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


    乾清宮


    崇禎這一個月來,接到了兩份情報,傳來的全是壞消息。


    一個是河南總督李岩派出賀錦率兩萬軍士自南陽府北上開封府,開封府官府向朝廷發來了緊急求援信,要求朝廷立刻派軍前去救援。開封府屬於周遇吉的防區,周遇吉得到軍報後,立刻前來京城匯報緊急軍情。


    一個是吳三桂也對玄甲軍想借道山海關出關一事給出了迴應,關寧軍認為方原想假道滅虢,趁機攻占山海關,關寧軍不予放行。甚至,吳三桂本人並沒有前來,而是派了山海關總兵高第迴朝代為報信。


    吳三桂的迴信雖禮敬有加,但態度卻是一目了然,無論崇禎應不應允給方原借道,吳三桂和關寧軍也不會放行。


    兩份軍報全都關係到與方原的衝突,崇禎逼於無奈,隻能再次找來了名義上是來京城探親,實際上是替方原來和談的公主。


    這一次父女間的對話,隻有周皇後、國丈周奎,周遇吉在一側旁聽,沒有召集其他內閣、五軍都督府的大臣。


    如今的內閣首輔洪承疇,雖口中沒明說,其實是巴望著與滿清合作,共同對付方原;吳三桂事實上已不遵朝廷號令;鄭森區區的水師也在天津衛苟延殘喘。


    崇禎唯一還能指望的,就隻有周奎的八萬明軍,還有周遇吉的七萬晉軍。


    崇禎先將方原派軍北上軍報擺在了坤興公主麵前,神色冷然的道,“娖兒,這就是駙馬和談的誠意,狐狸尾巴終於還是露出來了,派軍前來攻占朝廷的河南布政司。”


    公主看過了軍報,又將軍報交還給了崇禎,“父皇,駙馬若真是有心與朝廷為敵,京畿以南至山東是一馬平川,為什麽不直接攻打京城,反而從河南出兵?這是駙馬的和談策略而已!”


    周遇吉朗聲道,“方原不攻打京畿,無非是忌憚在河間府的七萬晉軍而已。”


    公主似笑非笑的望著周遇吉道,“周都督,五萬晉軍連個幾千人的高郵衛也拿不下,能阻擋二十萬玄甲軍北上?!”


    她譏諷了周遇吉,又望著崇禎道,“父皇,如今在京畿地區還願遵從父皇號令的,不過是八萬京畿明軍,七萬晉軍而已。比之孫傳庭的二十萬山東軍,李自成的三十萬闖軍,孰強孰弱?連孫傳庭都戰敗殉國,李自成都狼狽逃竄,駙馬焉會懼怕京畿這點兵馬?駙馬不向京畿進軍,而是在河南方向進攻,還是不願和父皇真正的撕破臉啊!”


    崇禎再次陷入了沉思,若方原真的進軍京畿,周遇吉的七萬晉軍或許能給玄甲軍製造不小的麻煩,但要說能將玄甲軍拒之京城之外,崇禎也不會相信。


    周奎出來說道,“陛下,當務之急,不是口舌之爭,也不是判斷方原是不是亂臣賊子,而是如何解河南之圍啊!”


    山西、河南全是周遇吉的防區,而周遇吉的主力正在河間府,防備玄甲軍北上,還能有什麽法子抵擋玄甲軍在河南的擴張?崇禎望著周奎問道,“周國丈,你可有良策?”


    周奎義正言辭的道,“以老臣的估計,方原此人就是愛惜名聲,相當亂臣賊子又不敢公然翻臉,便想著一下下砍斷京畿的左膀右臂,孤立京城,迫降朝廷。”


    “若朝廷不守河南,方原必然會繼續北進,攻打山西。若山西一旦有失,京畿便是一塊死地,再無可為!若朝廷守住河南、山西,縱然京城失守,還可以退去山西,倚持著太行山之險,繼續堅守。方原縱然奪了京畿,立刻就會麵臨與滿清的全麵大戰。我們正好可以坐山觀虎鬥,或是南下陝西,攻滅秦王,奪取關中擴充勢力。”


    崇禎聽了他分析的形勢,是連連點頭,“國丈言之在理,周都督,你是什麽說法?!”


    周遇吉所率全是來自山西的晉軍,若玄甲軍攻占河南,再北上山西,這幫山西大兵哪裏還願留在遠在千裏之外的河間府死守?從軍心、士氣的角度來看,也應該迴援山西。


    周遇吉打心裏是讚成周奎的說法,但還是為難的道,“陛下,若晉軍撤走,方原一旦從山東北上京畿,誰來護衛京畿的安全?”


    周奎衝崇禎跪拜在地,正容道,“陛下,犬子周鑒會親率四萬京畿明軍前去河間府駐守,抵禦方原,不成功便成仁。老臣一門深受陛下厚恩,必當以死相報。”


    若周遇吉一撤,崇禎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周奎,見周奎在國難當頭還願意出來擔當重任,也不管是真是假,是忠心還是忽悠,感動得熱淚盈眶,“周國丈,京畿的安全,盡在你一身了!”


    公主默然的看著當著父皇之麵大表忠心的周奎,從內心生出了深深的厭惡。方原早派了密使前來給公主傳話,周奎前些日子秘密派了兒子周鑒向方原投誠,約好了將周遇吉的晉軍調離京畿,以清掃最後一個入京的障礙。


    經過周奎一連串高調的忠心表演,崇禎果然中了計,將周遇吉調離了京畿,返迴山西去了,而將京畿的防務全交給了周奎。


    這就是典型的開門緝盜!


    公主望著將周奎當作最後救命稻草的父皇、母後,生出一陣難以抑製的悲哀。


    直到此時此刻,父皇、母後還沒看出大明真正的亂臣賊子,其實並不是南征北戰的方原,也不是什麽東林黨、閹黨,而是那群有奶便是娘,隻有私利,全無公義的官僚集團啊!


    洪承疇、吳三桂忙著向朝廷施壓,要朝廷屈服於滿清;國丈周奎則忙著向方原投降;最中立的鄭森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唯一忠心的孫傳庭、周遇吉,不過是孤忠之臣,大明臨死前的迴光返照罷了。


    大明江山由這群官僚集團掌舵,不亡真的是天理不容啊!


    公主突然想開口提醒父皇、母後,這會不會是方原的調虎離山之計,令父皇、母後再斟酌、斟酌,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方原對她是全身心的信任,才會將全盤計劃,甚至連周奎秘密投誠這麽機密的消息都說給她知曉。若她出賣了方原,壞了方原的計劃,還有臉再去見方原?


    何況,這也是唯一和平解放京城的計劃,若一旦泄露,崇禎令周遇吉接管了周奎的京畿明軍,雙方的一場血戰便無法避免。京畿必會大戰連連,生靈塗炭。


    無論於公於私,她都不開口揭穿這個天大陰謀,左右為難之下,鼻子一酸,淚水也劃過了臉頰。


    周皇後見她突然哭了起來,忙問道,“娖兒,你這是?”


    公主深噓口氣,拭了拭淚水,將之前的話兒全吞進了肚子裏,淡淡的說道,“父皇、母後,那駙馬借道之事,打算怎麽迴複呢?”


    崇禎攤開了吳三桂送來的書信,交給了公主,“娖兒,你自行看一看,不是朕要拒絕駙馬,而是吳三桂不放行啊!”


    公主詳細的審閱了吳三桂的書信,望著崇禎道,“父皇的意思是,父皇願意借道,是吳三桂不願借道,是吧!”


    崇禎沉吟道,“駙馬、娖兒可以這麽理解。”


    公主將吳三桂的書信收了,放進了懷裏,“父皇,書信借我一用,我會立刻給駙馬迴信,再附帶送去吳三桂的書信佐證。”


    崇禎打心眼裏還是不願借道,既然有吳三桂來頂這個鍋,又有公主去向方原迴信,那是最好不過,便連連點頭,“一切都依娖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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