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見王爺來了又走,心中惴惴,這都晌午了,姑娘是真沒醒,還是跟王爺慪氣了?

    明溪昨晚可聽到小姑娘哭得多煎熬了,想想王爺偉岸的身軀,小姑娘定是遭了不少罪,但那畢竟是王爺……

    明溪憐惜裏麵的姑娘,希望她能有個善終,因此瞅瞅前院,叫明湖在外麵守著,她輕步進了屋。元寶守在床邊,宋欽進來它不敢叫喚,現在喂它的丫鬟也來打擾主人睡覺,元寶不幹了,小身子攔到明溪身前,擋著明溪不讓她靠近床。

    明溪有心逗美人開懷,故意小聲地笑,“元寶讓開,我來服侍姑娘起床的,要用膳了。”

    元寶不聽,主人沒起來就是不許別人打擾她,牙齒咬住明溪裙擺,使勁兒往門口那邊扯。狗還小,牙沒勁兒,就是咬她小腿明溪也不怕,更何況是咬的裙子。沒管元寶,明溪拖著小家夥來到床邊,隔著紗帳低聲問道:“姑娘,要用膳了,您醒了嗎?”

    唐瑜一點都不餓,“你們吃吧,我還想再睡會兒。”

    明溪看看腳下的元寶,慢慢跪了下去,細聲同裏麵的小姑娘說話,“姑娘,奴婢知道您心裏苦,鬥膽想跟您說幾句知心話。”

    唐瑜睜開眼睛,看對麵的床板。

    明溪把她的沉默當成默許,繼續小聲道:“姑娘,您現在已經是王爺的人了,既然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何不安心地跟王爺過下去?姑娘這麽美這麽好,但凡您對王爺多動一點心思,都能哄得王爺一心撲在您身上,您一直這樣冷冷清清的,王爺再熱的心也會慢慢涼了,到時候什麽名分都不給您,姑娘真當一輩子老姑娘不成?”

    她一心勸服小姑娘,沒留意內室門簾動了動,很小的一絲波動,轉瞬就停了,元寶倒是發現了,但它怕那人,就繼續咬明溪的衣服。

    唐瑜無聲苦笑。

    她從來就沒想過做宋欽後院的女人,為何要討好宋欽?讓他諷刺她進府求情一是為了救父,二來存了高攀他的心思?還是讓宋欽以及端王府所有下人覺得唐家姑娘是天生歌姬的料,見到身份尊貴的人便阿諛奉承曲意討好?

    她願意一輩子當老姑娘,那樣好歹活得自在逍遙,白日琴棋書畫孝敬父親,晚上安心睡覺,不用被人恣意玩弄,更不用一遍遍體會重刑加身之苦,無能為力,生不如死。一個月便是她的指望她的盼頭,若終生都必須被關在這後院,唐瑜寧可馬上死了。

    至於宋欽,他喜歡她?可笑,她就是宋欽看上的一隻金

    絲雀,他享受她出眾的姿色,享受她的身體,他像主人逗弄金絲雀那樣溫柔待她,可那不是男人對心愛之人的好,而是主人對寵物的好。寵物討喜,他會更喜歡,會更好,但唐瑜不是金絲雀,她想做迴人,隻有離開這王府,她才能做迴人。

    “我昨夜侍寢了,王爺可讓你們準備避子湯?”心情平複下來,唐瑜淡淡地問。

    明溪以為小姑娘在試探王爺對她的態度,心中一喜,忙道:“沒有,奴婢說過,王爺喜歡姑娘,哪舍得那樣對待姑娘?”

    唐瑜卻覺得遍體生寒,想到昨夜宋欽幾次……

    外麵明湖忽然喊王爺,唐瑜身體一抖,明溪趕緊站了起來,掛好紗帳匆匆退了出去,出門就見自家主子一身朝服從堂屋跨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封書信。

    “醒了?”宋欽冷聲問。

    明溪低頭,委婉地替唐瑜說話:“才醒,隻是姑娘身子乏,還不想起來。”

    宋欽徑自從她身邊走過,去了內室。

    唐瑜早在得知他又來了時便撐了起來,一動,全身骨頭宛如被人拆過一遍,額頭冒出輕汗。忍著各處的酸痛,唐瑜艱難地靠到床頭,拉起被子蓋到胸口。宋欽繞過屏風,就對上她臉白如紙薄汗淋淋的可憐樣,心中越發愧疚。

    “不舒服?”他坐到床邊,心虛地看她。

    唐瑜搖搖頭,眼睛瞧著床裏頭。她不恨,隻是他來了,昨晚一幕幕突然清晰起來,他連續不停地侵占,蝕骨鑽心。

    她冷冷的,宋欽想到她那句避子湯的試探,心裏生出一分希望,慢慢握住她小手,那手柔若無骨,涼涼的叫人心疼,宋欽情不自禁放軟了聲音,“昨晚是我太魯莽,瑜兒放心,今晚我不碰你,你先養傷。”

    “謝王爺體諒。”唐瑜終究還是怕疼,不用馬上受苦,她目光轉到他手臂,低聲道謝。該謝的,不然他今晚再來現在再來,她又能如何?

    宋欽受之有愧,見她臉色緩和了些,像是接受了他的好意,宋欽輕輕捏了捏她手,繼續哄道:“瑜兒,我昨晚說的話都算數,你先在王府住著,等你父親迴來,我……”

    唐瑜不想聽。

    算不算數,還不都是動動嘴皮子的事?現在為了哄她甘心侍寢,為了讓他睡得更快活,他可以說他能說的最動聽的話,迴頭膩味了,再一改口,誰能拿他堂堂攝政王如何?唐瑜沒想要他口中的名分,不在乎他說的是真是假,但她不會傻傻地信了。

    直接拒絕可能會得罪他,唐瑜及時打斷他的承諾,“王爺不用說了,我知道您對我好,昨晚我初次……身體不適,我沒忍住,您放心,以後我不會再哭鬧壞您的興致了,隻求王爺別忘了吩咐廚房給我準備避子湯,王爺身份尊貴,第一個孩子還是慎重些好。”

    宋欽眼裏的柔情迅速消失,沉沉地盯著她。

    原來她問避子湯,不是試探他對她的心,是怕他忘了,是怕她懷上他宋欽的孩子。

    原來昨晚他再三承諾,她根本不想做他的王妃。

    就喜歡衛昭喜歡到了嫁不得他,便也決不嫁其他男人了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男人久久不語,唐瑜心沉了下去,忍不住抬眼看他,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沒打算讓她避孕。

    宋欽卻看到了她眼裏的血絲,轉瞬想起昨晚她幾番氣若遊絲的哀求,想到了他嚐到的極樂。她吃了大虧,受了大罪,冷言冷語恨他怨他是應該的,他占了大便宜,沒給她名分先要了她身子,不被她待見也是活該。

    她冷他就熱,她不想要他的好,他偏要給她,他就不信他宋欽哄不好一個小他一輪的丫頭!

    “沒忘,一會兒就讓人端來給你。”宋欽舉起她手親了親,無奈地看著她,“瑜兒,你心思太重,總把我往壞了想,昨晚是我太急切,忘了你是第一次,要的狠,弄疼你了,你哭我隻會更憐惜你,怎會為這種事情不快?不許再胡亂請罪,知道了嗎?”

    唐瑜不想聽他提昨晚,敷衍地點點頭。

    宋欽揚聲喊明湖,人來了,他握著唐瑜的手,深深看她一眼,才吩咐道:“讓沈寂準備避子湯,藥性最溫和的。”她現在不想生孩子,他隨她,反正隻要人在,什麽時候想生了再生。

    明湖領命去傳話,唐瑜身體略微放鬆下來。

    宋欽感覺到了,搖搖頭,將懷裏的信拿了出來,遞到她麵前,笑道:“早上剛收到的。”

    唐瑜隨意掃過去,一眼就看到了黃色信封上父親的字跡!

    她欣喜若狂,伸手就去搶。

    宋欽迅速移開手,信藏到背後,俊臉湊到她麵前,笑著逗她,“叫聲好王爺,我便給你。”

    唐瑜漲紅了臉,耳邊響起他昨晚喊了不知多少聲的“好瑜兒”,有個“好”字,意思就變了。

    旁的事情,唐瑜絕不會陪他周旋,但那是父親的信,自從父親出事,她還沒有收到過父親的信。

    “王爺……”唐瑜心急地求他,心裏太苦,終於有了慰藉,眼裏不受控製湧上淚光,“王爺,您給我成嗎?”一邊說著,那豆大的淚疙瘩就滾落了下來,可憐巴巴的,滴在了男人不怕刀槍不怕算計最怕她哭的心上。

    “給給給,別哭了。”宋欽半點招架之力都無,趕緊把信碰到了她麵前,瞧見她嘴角翹起,別的事情上掏心給她她也不會鬆動半分,這點小事卻如此容易滿足,宋欽心中不甘,飛快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好歹討點便宜。

    唐瑜一點都不在乎這個小小的輕薄,一手接過信,一手抹了淚,剛要拆開,動作一頓,為難地看向宋欽。父親的家書,她不想讓宋欽看到。

    “小心眼。”宋欽揉揉她腦袋,體貼地去桌子旁坐著,倒杯茶,鳳眼始終盯著她。小姑娘青絲如瀑,穿著一身白紗中衣嬌嬌地靠在那兒,簡直就像仙子生病,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叫人覺得美,移不開眼。

    他人離得遠,唐瑜放心地看信。

    父親說他手臂上的傷已經恢複地差不多了,叫她不用擔心,簡單地說了幾句他的近況,後麵全是擔心她的話,最後還說他寫完信已經封好了,出門看到牆角開了一朵野花,瞧著挺好看的,便摘了花放進心中,喜歡女兒喜歡。

    看到這裏,唐瑜連忙撿起放在一旁的信封,往裏一瞧,果然有朵幹花,小心翼翼取出來,明黃色的小花,隻有五片花瓣,花色鮮亮,賞心悅目。

    相信父親彎腰采花的情景,唐瑜柔柔笑了,父親安然無恙,她心就踏實了。

    那邊宋欽怔怔地盯著對花淺笑的美人,再看看那朵平常無奇的小黃花,又羨慕,又嫉妒。

    如果他也送她花,她會笑得這麽好看嗎?

    等等,明天好像是,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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