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夢庚隨同鄭芝豹到了蘇州城的總督府,方原設下隆重盛宴歡迎親自前來歸降的左夢庚。


    一同隨行的,還有左夢庚新收入後宮的小妾周氏。這個女人既嫵媚妖嬈,又知情識趣,左夢庚睡了一夜之後,就寵愛得不得了。這次江南之行,既是出於寵愛,也是擔心周氏留在江西或許會多嘴多舌,便將周氏也帶在了身邊。


    左夢庚到了總督府,立刻擺出恭恭敬敬的先是向方原匯報了父親左良玉已病逝的消息。方原聽了是一陣唏噓,他與這個縱橫湖廣、江西的一代梟雄是素未謀麵,未曾想左良玉卻突然病逝,緣吝一麵,也是可惜。


    因左軍乃是官兵、流寇的聯盟,單單左夢庚一人歸降是無濟於事,方原又問起了金聲桓、李國英、吳學禮幾個實權總兵的態度。


    左夢庚為了向方原邀功,又誇大其詞的將說服金聲桓等人歸降的功勞全攬在了自個兒的身上。


    左軍聯盟有官兵、匪軍三十萬,若能兵不血刃收編了左軍,避免一場在江西的血戰,那是最好不過。


    方原是心情大好,立刻兌現了對左夢庚的承諾,任命他為工部左侍郎,再賜給了他一個南京城的豪宅作為左夢庚安家落戶的左府。


    左夢庚見方原果然兌現了之前的額承諾,若不是誆騙他來加害,衝方原是連連謝恩。


    方原令左夢庚先行去休息,又叫來了這次出使江西的鄭芝豹。能輕而易舉的說服左良玉集團前來投降,甘輝在戰場上的軍功是功不可沒。但鄭芝豹能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說動左夢庚親自來降,也是居功至偉。他果是沒辜負方原的期望,方原當即重賞了鄭芝豹一萬兩銀子,一千畝良田,以表彰他今次立下的大功。


    再過了兩日,正在專注於籌備加冕大典的方原突然接到胡琦從錦衣衛所傳來的消息,左良玉的舊部王允成派人送來一封重要的書信,送信的使者一再請求方原親覽。


    胡琦不敢怠慢,立刻將這封書信親自交給了方原,因擔心書信裏會不會下毒,又令錦衣衛拆開了書信,端端的擺在方原麵前的桌子上。


    方原的目光落在書信上,是猛地一驚,這赫然不是一般的書信,而是一封血書。再看血書上的內容,原來是王允成向方原陳情,左良玉之死乃是左夢庚所為,還有左夢庚**的惡行。王允成是以血書請願,請方原依照明律懲處左夢庚弑父的滔天罪行。


    若方原願替慘死而無人問津的左良玉找迴公道,王允成願意攜湘西、湘南諸府歸降方原,絕不食言。


    方原麵色凝重的放了血書,左良玉之死還有這般周折,本以為是病死,結果是左夢庚弑父,這倒出乎他的預料。


    他首先要判斷的是,到底左夢庚所言左良玉病死屬實,還是王允成所言左夢庚乃是弑父屬實。


    方原的直覺告訴他,左夢庚應該是弑父了!否則,王允成為什麽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躲到湘西、湘南,和左夢庚勢不兩立。


    若王允成隻是為了割據湘南、湘西,何必寫血書來南直隸,要求方原嚴懲左夢庚,還左良玉一個公道?王允成此舉就是無奈之舉,左氏集團諸將沒一個願意替左良玉之死說一句公道話,他隻能選擇找方原來主持公道。


    王允成在這封書信裏承諾方原懲處了左夢庚,立刻就率湘西、湘南歸降。言外之意,若方原要包庇左夢庚這個畜生,那湘西、湘南就會抵抗到底,決不妥協!


    論情論法,左夢庚弑父**也是十惡不赦的罪行,必須予以嚴懲,否則,明律王法何在?!


    但左夢庚乃是主動前來請降,更勸說左氏集團諸將來降,無論如何是替方原立下了大功。若翻臉就去懲罰了左夢庚,江西本是大局已定的局麵怕是會再起風波。


    方原一時猶豫不決,便找來了內閣三人商議對策。


    內閣三人的意見也出現了分歧。


    一貫提倡大局為重的席本楨自是建議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必理會王允成的書信。


    自小讀聖賢書長大,一貫重視德行育人的冒辟疆的態度也很明確,就是大明是以孝、德治天下,左夢庚弑父**,十惡不赦,該當淩遲處死,以儆效尤。


    內閣首輔王秉鑒卻在中間和起了稀泥,承認兩人說的都是在理。江西不能不受降,但弑父大案,也不能不查,不如先偷偷派一隊錦衣衛去湘西南找到王允成核實案情,先穩住左夢庚、王允成,拖延時日。等甘輝正式收編江西之後,懲不懲罰左夢庚再做定論。


    方原讚同了王秉鑒這個老陳持重的法子,立刻令胡琦派錦衣衛帶著血書前去吉安府聯係王允成,核實左良玉被殺一案的案情。而左夢庚那一方,則暫時不打草驚蛇。


    送走了內閣三人,坤興公主突然從後堂轉進了大堂,說道,“駙馬,王秉鑒此法萬萬不可啊!”


    方原愕然問道,“王閣老的法子有什麽不妥?”


    公主歎聲說道,“駙馬,王允成能在左府安排眼線,那王允成身邊又焉能沒有左夢庚的眼線?若錦衣衛瞞著左夢庚秘密前去吉安府,被左夢庚知曉了,那招降江西一事必然會再有反複啊!”


    方原一聽也是在理,女人果然要敏感,細心些,連這些細節都考慮到了,“公主,依你之見?懲不懲處左夢庚呢?!”


    公主花容一沉,冷冷的說道,“左夢庚弑父**,天理難容,簡直罪該萬死,罪當淩遲!若罪行公開,駙馬還不懲處此人,天下人便會認為駙馬和他是一丘之貉,此事必成駙馬難以洗刷的汙點!”


    這其中的道理,方原是心知肚明,為難的說道,“可若懲處了他,我擔心左氏集團諸將人人自危,江西的局麵會再度反複!”


    坤興公主不緊不慢的說道,“駙馬,我們可以暫時修書一封給王允成,承諾他會查實此案後,再做定奪。然後找來左夢庚,向他出示王允成的血書,他必然會對王允成恨之入骨,我們可以令他去討伐王允成以證清白。到時候再給甘統領暗中修書一封,令他想個法子,令左夢庚在戰場消失,就當這個人戰死沙場。最後,我們再公布左夢庚弑父**的罪行,替左良玉討迴個公道。”


    “這也是一箭三雕之計,既能令左氏集團自相殘殺,在戰亂中清減這些匪兵的數量;總督府也能置身事外;還能保住左夢庚一命,也算是對他的有一個交代。”


    方原不得不承認,公主的法子確實是個三全其美的法子,但這對一直對方原聽教聽話的左夢庚也太過殘忍,本來以為來南直隸是過安穩日子來了,怎麽也想不到,剛到南直隸沒幾日,就必須被出賣,不由得暗歎,“左夢庚啊左夢庚!你千不該萬不該,行此人神共憤的禽獸之舉,誰敢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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