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樂桐由此又想到他的父母。睍蓴璩曉身為天帝的帝釋天太注重個人的天威,親手處置了他的父親和母親,他因此才這般心寒。要知道,那可是帝釋天的長子長媳啊!


    華樂桐每每想到此,心疼不已。帝釋天已視骨肉親情為草芥,他身為帝釋天的長孫,對帝釋天早已心灰意冷,以於那個天宮,他隻當不存在。


    再想起當年尚在繈褓中的他,親眼見母親被押進伏魔塔,魂魄破離,當時的他是那般軟弱無助,卻又那麽的不甘心,他早想過,遲早要捅破那天宮,要讓帝釋天知道親情二字的深意,以此為父母報仇,然而他的實力太薄弱,連個二郎神都打不過……


    “師父!”段夕何的聲音突然響起。


    華樂桐收住思緒,素手在伏羲琴上撥了根弦,將段夕何體內淩清煬留下的邪氣一掃而光。又怕段夕何見到他這般模樣,又撥了個安神曲調讓她就此睡去,適才打算飛離她體內。


    “帝羲!”一個清脆柔和的聲音讓華樂桐邁開的步子又頓了住。


    這聲音聽來遙遠,卻又那般飄隱不定,聽來又像是在眼前。


    華樂桐不得不尋起那聲音,隱約間見一縷粉影在他眼前時隱時現,俊眉一蹙衝著那粉影喚道:“落影是你麽?”


    那粉影飄佇在他跟前,衝他顰顰落笑:“帝羲!”


    華樂桐見果真是梅落影,思念的潮水澎湃難抑,撫著梅落影的身軀,不想卻穿過她的身影。


    適才發覺這不過是梅落影的幻影,他有些失望,卻又不甘心地道:““落影真是你麽!”


    梅落影沒有迴應,身影翩然起舞在段夕何體內飄來飄去。


    華樂桐見她突然要走,不得不追著她的身影,不知不覺來到段夕何的丹田處。


    丹田處有顆五顏六色的珠子正在灼灼發光,梅落影的身影卻在那珠子前消失不見。


    華樂桐知道這珠子便是那塊女媧石,可是梅落影的身影怎會出現在這?他沉思起,誤以為是產生了幻覺,望著這顆灼灼發光的女媧石,忍不住伸手撫去,卻被女媧石震了迴來。


    華樂桐沒想到女媧石的力量這般強大,更想不到這明明是他母親的東西,最後竟然到了段夕何體內。


    正在他蹙眉凝思間,女媧石裏幻化出一張女人臉,這張臉與段夕何一般無二,隻是看上去比段夕何更有氣質,確切的說是仙氣。


    “帝羲!終於找到了你!”女媧石裏的段夕何道。


    華樂桐越聽越疑惑,這女人除了麵相與段夕何一模一樣,氣質和口聲卻不是段夕何,細聽來這女人說話口氣竟像個長輩,而這女人看他的目光竟與他娘親一樣溫和,他不得不懷疑這個女人是不是就是他娘親寧死前托附的那白衣女人。


    思此,素掌緊握,衝著女媧石裏像段夕何的女人道:“找我何事?”


    “快去天宮救二郎神,他是被冤枉的!”那女人急切地說道。


    華樂桐身軀一頓。他此生最恨的就是那個自以為是的二郎神楊戩,若不是楊戩當年在他下天宮時傷了他的本體,他下界後,豈會甘受這番傷苦,他恨楊戩還來不及,這個長得與段夕何一般無二的女人竟讓他去救那個狂妄自大的楊戩,豈不等於要他殺了自己,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若本座說不呢!”華樂桐鳳眸一眯,冷笑道。


    女媧石中的女人娥眉一蹙,難過地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若不是當年……也不會釀成此果!”


    華樂桐見她說話吞吐,有意無意在強調著某事,卻又將到口的事哽了住,鼻子一哼,隻當是在聽個天大笑話。隻是,要他麵對著這個與段夕何麵貌一般無二的女人,潛意識裏因為段夕何的原因他又不忍心傷她,淡淡迴道:“二郎神那般神通廣大,哪用得著本座去救!”


    華樂桐說著就要舉步離去,女媧石中的女人又道:“你不會這般無情的!為了她你可願意!”


    這個“她”字,華樂桐自然以為是梅落影,身軀僵在原地,盯著女媧石道:“這與她何幹!”


    “隻要你答應救真君,她便能迴來!”那女人迴道。


    華樂桐沉默起,想起梅落影當年奮不顧身為他擋刀的那幕,至今心裏難安,正想答應時,卻聽女媧石裏感歎起:“她已成她!我已非我!她迴時,我便去!我迴時,她便去!留得她時留不得我!歎,這或許就是天意!”


    說完女媧石再次灼灼生輝,五彩流光溢動一圈,華樂桐已飛出了段夕何體內,見段夕何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不得不彎腰將她抱起。


    望著段夕何的臉,他略有所思,想起女媧石中的女子,他不由又開始隱入沉思。


    一路疾風,轉眼已迴到羅嘉山。


    雲希子正領著羅嘉山弟子在練武,見華樂桐抱著一身是傷的段夕何迴來,趕忙迎上去。


    “弟子恭迎師父!”雲希子恭敬地道。


    “起來!”華樂桐道。


    雲希子適才站起,見了昏迷不醒的段夕何,道:“小師妹她受傷了!”


    “一點皮外傷,算不得什麽!”華樂桐不以為然地迴道,說時已抱著段夕何遠去。


    留下雲希子一人傻愣在原地,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麽?更不知華樂桐這麽急地避開自己又是為了什麽?


    雲希子無趣地搖頭笑起,覺得無聊,便隨手拔出腰上的劍舞弄一番。


    華樂桐將段夕何抱迴寢殿,親手替她包紮起手腳上的傷口,見她還昏睡著,素指在她腦門一點,段夕何幽幽醒來。


    “師父!”段夕何以為淩清煬還在,不由自主地摟住華樂桐,那副可憐兮兮樣,如同被主人扔棄多時的小貓突然間又找到了歸處。


    段夕何將頭一個勁地往華樂桐胸膛裏擠,弄得華樂桐心間癢癢,素指一抬,彈下她額頭,道:“想不到你竟是這般膽小!”


    段夕何聽聞他在取笑自己,立馬意識到自己因為一時心急,竟然亂了分寸,趕緊鑽出華樂桐的懷抱,不想心太急,用力過猛,牽動手腳上的傷口,痛得唏嘩不已。


    華樂桐瞧著她一副死要麵子活受罪樣,笑道:“你果真是命大!要是為師再晚去半刻,你便一命嗚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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