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被困在永王府已有六日,王府裏有五百張要吃飯的口,不到五日就將王府儲藏的食物吃得幹幹淨淨。


    朱慈炤是沒有法子再找到食物,開門去找圍困在永王府外的千戶要食物,卻被白眼相待,根本沒人理會。


    方原見失望而歸的朱慈炤,嗬嗬一笑,親自帶著秦展,還有朱慈炤也去王府外討要食物。


    圍困的千戶見方原出門來,立刻換了一張臉,對他是笑臉相迎,“方軍門,我是揚州衛千戶胡琦,是指揮使大人下令將你囚禁在王府,還請不要為難下官。”


    方原也懶得與他計較,罵他幾句也是浪費口水,大咧咧的拍著胡琦壯實的肩膀說,“胡千戶,是吧!本軍門,還有王府裏的五百人已餓了一整日,立刻給找些吃的來。”


    他的派頭不像是囚徒,倒似足了趾高氣昂的官大爺,負責看押的胡琦非但沒有惱怒,反而點頭哈腰的非常受用,仿佛方原和他說一句話,就是莫大的榮幸,“是,從今日起,我全數供給五百人的口糧。”


    他還不忘討好的問,“方軍門,你需要單獨點什麽佳肴,可以直接報給我,我立刻去準備。”


    方原想了想說,“佳肴就不必了,每日供給不能少了三百斤肉。”


    胡琦連聲應諾,立刻令軍士前去準備。


    朱慈炤見胡琦對著方原低三下四的樣兒,驚得是瞠目結舌,方原除了不能出王府,哪兒有半點被囚禁樣兒,反而倒像是在旅遊度假的。


    眾人折迴了王府,方原見朱慈炤滿臉的不可思議,失笑說,“永王,這些衛所的千戶、百戶,從軍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老婆孩子熱炕頭,是吧!這種突如其來的叛亂,縱然成功了,胡琦一個小小的千戶能分多少好處,還能升任指揮使、總兵?但失敗了,卻是要用全家性命來贖罪的。誰都不是傻子,若不是被逼無奈,誰願意提著腦袋幹這種賠本買賣?”


    方原滔滔不絕的剖析著人心、利益,朱慈炤已聽得入了神,“老師,胡琦他這是怕了老師?”


    方原嗬嗬一笑,耐心的解釋,“任何人麵臨這種生死抉擇的時候,心中都會一再盤算,到底該怎麽應對,才會將收益提到最高,風險降到最低。”


    “胡琦他不給你麵子,那是因為你本錢太小了,討不討好你,對他能有什麽好處?而老師我,本錢實在太大了,麵對玄甲軍的赫赫威名,誰敢把全副身家都壓在叛軍那一方?胡琦事先來討好,就是留好了退路,至少在叛亂失敗後,或許能保住性命,是吧!”


    他瞧著朱慈炤,緩緩的說,“永王,聖賢書,是講忠奸的;而現實,是講利益的。大至高高在上的皇帝,小到任何一個百姓,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心裏的一個小算盤。永遠也不要用書本裏的話兒去套現實,那是必敗無疑。”


    朱慈炤又問,“那老師為什麽就斷定玄甲軍會對老師唯命是從,萬一玄甲軍不願北上救援呢?”


    方原笑著說,“因為我方原才能給玄甲軍帶來無上的榮耀,還有天大的利益。有了我方原,玄甲軍才是天下第一強軍,才有遠大的前途,光宗耀祖;若沒了我方原,玄甲軍算什麽,不過是一群草原的馬匪、流寇、流民、兵混混罷了!能取代世襲的衛所指揮使,甚至是靠著經營官場上位的各地總兵?!你說玄甲軍麵臨這種抉擇,會不會北上救援呢?”


    秦展接口說,“老大說的對,比如我老四能當錦衣衛千戶,甚至錦衣衛同知,絕不是因我老四的才能足以在這個位子,而僅僅是因為我是老大的兄弟。永王,你明白了?”


    朱慈炤聽了是心悅誠服,這才知人心哪裏有他想的那麽簡單,每個人都有自己利益述求,絕不是所謂聖賢書上說的,忠就是忠,奸就是奸。誰說千戶就必須要聽指揮使的,若是利益所在,千戶直接抄了指揮使十八代的祖墳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但他知道得實在是太遲了,大錯已是鑄成,還能怎麽挽迴?朱慈炤鼻子一酸,淚水忍不住的劃過了臉頰,滴落在錦袍上。


    朱慈煥親王的名頭還是相當的好使。


    朱慈煥要親征揚州府的消息一傳出,一下就打亂了馬士英、劉澤清,還有揚州府叛軍的部署。


    若單單是和玄甲軍對抗,鬧到了朝廷之上還可以推說是玄甲軍作亂,或是剿滅流寇。


    但朱慈煥這麽一露麵,誰還敢和大明親王正麵作戰?


    除非是崇禎皇帝親自下令平叛,這絕不可能,馬士英、劉澤清也不敢將此事鬧到朝廷上去。


    或者就是馬士英、劉澤清已打算造反。


    在一年前,大明鬆錦剛剛戰敗,滿清隨時可能入關,人心惶惶的時候,或許他們還有這個膽子。


    眼下在方原的輔佐下,不僅打敗了滿清入侵,更替崇禎集結了孫傳庭、周遇吉兩支勁旅固守京畿、山西,方原也在江南開疆拓土,已打退了鄭芝龍北上的勢頭,拿下了三府。大明的局勢已較之前趨於穩定,這個時候再去謀反,那就是自投死路。


    正在馬士英猶豫不決的,是否要退兵的時候,施琅的二十艘戰艦已自長江而入。


    施琅早就得到景傑的指示,戰艦所過之處,無須判斷誰是忠的,誰是奸的,沿途所遇戰艦,無論是歸屬於揚州衛所,南京長江水師,還是馬士英派來準備伏擊玄甲軍的,願意投降的一律俘獲,不願投降的一律擊沉。


    施琅雖然指揮的戰艦不算多,隻有二十艘,而揚州水師,還有鳳陽府的水師加一起有三、四十艘戰艦,加上由大型商船臨時改裝的,至少七,八十艘戰艦。


    但施琅外號海霹靂,是出了名打仗不要命,再加上火炮營的炮火支援,一支戰艦上至少有二十門火炮,火力是具有壓倒性的優勢。


    艦隊一路行過,猶如秋風掃落葉。


    在江陰長江口,擊潰了埋伏在江口,準備趁機突襲北上玄甲軍的二十艘鳳陽水師,擊沉十三艘,俘獲戰艦七艘。


    順江西進,在揚州城下,又擊潰了整軍備戰的二十五艘揚州水師的戰艦,擊沉二十艘,俘獲五艘。


    到了揚州城下,又沿著大運河北上,在高郵附近,擊潰了鳳陽水師、揚州水師聯軍的三十艘戰艦,擊沉二十二艘,俘獲八艘。


    施琅一路打過了高郵衛,將大運河上的無論石橋,還是木橋全拆了,民船片甲不得出港,否則予以擊沉。


    直到大運河上再無戰艦的影子,施琅又揮軍南下,直趨揚州城下,駐守在鎮江府的京口。京口是長江和京杭大運河交匯點,切斷了京口,就是切斷了長江、京杭大運河的航線,任何來自水上的援軍,都不可能抵達揚州城。


    朱慈煥、景傑則率領玄甲軍的精銳騎兵五千,步兵五千,直接由江陰縣越長江登陸,三日攻滅儀真衛,五日即抵達揚州城外的揚州衛。


    馬士英見運河水道已斷,玄甲軍又逼近了揚州城,正在攻打揚州衛的一萬軍士再不撤退,便有全軍覆沒的危險,立刻下令解了揚州衛之圍,往西北急撤。


    因為水師戰艦全被施琅殲滅,大運河上的橋也全被拆了,隻能強搶民船,連夜搭成了一座浮橋,全撤迴了鳳陽府。


    劉澤清本就是個典型的牆頭草,有好處就衝,沒好處就閃的主兒。他在朱慈煥發布檄文之後,便知大勢已去,自淮安府南下的兩萬大軍立刻撤迴了淮安府,再經淮安府北上,返迴了青州府。


    至此,揚州叛亂所有的援軍都已撤走,揚州城已成一座孤立無援的孤城。北征的一萬玄甲軍、揚州衛的一千軍士匯合,直接開到了揚州城下。


    知府馬鳴祿等人關閉了揚州城城門,開始派出使者與朱慈煥進行談判,要求朱慈煥下令赦免叛亂的諸官吏死罪,責令辭官迴鄉,否則就和城裏的被圍困的方原同歸於盡、玉石俱焚。


    朱慈煥再次重申了投降的條件,就是主犯馬鳴祿,揚州衛、高郵衛、儀真衛三衛指揮使必須斬首示眾,但赦家眷無罪;從犯可以以銀子贖罪。但前提隻有一個,方原必須平安無事,否則,無論主犯、從犯盡皆滅九族,一個不赦。


    揚州城裏諸官吏閉門商議了一整天,雖然馬鳴祿還想著再周旋幾日,爭取到更寬厚的投降條件,以期保命。但其他以揚州同知曲從直為首,在保命範圍的官吏,還有衛所的千戶卻不願再夜長夢多,直接將知府馬鳴祿,三衛指揮使盡數扣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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