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令朱慈煥提出內閣人選,一是想試探試探朱慈煥的真實想法;一是因確實有幾個內閣閣員,尚書的職位沒有合適的人選;三是朱慈煥畢竟是監國親王,內閣裏若沒有他的人,又會引起他的疑慮,還有輿論的討伐。


    朱慈煥想了想說,“高長史他一直擔任南京城官員的任免、考課、升降、調動,由他來當吏部尚書最為合適。”


    吏部因為手握官員升遷大權,乃六部之首。這麽重要的崗位,方原怎麽可能任命一個心向朝廷,曾經還和東林黨有舊的外人?萬一高弘圖在不動聲色間,拉幫結派,扶持黨羽,整個官場都會陷入混亂。


    朱慈煥提出這個建議,顯然是想在內閣、六部裏安插自己的人,但手下又無人可用,便想扶持一個並不算親近的高弘圖。


    “吳越王此舉,這也太過短視!”


    方原暗歎了一聲,令高弘圖、薑曰廣這些外人退下了,這才淡淡的說道,“內閣的王閣老,率先支持我們,忠心可嘉。這些年來兢兢業業,勞苦功高,為文官之首。王秉鑒為內閣首輔,再兼任吏部尚書。”


    方原親口指定了王秉鑒擔任內閣首輔,兼吏部尚書,朱慈煥是無話可說,隻能認可了這個任免,又說道,“薑詹事之前是南京翰林院詹事,分管南京的科舉考試,熟知典章製度等禮儀,可以任命為禮部尚書。”


    明朝的科舉考試前,一般都有拜師門、拉學生的傳統。目的就是事先結成師生對子,然後在科舉考試裏,老師就可以給學生舞弊透題,助學生高中,形成牢固的‘師生友誼’,當年的唐伯虎就是栽在這種破事上。


    所以通過科舉考出來的,要麽是死記硬背的書呆子,要麽是事先就經過拉幫結派形成的官僚小團體,對社會生產力的發展,並無任何益處。


    方原必然要對這種陳舊,沒有活力的科舉考試進行重大改革,如今主推的是將大部分文人學子分流到江南大學堂,從事各行各業工科學科的研究,不要千軍萬馬去擠科舉這個文科的獨木橋。


    且不論薑曰廣的忠誠度,他熟知的那一套科舉流程,也完全入不了方原的眼,真正能適應方原新政的禮部尚書,顯然是江南大學堂的山長,冒辟疆。


    方原緩緩的說,“王爺,薑曰廣擔任南京翰林院詹事期間,做出過什麽斐然的政績?”


    朱慈煥思來想去,也沒想出薑曰廣做出過什麽政績,為之語塞。


    方原繼續說道,“薑曰廣有沒有真才實學,我不置評。但冒公子這些年來將江南大學堂經營得有聲有色,每年入學的學子從最初一百餘人,發展到今次今日每一學年有兩、三千人。所學的學科,從之前的五、六門,發展到如今的二十餘門,涵蓋了社會的各行各業。”


    “三、四年來,為官府職能部門、各大商幫的工坊、太湖造船廠、常熟兵工廠培養了五千以上的水利工程、道路測繪、軍工鑄造、艦船製造、做賬會計、木器、鐵器等手工製造業的專業人才。如此斐然的政績,應該能比薑曰廣更為適合禮部尚書之職吧!”


    朱慈煥提出的人選再次被方原給否決了,神情是既尷尬也難堪,低了目光說道,“原來老師對內閣閣員、六部尚書的人選早有安排,那我還是先請教老師的高見吧!”


    方原聽出了他言語中的忿忿和不滿,顯然是對方原獨斷專行的不滿,語重心長的勸說道,“吳越王,你我師徒間,凡事皆可坦誠心扉。你即將新官上任,急於培植自己的勢力,我完全能理解。”


    朱慈煥抬頭望著他,直言直語的說,“老師為什麽一再否決我提出的人選?難道這不是想大權獨攬?”


    他質問的語氣既嚴厲,更是直接。但已坦承內心的焦慮,可見他至少到現在,仍是將方原當作可以至親的老師。否則,掩飾還來不及,哪裏敢和方原當眾鬧騰?


    方原不擔心他問得尖銳,擔心的是他和朱慈炤一樣,表麵上老老實實,背地裏陽奉陰違,滿意的笑了笑說,“吳越王,你問得好!至少以你目前處治政務的能力,識人的眼光,我必須大權獨攬。所謂玉不琢不成器,王爺如今仍是欠了火候。”


    朱慈煥是年輕氣盛,不服氣的說,“老師,我怎麽就沒有政務能力,識人眼光,欠了火候?”


    方原不緊不慢的說,“高弘圖、薑曰廣二人顯然不是真心歸順王爺,而是保藏禍心!王爺卻將他引為心腹,還為其爭取高官厚祿,這難道還不是識人不明?”


    朱慈煥猛地一驚,支支吾吾的說,“老師,這話從何說起?”


    方原沉聲說道,“若他們是真心歸順王爺,以他們的老練,就該勸說王爺隱忍,不要與總督府作對,他們平日也是這麽做的。但今日在總督府,他們一起跳出來和我大吵大鬧,分明就是故意慫恿王爺與我作對,離間你我師徒的關係!”


    朱慈煥聽了是汗如雨下,從感情來說,他還是願意信任老師方原,而不是高弘圖、薑曰廣二人。


    方原又說道,“今日在挑撥我們師徒關係的,豈止是高弘圖、薑曰廣?胡統領,你說是吧!”


    胡琦一聽方原將矛頭直接對準了自己,更一眼識破了自己的心思,嚇得跪倒在地,支吾不能成聲,“方總督,這,這,我......”


    方原冷聲說道,“胡統領,平日裏你十分知曉分寸,今次卻一再針對吳越王,你也是在挑撥我和吳越王的關係吧!老實交代了吧!是誰指使你的?”


    胡琦連忙拜伏在地,向方原認罪求饒,“方總督,是,是公主。”


    方原深噓口氣,果然如他所料,是坤興公主!公主的心思,方原也能猜測一二。在公主看來,她與朱慈煥僅僅是同父異母的姐弟,關係顯然生疏了不少。


    她最希望的當然是方原與京城朝廷和解,縱然要立虛君實相製,公主想立的也是她的父親崇禎皇帝,或是她的親兄長朱慈烺。若朱慈煥上位了,方原的行為在她母後、兄長看來,就是徹底的謀逆,雙方就沒了緩衝的餘地,大戰是一觸即發,無論誰勝誰敗,都是她不願見到的。


    她打心眼裏是不願見到朱慈煥上位的,但又不能直接否定方原的決定,采取的便是迂迴戰術,令胡琦拿著朱慈煥收買人心的證據,到方原麵前去離間和朱慈煥的關係。


    “這個死丫頭!簡直是荒唐!”


    方原暗暗嗬斥了一句,上前扶起了胡琦,沉聲說道,“胡統領,老四就是參與後院之爭,被罰去了廣東,你也想重蹈覆轍?”


    胡琦歎聲說道,“方總督,我也不想啊!但公主乃是後院之主,她的交代又不能不執行,我夾在中間難做人啊!”


    方原能感受他的無可奈何,公主深得方原的寵愛,他若是違逆了公主的想法,公主隨時給他一個小鞋穿,他也受不了。說到底,胡琦隻是次要責任,主要責任在沒有管理好的後宮的方原身上。


    方原拍了拍胡琦的肩,緩緩的說道,“胡統領,今後不許再如此,等下來去領杖責五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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