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去了太湖基地後,滄浪亭後院的池塘邊,秦展謹小慎微的走進了涼亭。


    他為了避嫌,自從龍袍、反詩事件後,已有一年餘沒私下與小苑聯係過,卻不知今日小苑突然相邀打著什麽算盤。


    小苑已在涼亭裏等候多時,見他進來了,突然掛上了和顏悅色,微笑的問道,“四叔,聽說你府裏最近新添了一個千金,叫什麽名兒來著?”


    秦展一聽她問到新出生的女兒,心中一突,硬著頭皮答了,“有勞苑夫人關心,小女叫秦悅。”


    小苑輕笑了一聲說,“這個名兒,我喜歡,還沒定親吧!”


    秦展尷尬的笑了笑說,“沒,她還太小了。”


    小苑悠悠的說道,“我喜歡秦悅這個名兒,不如就和和兒定親吧!”


    秦展聞音而知雅意,小苑擺明了是在拉攏,若答應了小苑的這個要求,那就是真的和她上了一條船,在眼前的局麵下,秦展還是不想在公主和小苑間站隊。


    秦展忙推辭說,“這,這,還是等小女再大一些,再談婚事吧!若苑夫人再無其它事,我就告辭了。”


    他行了禮,轉身正欲離開,卻聽到小苑冰冷冷的聲兒在身後響起,“四叔啊!我這裏有一份賬目,是獨立核算團才審查出來的,與錦衣衛有關的,還請教請教四叔。”


    秦展迴過頭望著小苑說,“苑夫人,請明示。”


    小苑纖纖玉手的指尖輕輕劃過擺在小桌上的一疊賬簿,輕笑著說,“獨立核算團審核錦衣衛賬目時,發現一件怪事,錦衣衛支付出去的銀子,竟然比府庫裏撥給錦衣衛指揮所的經費,多出了整整十萬兩。敢問四叔,這些多出的銀子是從哪裏來的呢?”


    秦展勉強的笑了笑說,“苑夫人,多出的十萬兩銀子自然是錦衣衛私下收取的辦案費用,這是老大應允貼補錦衣衛的。”


    小苑取出了一塊銀錠,擺在了秦展麵前,“獨立核算團查賬時,還找到了這種銀錠,至少還剩下八萬兩銀子,背麵印著蘇州商幫的印記,這是徐老板給錦衣衛的辦案費用吧!”


    秦展渾身一顫,支吾著說,“是,是,是徐老板給的辦案費用。”


    小苑追問道,“我能不能問一下,到底是什麽案子,徐老板這種鐵公雞也願意掏出八萬兩以上的銀子?”


    秦展低了目光,沉思了一會,說道,“苑夫人,我也不記得了,要迴去查一查案宗,再來稟報苑夫人。”


    “嗬嗬!”


    小苑失笑說道,“四叔真是健忘,秋霖,你與四叔說一說,到底是什麽案子?”


    小苑身側的獨立核算團團長秋霖開口說道,“秦四爺,據我們在徐老板處打聽到,這宗案子與從左良玉買迴來的女人有關。徐老板一共買迴了三萬三千女人,向總督大人隻匯報了三萬人,大約有三千二十歲以下有幾分姿色的被徐老板私下吞了,安置到了名下的各個青樓、妓館、還有土窯子,接客賺錢。”


    “結果呢!賣到青樓、妓館的,接的客也是有檔次,知廉恥的文人騷客,這些女人還能忍受。但在土窯子的接的就是販夫走卒,這類人十分的粗鄙不堪,而且一天至少要接十人以上,甚至比呆在左軍軍營裏還慘。”


    “其中有八百被安排在土窯子裏的女人不滿,就被徐老板嚴刑拷打,打死了一百六十七人。餘下的女人實在活不下去,偷偷向錦衣衛的信訪信箱投交了狀紙。結果徐老板花了十萬兩銀子給錦衣衛,錦衣衛非但沒有秉公處置,而是將這一紙訴狀給押下了。”


    秋霖說完了這件慘絕人寰的案子,秦展的額頭上已是冷汗淋漓,這件案子確實是他經手的,也是他派錦衣衛去查實的。因為這些女人是分散安排在浙直十餘府,也不知道具體死了多少人,狀紙上隻寫了略有傷亡,有六、七個女人死了。


    在土窯子的妓女,本就是朝不保夕,死亡率極高。秦展以為死六、七個女人也不傷大雅,再加上徐華送上了十萬兩銀子,一再求饒認錯,保證下不為例,就大著膽子替徐華給壓了了下來。


    秦展此時聽到這個案子裏竟死了一百六十七個女人,這種案子放在任何和平時期,都是大案要案,敢徇私枉法的,必然會遭到嚴懲,已嚇得麵無血色,幾乎要站立不穩,“死了一百六十七人?這不可能!”


    小苑淡淡的說道,“既然四叔不信,我們就報給公子,由他牽頭來徹查吧!”


    方原是出了名的愛民如子,眼裏容不得沙子,也一再向秦展強調過,錦衣衛知法犯法,罪加三等。莫說是死了一百六十七個人,就是死了六、七人,錦衣衛沒有秉公辦理,秦展還知法犯法,他的錦衣衛指揮使就鐵定的沒了。


    秦展根本不敢讓方原知曉這個驚天大案,忙拱手求饒說,“苑夫人,我真是一時糊塗啊!還請苑夫人代為擔待。”


    小苑品了一口梅子湯,莞爾一笑說,“我也是見識過土窯子的,那裏的女人本就是拿命換錢,死點人太尋常了。但公子絕不會這麽看,我若替四叔擔著,我也會和四叔一同受罰呢!”


    秦展見她準備充分,早就成竹在胸,絕不是為了談兩家的婚事這麽簡單,忙半跪在地,再次向她求饒,“苑夫人,今後老四一切都聽你的,苑夫人有事直接吩咐吧!”


    小苑忙起身扶起了他,正容說,“四叔快快起來,我怎麽敢受你一拜,我是有事要求四叔,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秦展起了身,遲疑的望著她,隻聽小苑繼續說道,“公子想與朝廷和解,四叔該知曉吧!”


    秦展點了點頭說,“是。”


    小苑說道,“公子與朝廷和解了,公主就必然得寵,我絕不能讓公主得寵。所以,我們必須要破壞公子與朝廷的和談。”


    她竟然冒出這麽個膽大妄為的想法,秦展的背心是冷汗直冒,嚇得直哆嗦,“苑夫人,與朝廷的和談事關軍政大事,更牽涉到天下成千上萬人的性命啊!這可開不得玩笑,我們真的會被老大處死的。”


    小苑冷冷的說道,“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江山本就是累累白骨堆起來的,哪裏有和談談出來的?公子簡直就是在婦人之仁!”


    秦展瞠目結舌的望著眼前野心勃勃的女人,身子都在顫抖,這件事茲事體大,若是露了餡兒,他和小苑都是徹底完了,“苑夫人,你不會想派錦衣衛在內部散播謠言,令軍方、內閣給老大施壓吧!”


    小苑見了他慫包樣兒,不悅說,“四叔,我早說了,我做的一切雖有私心,但也是為公子作想,我豈會在玄甲軍內部煽動內亂?”


    她斜斜的望了秦展一眼說,“我有一招一石三鳥之計,挑撥京城朝廷,放棄和談,在公子南征鄭芝龍的時候,趁機兵戈南下浙直。這麽一來,與朝廷和談之路就徹底斷了,朝廷的聲望也沒了,我還可以趁著公子不在總督府,代行總督之權,給公主安個裏通朝廷的罪名,將她就地正法!”


    她竟敢拿玄甲軍與鄭氏的這一場決戰來豪賭,秦展嚇得是滿臉通紅,連連搖手,“這,這,若朝廷趁著老大南下,真的抄了南直隸,玄甲軍的地盤也就沒了。”


    小苑失笑說,“四叔,我豈會想不到此點?這也是我送給四叔一件大功,在公子出征之前,一定要提醒公子,留一部分精兵在南直隸以備不測。四叔立了如此大功,錦衣衛指揮使的位子就真的穩如泰山。到時我再請求公子,令和兒與四叔的千金結親,公子一定會應允,嗬!”


    秦展問道,“可是若我們接觸朝廷,怎麽可能瞞得住老大?”


    小苑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我們當然不能牽涉其中,有一人可以利用來借刀殺人。”


    她招了秦展靠近,低聲吩咐了如此這般,如何行事。


    秦展聽了是深噓口氣,原來小苑一切都算計得天衣無縫,根本毫無破綻,事後方原怎麽查也查不到立了大功的小苑和自己頭上,不由得又驚又喜,連聲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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