭:“不懂。”


    “晚上有個特別有魅力的。”祁鏡嘴角掛著一絲壞笑,說道,“要不要來學學?”


    “晚上有工會活動啊,我dkp一大把,就等著......”


    李玉川說著說著,突然看到祁鏡甩來的眼神,立刻關了話匣子。猶豫片刻後,為了從沒獲得過的幸福,他還是妥協了:“我去和夜班的組員換個班看看。”


    “這就對了。”


    見祁鏡賣起了關子,李玉川也來了興致:“那人到底什麽來頭?”


    “紀清紀老師,不認識?”


    “認識,大帥哥嘛。”李玉川挪開抄方本,看了眼值班表,“晚上是紀老師和......和吳同山?”


    “怎麽了?”


    “吳同山最煩我們這些學生了,什麽都不讓碰,生怕惹出麻煩來。”


    祁鏡翹著二郎腿,緩緩翻過一張書頁紙,淡淡地說道:“放心,晚上有紀老師在,包你有種做高年資住院的感覺。”


    “什麽意思?”


    “你看前麵的排班表有他值夜班的記錄嗎?”祁鏡拿著一支筆在排班簿上敲了敲,“老王用人一直很玄學的,這麽安排自有深意。”


    李玉川把整本排班簿都翻了一遍,紀清隻有上早班的記錄,甚至連中班都很少參與。


    祁鏡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笑著說道:“王廷在急診工作三十來年,有自己一套急診理論。一般人聽著很難理解,但就是靈啊。”


    這時候倒是陳霄發了話:“你們紀老師有特殊體質,所以王主任不讓他上夜班。”


    今天其實就是個意外,本來紀清是上的中班,已經很不和諧了。但他居然一早就申請去聽研討會,王廷不好反對,臨時又不能調班,隻能這麽將就了。


    “今晚肯定異常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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