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是冷若冰霜不多一言的洛裴,居然也有似小女孩般捉弄人的時候,語氣中甚至還帶著一絲嬌嗔……嗯,前世戀人,說到底……她還是喜歡自己的吧?短暫大腦短路之後,歐陽開始抑製不住的得意洋洋。然而經驗曾無數次告訴我們,做人不能太得意,得意忘形的下場往往都是一場悲劇!

    說的其實就是現在——

    麵部著地,屁股半厥,兩條腿不斷亂蹬,起因是一個沒留神,左腳踩到了右腳。

    在維持了這種可笑的姿勢約莫十多秒後,他聽到了大概是這輩子所聽笑聲中……最好聽的!

    說風動銀鈴太俗,說黃鶯出穀太土,該怎麽去形容呢?就是那種即使聽一輩子,都不會聽膩的悅耳吧。

    狗吃屎的姿勢再難看,但若可以博得佳人一笑,就算多摔幾次都沒什麽關係。他嘿嘿傻笑著正要爬起身,不料腰間被人狠狠一踩,腦門又嗵地磕在大理石地鑽上。

    “這麽喜歡笑,怎麽不拿出去賣?”不鹹不淡的譏屑,嘲諷,那是多麽耳熟多麽欠扁啊,除了洛錦之外,恐怕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歐陽齜牙咧嘴努力從地上抬起臉:“那你要不要買?喂,能不能先把你的蹄子從我身上挪開。”

    洛錦腳一跺,力道更威猛了!

    “告訴你個常識,蛇沒蹄子……三更半夜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歐陽哎喲哎喲的怪叫:“我路過尿急,進來借個廁所不行?”

    “借廁所?”洛錦側身看了眼那堆支離破碎的鏡子,目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微微閃過,很快又別迴臉,笑嘻嘻道:“歐陽,我隻聽說紅顏禍水,沒想到你這坨……”

    歐陽悶哼,洛錦的“坨”字一出口,下麵絕對不會是什麽好話,幹脆搶在他前頭開口:“我跟你說過很多次,做人要有禮貌,知道什麽叫禮貌麽?喏,像你這樣不經允許隨便把腳踩在別人背上,肯定就是沒有禮貌的表現,我……”

    一聽他唐僧似的語氣洛錦就開始頭疼,反正踹也踹了,嘲笑也嘲笑了,幹脆好心放開他,歐陽邊起身邊拍灰,嘴巴裏還在不斷嘟囔,沒嘟囔完就見轉角走來個巡夜的保安,當下就急了,拉起洛錦就朝門外衝。

    電梯內亂七八糟的情況,他就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楚,萬一被當作變態分屍殺人魔豈不冤枉?

    “喂喂喂,你們幹什麽的,走那麽急……”事與願違,歐陽溜的越快,別人就越當他做賊心虛,保安在追上來的過程中隻是順帶瞄了眼電梯,仿佛對裏邊的碎玻璃及埋在玻璃中殘缺不堪的屍體視若無睹,大約五六秒之後,他才身體猛地一頓,突然驚醒似的狂叫:“啊啊啊!死……死……死……死人!死人!死人!死人……”

    大概是流淌一地的鮮紅色液體對他的視覺衝擊太大,以至於年輕的保安連句順暢的句子都無法組織好,嚇白了一張臉在那邊亂蹦亂跳,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老板給他加了薪水他實在難以抑製心底的喜悅呢。

    跳了沒幾下,可憐的保安一口氣來不及換,直接麵部先著地,暈死過去。

    這時歐陽已經逃到了大廈的旋轉門口,隻要順著轉門一繞,就可以順利的離開,不過當時他選擇了重新折返……幾個月後歐陽再一次迴憶起這天晚上的事情,他忽然感到很慶幸,幸好自己那時作出了正確的選擇,不然以後發生的事情,或許就不會讓如此人驚喜。

    洛錦對他跑迴去看保安的做法表示了極大的不屑,於是先一步離開大廈,然而當他再次迴過身透過轉門玻璃見到保安的唇邊突然露出一絲似乎蓄謀已久的笑容時,想要阻止卻已來不及了。

    歐陽緊緊捂著肚子,感覺有什麽液體正從指逢間流淌出來,好像還帶著滾燙的溫度,他本以為會更痛的,無論是誰,當他被一把二十多公分的水果刀刺破肚皮的時候,沒有理由會不痛,但是……偏偏並有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痛。

    原來……死並不是件很困難很可怕的事情嘛……

    歐陽模模糊糊的想著,他的腦子本來就不算太靈光,現在好像運轉的更加遲緩了,總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要問……到底是什麽呢?

    倒在地上,麵頰貼著大理石地磚那種涼涼的感覺其實不錯,至少讓他已經混沌不堪的大腦有了霎時的清醒,對了,他記起來,這保安是不是吃錯藥的瘋子,好端端怎麽說殺人就殺人?

    另外……我還有救麽?

    有一句名言不知出自誰口,每一個倒黴透頂的人都喜歡在自己落魄時念叨它。

    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

    歐陽此刻滿腦子都是這個問題。

    當然比起關心這個問題,他覺得更應該關心一下自己這會兒的處境。

    瞧了瞧肚皮……說不上好,倒也不太糟。衣服破了,恐怕不能再穿,傷口已沒再流血,隻是那道兩公分來寬的口子看上去實在古怪,皮肉朝兩邊翻卷開,很像剛剛用刀劃過的魷魚,被紮得很深的樣子。

    照常理來說,沒有一個正常人可以被桶成這樣還活著吧?就算活著都不可能如自己眼下這般不痛不癢活蹦亂跳呐!

    歐陽活動下手腳,他頂多……也就是有點發軟,渾身沒力氣罷了。

    假如常理不能解釋,那就一定是洛錦的傑作了。既然口口聲聲自稱本領大的通天,救個把人理應不在話下,但這種救完人後不說一句就離開現場叫人可欽可佩雷鋒精神就實在不太符合某人的性格了。

    醒來他幾乎找遍整個大堂,竟連半個鬼影子都沒!保安逃了可以理解,沒別人也可以理解,畢竟晚了,大廈裏的人或許都已走光,但洛錦不在就有點說不過去,他沒理由把自己一個人丟在這種地方吧?

    難道自己暈過去後又發生了什麽大事,迫使洛錦不得不暫時離開?

    饒了一個圈子迴到原地,歐陽終於覺得事情很不對勁!

    大廈的出口不見了,那間電梯也不見了,就連一般大廈都會有的樓梯通到都找不見,沒有門沒有窗,也就是說,自己被困在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內。

    真是……要命!

    如果有個人睡了一覺,醒來之後突然發現身邊的一切全都變了,他該怎麽做?懷疑自己做夢根本沒醒?坐在地上發呆?或者跟隻沒頭蒼蠅一樣亂飛?

    歐陽來不及作出最好的選擇,因為他見到了洛錦。

    洛錦的出現的很奇怪,他的臉居然是從地麵上升起來的,很大,很大,大到除了那張臉,根本就看不見的他的身體。這種狀況很詭異,就好比一個人站在海邊望著太陽從低平線上漸漸升起,太陽當然可以從地平線的另一端出現,人的臉怎麽可以?

    況且還是那麽大,像一堵高高的的牆,完全阻隔了歐陽的全部視線。

    “呐,小陽。”蛇妖就跟平常一樣招唿他:“你現在是不是很奇怪,有很多問題要問?”

    何止是奇怪,他簡直就要奇怪死了!

    “聽我說,你先別激動,也不要亂叫,我就告訴你……”洛錦大概把臉往前麵一湊,五官更加無限放大,嚇得歐陽連著後退好幾步。

    怎麽搞的,人明明就在跟前,但他總覺得……自己跟對方之間似乎隔著一層什麽東西?想到這裏禁不住伸出手指去戳對方麵孔,結果不出意料的又把自己給活活嚇了一跳。

    竟然是……冰涼冰涼的?

    再摸摸,洛錦的臉什麽變得如此平滑冰冷了?

    這種手感……仿佛自己觸到的不是一張人的麵孔,而是一麵鏡子。

    洛錦見他露出慣有的迷惘表情,唇角一揚,笑得無比歡暢:“猜猜,自己現在在什麽地方?”

    歐陽心底大震,隱隱約約好像已經感到些什麽,但這實在太荒謬也太匪夷所思,他下意識裏拒絕這種想法。

    搖頭。

    怎麽可能呢?

    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人怎麽會……

    “哎……”是洛錦的歎氣聲,偏偏聲音裏沒有絲毫感慨,更像偷了奶酪的老鼠在偷笑:“小陽呐,搖頭是不是表示你已經想到了?”

    臉孔再湊近,語氣變得極正經,不容置疑:“沒錯哦,你現在就在鏡子裏……”

    果……然!

    明明早就想到會有這種事實,歐陽還是呆了片刻,勉強擠出一點笑容:“開什麽玩笑!”

    “小陽,你自己看。”

    洛錦的臉突然從麵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副場景,畫麵如同在大熒幕播放的影片,清晰而巨大,歐陽覺得自己簡直渺小極了。

    一間拉上厚厚簾子的昏暗房內,床上躺著一個人。

    刹那間,一種暈眩的感覺讓他險些跌坐在地上。

    那間房子……所有的擺設都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正是自己的房間。

    而那個人,蒼白的麵頰,緊閉的雙眼,以及平靜毫無欺負的胸膛……不就是他自己?

    這……如果床上的人是自己,那麽現在這個身體,又是誰?

    他下意識的去摸自己手腕,一到微微凸起的疤痕終於使歐陽稍微定心,那是他八歲那年跟人打架留下的戰利品,那是他唯一一次跟人打架,這道傷疤也是自己身上唯一一到傷疤。

    如果眼前的影像會騙人,傷疤總是騙不了的。

    “小陽啊,你已經死了……”

    事實證明,再動聽再迷人的嗓音一旦說出些你不願聽到的事實,也會變得不堪入耳,惡毒之極。

    “不過你瞑目啦,那個保安……唔,應該說那隻小妖我已經替你收拾了,你就安心去吧……”洛錦叨念:“呐,雖然我是蛇不是人,你們人類也常說畜生無情,但我跟那些畜生不同,畢竟我們曾經那麽要好……那麽幸福,每年清明我會記得燒點紙錢,你還要什麽盡管開口……”

    瞑目……瞑目你個頭啊!!!

    歐陽想哭,可是哭不出,想笑又不知道哪裏好笑,半咧著嘴,麵部表情僵硬呆滯。

    隻聽到洛錦忽然話題一轉:“小陽呐,如果不想收到我燒給你的紙錢,答應幫我做件事好不好?”表麵似乎是求人,其實也就是說,如果不幫我你就死定了!

    歐陽有什麽理由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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