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元寶發作地突然,驚嚇過後,明溪飛快出去尋人了。

    唐瑜也終於反應了過來,慌慌張張地跳下地,跑到元寶跟前。元寶似乎還有意識,狗眼睛努力看它,嘴裏發出痛苦的輕嗷叫。原本淘氣頑皮的小家夥陡然變成這樣,唐瑜又怕又急,蹲下去時眼淚掉了下來。

    怎麽會這樣?就算吃了胭脂,怎麽會……

    “姑娘,恕奴婢直言,您的胭脂裏是不是攙了旁的東西?”

    頭頂傳來明湖冷漠的聲音,唐瑜做賊心虛,剛要辯解,元寶身子一抖,又吐了口白沫出來。

    鬼使神差的,唐瑜忽然明白了明湖的意思,明湖口中的“東西”,不是有催情效用的美人香,而是謀人性命的毒藥。明白了,再看元寶慘烈的樣子,唐瑜心底一寒,宛如身墜冰窟,全身上下再沒有一絲暖和的地方。

    柳嬤嬤告訴她,美人香是催情的,然而元寶的症狀,唐瑜都無法否認,確實更像中毒。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真是毒,那柳嬤嬤為何要撒謊騙她?為何要騙她將毒藥抹在身上?

    抹在身上,如果宋欽沒有給她時間,她一來宋欽便要了她,毒必然會入了宋欽口中……

    柳嬤嬤為何要害宋欽?她一個嬤嬤,哪來的毒藥?

    短短的瞬間,唐瑜腦海裏飛快閃過無數個念頭。

    柳嬤嬤是姑母為她挑選的嬤嬤,姑母嫁進了衛家,衛家有位一直被攝政王宋欽欺壓的太後……殺了宋欽,太後就可以做真正的太後了,皇上也不再是宋欽的傀儡……她去求宋欽那晚,柳嬤嬤巧舌如簧特意在她臉上嘴上塗了胭脂,恐怕那胭脂裏就有毒吧?

    宋欽沒親她,他沒事,可她嘴碰到胭脂,為什麽沒死?

    迴到侯府,柳嬤嬤給她端了茶,茶裏纏了解藥吧。那她現在在府裏,柳嬤嬤囑咐她將藥塗在胸口,為的就是想保住她的命?或是避免宋欽沒親她,她自己嘴唇沾毒發作?這盒胭脂是毒,另一瓶所謂的避孕藥又是什麽?

    一旦宋欽毒發身亡,王府侍衛必然饒不了她,都不顧她性命了,還會在乎她懷不懷孕?

    兩天一用,不是避孕的,也不會是毒藥……

    看著地上痛苦抽搐的元寶,迴想柳嬤嬤送別時不似作偽地叮囑她保重,唐瑜心裏突然冒出一個猜測,那瓶藥粉,或許是解藥?柳嬤嬤是姑母的人,姑母,她希望保住她的命,怕宋欽親她將毒送

    到她口中……

    既然是解藥……

    “明湖,你快去派人請郎中!”救元寶要緊,萬一自己猜錯了,當務之急也是去請郎中來,李公公是養狗的,未必懂得醫狗。

    明湖不動,眼神冷漠,仿佛已經認定她帶了毒藥進府,要謀殺宋欽。

    明湖都懷疑了,唐瑜什麽都不做,宋欽迴來得知後肯定也會派人檢查那盒胭脂,而如果她爭取時間提前解了元寶的毒,或許還可以將此事轉化成一場誤會,可以讓人覺得元寶就是因為吃了胭脂才難受的,難受一會兒就好了……

    抱著這絲希望,唐瑜厲聲怒斥明湖:“我有沒有異心,隻有王爺有資格評判,在王爺迴府之前,你還是他派人服侍我的丫鬟,還不快去請郎中?”

    明湖皺皺眉,寒著臉離去。

    唐瑜不敢浪費時間,撲過去抓起白瓷小瓶,抬起元寶腦袋就往它嘴裏倒,元寶嘴巴都閉不上了,唐瑜倒完藥緊緊攥住它的嘴筒子,起身抓過桌上茶碗,往它嘴裏倒茶,強行灌下去。外麵傳來明溪、李公公匆匆的腳步聲,唐瑜迅速放好茶碗,將元寶放迴原地,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裏求菩薩保佑元寶活下來,保佑她度過這一關。

    “李公公,你快看看元寶!”她白著臉讓開地方,急切地招唿李公公快過來。

    李公公事先得了囑咐,自然知道該怎麽行事,看到元寶吐出來的白沫,並沒有像唐瑜三女那般緊張,蹲到元寶跟前,鎮定地道:“姑娘別急,幼狗吃錯東西偶爾會吐白沫,明溪說它吃了胭脂,可能是胃不舒服了。”

    說話時翻了翻元寶眼皮,輕輕摸了摸元寶肚子,好像在檢查什麽。

    唐瑜聽到他的話,不禁又升起旁的希望,希望元寶隻是吃壞了肚子,那胭脂並非有毒。正想著,忽見元寶不吐也不抖了,眼睛慢慢恢複了正常,隻是蔫巴巴的,沒有了之前的機靈,然後尾巴一抬……

    拉臭了,特別臭,臭的唐瑜忍不住後退了一步,明溪也捂住了鼻子。

    李公公強顏歡笑,站起來,苦笑著迴稟道:“姑娘,元寶隻是吃錯了東西,現在排出來了,接下來幾天精心調養著,應該很快就會複原。”

    虛驚一場,唐瑜背後落了一層冷汗,心疼地抱起元寶去了外麵,讓李公公明溪收拾裏麵。明湖很快也領著郎中過來了,得知李公公的話,再看看乖乖臥在唐瑜腿上仿佛在瞪著她的元寶,先讓小丫鬟送走郎中,明湖恭敬地跪到唐瑜麵前,請她責罰。

    沒事就好,柳嬤嬤姑母沒有害她,唐瑜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當然不會跟一個忠心主子的丫鬟計較,細聲讓她起來。

    屋子裏開了窗,點了香料,但依然能聞到異味,唐瑜便坐在堂屋裏,一下一下給元寶順毛,“嚐到教訓了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亂吃東西。”不但自己遭了罪,還連累她幾乎死了一迴,險些冤枉柳嬤嬤與姑母太後她們,那都是關心她的長輩,她竟然那樣想,真是不應該。

    元寶蔫蔫地趴著,晃了晃短尾巴。

    “元寶出事了?”門前一暗,宋欽高大的身影突然走了進來。

    唐瑜慌忙起身,抱著元寶朝他行禮,“迴王爺,元寶貪玩吃了一點胭脂,現在已經沒事了。”

    宋欽看看她懷裏的元寶,在她對麵落座,冷聲道:“什麽胭脂吃了會有類似中毒的症狀?”

    唐瑜心裏一沉,轉身看他,對上宋欽懷疑冷厲的目光,她強自鎮定地道:“王爺,那隻是誤會,李公公說了,幼狗……”

    “本王知道他說了什麽。”宋欽沉著臉打斷道,鳳眼緊緊盯著她,“但本王的命隻有一條,再謹慎都不為過,明湖,那盒胭脂在何處?”

    明湖從外麵進來,低頭道:“姑娘讓奴婢扔了,奴婢還沒來得及處置,暫且放在了奴婢房中。”

    “送去前院交給沈寂,讓他著人檢查。”

    “奴婢遵命。”明湖鄭重領命,出去辦事了。

    唐瑜雙手隱隱發抖,那盒胭脂沒毒,但裏麵有催情的,萬一被查出來……不,不是萬一,是肯定會被查出來的,那麽與其證據確鑿時再求情討饒,不如先請罪求罰,宋欽,他,他也知道她會生不如死,應該能體諒她的害怕吧?

    就算不能,她大不了照樣領罰,試一試總歸是分希望。

    想通了,唐瑜放下元寶,低頭走到宋欽麵前,慢慢跪了下去,“王爺,臣女有罪。”

    “你有何罪?”宋欽端起茶碗,鳳眼裏多了一抹興致,莫非她知道裏麵有毒?

    唐瑜狠狠心,叩首道:“王爺,臣女害怕服侍王爺,進府前讓身邊的嬤嬤尋了一副方子,說是,說是用了,能減少,減少我的痛楚。”

    宋欽知道那藥是讓他吃的,不太信這話,喝茶前淡淡問道:“你自己吃的?”

    這些宋欽的郎中都能查出來,唐瑜不敢撒謊,緊張地囁嚅道:“不是,是,是用在我身上,王爺,王爺親近時

    ,服入口中……嬤嬤說,這樣王爺,會,會提前結束……”

    “噗”的一聲,宋欽口中的茶水都噴出來了,都噴在了唐瑜身上。

    唐瑜狠狠打了個哆嗦,腦袋垂得更低了。

    “胡鬧!”宋欽氣得丟了手中茶碗,難以置信地盯著跪在那兒的小姑娘。原來柳嬤嬤就是用這種借口騙她的,她真帶了進來,可見也是盼他……她想得美,減少自己的痛楚,可她知道她以為的藥真的管用了,身為男人的他會多懊惱嗎?

    又傻又蠢。

    不過總算知道她為何帶毒藥過來了。

    懶得跟一個蠢姑娘計較,宋欽繼續審問:“還有沒有旁的東西?本王勸你老實交代,否則等本王查出來,本王今晚就讓你領教一下什麽叫長夜漫漫。”

    人難受,才會覺得時間過得太慢。

    唐瑜懂他的威脅,她不敢再隱瞞,哆哆嗦嗦地道:“還,還有一個小瓷瓶……”

    宋欽:“什麽瓷瓶?明溪去拿。”

    唐瑜低頭說了瓷瓶顏色,明溪立即進去去取。

    “瓷瓶裏裝的是什麽?”宋欽不悅地問,難道在她眼裏,又是什麽對付他的東西?

    唐瑜良久都沒有說話,宋欽耐心地等著,那邊元寶見他不說話了,膽子大了點,費勁兒地爬到主人身旁,蜷縮成一團挨著主人。小小的身體靠過來,帶著讓人安心的溫度,唐瑜偷偷看看元寶,鼓足勇氣道:“是,是避孕的藥……”

    宋欽盯著她,攥緊了拳頭。

    柳嬤嬤夠聰明,猜透了小姑娘的心思,全是唐瑜不會拒絕的理由。

    唐瑜呢,不想讓他快活,不想懷他的骨肉,她怎麽不想想,懷了他的孩子,他會虧待她?她沒懷孩子他都屢次縱容了,真懷上了……

    罷了,全是些設想,宋欽再次看眼對麵的傻姑娘,冷聲道:“全是你的一麵之詞,本王先讓人查驗,若有半句虛言,本王決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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