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知微是做夢笑醒的。


    夢中天象大亂,熒惑守心紅光滿天,皇帝老頭嚇得直接從龍椅跌到了地上,惶恐地攥住樂知微的袖子:“國師,此兆應作何解?”


    樂知微微一沉吟,掐指一算:“唔……陛下,此兆主有將星作亂。”


    “國師救寡人!”


    “陛下勿急,若尋一五行欠揍之人,可保陛下萬全。”


    於是,樂知微的死對頭鄭祺禦被揍成了豬頭。


    啊哈哈哈鄭祺禦你也有今天啊!


    樂知微笑醒心知是夢,意猶未盡的不願醒來,生怕一睜眼,就不能繼續揍鄭祺禦了。


    這屋子比以往涼了許多,她縮了縮肩膀,閉著眼喊:“束兒,幫我添些碳,再加床被子。”


    說罷她翻了個身,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胳膊往前一搭,心道:什麽東西,好暖。


    她用手摸了摸,又摸了摸.咦?還有起伏。唔,還會吐納。誒,手感不錯!


    還沒等她想明白,樂知微的胳膊就被一股大力甩到了一邊。


    “睡覺也不消停?”


    那聲音低低地,帶著點不耐。


    哎呀媽呀!樂知微一下就清醒了,這聲音,這這……是個男人!


    “卿是何人?”她驚愕道。


    樂知微朝聲音處看去,可惜屋子太暗,一時間看不清楚。


    “說人話。”


    “你是誰,怎麽會在我床榻上?”


    難道又是些大臣孝敬她的美男子?樂知微想到這兒,不由得憤憤不平。心道:我大周朝真可謂人心不古,世風日下,竟借著月黑風高之夜強搶民男置於良女床榻之上,王法何在天理何在!


    那群家夥們到底把她樂知微當什麽人了?她是這種見美色便不忠君之人麽!想她大師娘一代俠女,仗劍天涯。曾對她諄諄教誨:忠君誠可貴,金錢價更高。若為美男故,兩者皆可拋。


    咦,好像有哪裏不太對的樣子。


    等等這公子貌似挺清俊的……


    再一想剛才指腹觸及他皮膚時的觸感……


    好了,忠君的話當她沒說。


    樂知微已經適應了屋內的暗度,等她看清身旁人的模樣時……


    哎呀媽呀,怎麽是他!


    樂知微跳起來就要往出跑,那男人坐起身伸手一撈,把樂知微重新按在床上,隨手拎過被子給她蓋上。


    “睡覺。”


    睡覺……睡個腦袋!


    “鄭鄭……鄭祺禦,你在我床榻上幹什麽……你你你……我我……”


    “嗯?”


    “你你你要對我做什麽……我可是國師!皇帝老頭對我言聽計從,你要是敢……”


    沒等樂知微說完,就聽鄭祺禦道:“發什麽神經?”


    “你要是敢……”樂知微聲音一頓。


    鄭祺禦剛才起身的速度極快,被子緊貼在身上。這會兒一停,被子便輕柔地從他身上滑落。被子下,鄭祺禦一.絲.不.掛。


    “媽呀,有流氓!束兒,快來人呐——”


    樂知微哪還顧得上別的,直接從床上彈起身子,連滾帶爬地往門外摸。


    這根本不是她的暖閣,她連門都找不到。


    這房間很是怪異,跟她以往見過的格局都不大一樣。而且這屋內的陳設,雖然在黑暗中不能看得仔細,可粗粗幾眼下來,也知道與她素日所見大有不同。


    所以……這是鄭祺禦的住處?是鄭祺禦把她擄來的?


    她隻覺得有一道目光射過來,樂知微順著那道目光低頭一看,嚇得雙臂立馬擋住了胸口。


    樂知微慌不擇言:“……鄭祺禦你我雖不和,我卻也敬你是個君子,沒想到你居然這般下作!”


    鄭祺禦看著他,目光中帶著審視,他道:“怎麽下作了?”


    “你……你!”


    樂知微就沒見過這般無恥之徒,他自個兒袒.胸.露.背不說,居然這就麽把她……把她……


    這話她連說都不好意思說,可他鄭祺禦卻做了。


    一時間樂知微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迴床榻上也不是,出門更不是。


    “我……我衣服呢!”


    “現在知道找衣服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現在知道找衣服了?


    “脫的時候想什麽了?”


    “睡覺自然要脫衣裳,可你把我擄來,你還把你衣裳……”


    “不是我,是你。”鄭祺禦慢悠悠地說道,“你撕的。”


    你撕的……撕的……的……


    樂知微的表情僵在臉上。


    她拍了拍臉,晃了晃腦袋,一定是她還在做夢,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樂知微閉著眼睛停了半盞茶的工夫,隻要她一睜眼睛。是的,隻要她一睜開眼睛,眼前便會是暖閣中的茜紗帷帳,簾外燭光搖曳,束兒素手添香。


    她穩了穩心神,一睜眼。


    媽呀,怎麽還是這鬼地方!


    鄭祺禦冷眼看著樂知微抽風發神經,不置一詞。


    “鄭祺禦,你速速把衣裳給我,送我迴欽天閣,我就當做……當做今晚的事沒發生過!不然,你也知道我師父們都是誰!”


    她不知道從哪兒扯過一件小衣,遮住身子,口中不住地威脅他。


    若說大周王朝有一位奇女子,這奇女子必然是樂知微無疑了。


    不是樂知微奇,而是她的師父們奇。


    樂知微的大師父上知天文下曉地理,更兼通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之術,大可推周天運行,小可測生老病死。不僅大周國聞名,便是九州四海提及樂知微的大師父,聽聞的人也要道一句“真乃奇人也”。


    樂知微的二師父乃杏林妙手,其醫術通天,可活死人肉白骨,江湖上都講:便是閻王見了他,也要禮讓三分。


    樂知微的三師父出將入相,文韜武略,無人能出其右。其腹內經綸,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凡人若能得其真傳一二,便可橫行四海九州十二國。


    以下省略n位師父。


    這些大師們各有所長,卻有一共通之處,便是座下都有一心愛徒兒——樂知微。


    然而樂知微別的沒學到,卻在她的眾師娘處偷得一手好師。


    大師娘一手好劍術卻不住吟哦:好男兒當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二師娘妙手丹青,其筆下男子大有魏晉之風流,肅肅如鬆下風,高而徐引。


    三師娘詩詞歌賦樣樣精絕,她曾改寫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為美男故,沉吟至今。


    以下省略n位師娘。


    耳濡目染、潛移默化十六年,成功造就了一見美男便邁不開腿的樂知微。


    若樂知微當得一“奇”字,那鄭祺禦非一“貴”字不可形容。


    九州四海內,有五大世家“鄭、李、王、崔、盧”。


    這五大世家莫不經過數百年沉澱,便是大周皇族也不過幾代。


    若非要比擬,皇族隻能算暴發戶,這五大世家才是真真正正的貴族。


    鄭祺禦其祖父的母親乃範陽盧氏,祖父是滎陽鄭家嫡子,祖母趙郡李氏。外祖父清河崔家嫡子,外祖母太原王氏。鄭祺禦集五大貴族最純正的血統集於一身,真可謂貴中之貴,貴不可言。


    五大世家數百年底蘊沉澱出一個鄭祺禦,當真王孫公子,矜貴得緊。


    不知道犯了什麽邪,樂知微和鄭祺禦見了第一麵就互相看不順眼,一見就掐。騎射要爭個高低,國事也要辯個勝負,凡事都要鬥上一鬥。


    皇帝老頭既不能得罪他的國師大人,又不能難為他的鎮國大將軍,整天費盡心思當和事老,頭發掉了一籮筐。


    這皇帝當的怎一個“憋屈”了得。


    樂知微忍無可忍。


    “鄭祺禦!”


    “嗯。”


    “你!”


    “嗯?”


    樂知微一口氣噎在嗓子眼,差點沒憋死過去。


    “你不冷麽?”


    樂知微聽了一怔,這才感覺到身周的冷意,不禁打了個寒顫。樂知微咬牙切齒:“行,你贏了。”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


    她往前兩步,一掀被子鑽了進去,又用被子緊緊裹住身子,想靜待天亮。


    沒想到“啪”的一聲脆響,整個房間都亮了起來。


    不同於燭火的昏黃,也不似夜明珠的幽光,是刺眼的白。


    樂知微傻了,鄭祺禦這是搞得什麽鬼東西,這般怪異?


    這房內的陳設,這高腳的床榻,還有這簾帳竟掛在了窗邊。


    樂知微一瞬間竟忘了此時的處境,也忘了與鄭祺禦鬥嘴。


    “鄭祺禦,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鄭祺禦睨了她一眼,漫不經心道:“怎麽,連你家都不認得了?”


    “你說什麽?”


    樂知微睜大了眼睛。


    “你剛才胡言亂語些什麽,做噩夢了?”


    樂知微沒說話,耳邊卻響起她大師父那日推連山易“六十四衍”時與她說的話。


    大師父說她十六歲時甲子日當有一日奇遇,入異時空,一日為一年期。


    昨日過了正子時,此日正是甲子日。難道這就是異時空了?


    樂知微猛地看向鄭祺禦,可他為什麽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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