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王朱以派是必須要宰的,怎麽宰卻是個技術性問題。


    朱以海試探的說,“我們三方集結兵馬,我在王府作為內應,最遲明夜就可以攻打王府。”


    朱以派魯王府親兵不少,若是強攻魯王府,一時半會也攻不下。縱然能強行攻下,損失必然不小,而且會鬧得兗州府路人皆知。若鬧上了京城,真的清算起來,方原三人誰都討不了好去。


    強攻絕對是個餿主意,這也側麵反映了這個朱以海除了有野心,確實沒有什麽見識和手段。


    方原想都不想就拒絕了朱以海這個強攻的方案,淡淡的說,“強攻變數太大,何況大規模的內訌,那是自耗元氣。”


    朱以海也沒了主意,忙恭敬的請教說,“依方巡撫的意思是?”


    “毒殺吧!”


    方原想到的唯一法子,就是毒殺。毒殺了朱以派既方便又安全,能將惡劣的社會影響降到最低。


    鄧藩錫愕然問,“方巡撫是想用砒霜毒殺?這隻要府衙的仵作一驗屍便能察覺,是否也太過明顯,怎麽掩人耳目?”


    朱以海也說,“我王兄行事非常謹慎,但凡食物、飲水,都會令人先嚐,或是以銀針試毒,砒霜下毒怕是瞞不過啊!”


    方原的目光落在朱以海身上,不緊不慢的說,“朱以派他喜歡成日豪飲,是吧!”


    朱以海不知他為什麽突然問起朱以派平日裏是否飲酒,隻能如實的答了,“是,平日裏就酒不離手,聽聞滿清入侵後,自知兗州府必然會淪陷,更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時常喝得酩酊大醉。”


    “那就行了!”


    方原暗暗叫好,既然單純的下毒奈何不了朱以派,便隻能以二元合成下毒來要了朱以派的命。


    他想到的法子是,頭孢類抗生素加酒精,會發生雙硫侖樣反應。大量的頭孢類抗生素加大量的酒精反應,若不能及時搶救,便足以致命。至不濟,短時間內也能令朱以派昏迷不醒,倒床不起,再也無法參與任何軍政事務。


    方原借口出恭,打開了淘寶係統,在係統裏買了一小瓶無色無味的高效頭孢粉,撕了外包裝,帶到了朱以海、鄧藩錫二人麵前。


    二人看不出這些白色粉末是什麽玩意,方原淡淡的說,“這些白粉是我自製的寶貝,朱公子隻要趁朱以派豪飲之時,將這些白粉放入他要飲用的茶湯、清水、或是飯菜裏,不出三日,朱公子就能取而代之了。”


    朱以海謹慎的取來了一些高效頭孢粉,攤在掌心聞了聞,沒有任何味道;再倒了些放入清水裏,立刻就溶於水,清水沒有任何顏色;再用銀針試了試毒,全無反應;最後令衙役找來一隻野貓,就這麽灌了下去,野貓活蹦亂跳,全無不適。


    朱以海見野貓活生生的,哪兒有半點要斃命的跡象,愕然問,“方巡撫,這玩意真的能致命?”


    方原冷冷的一笑,“你再喂這隻野貓一杯酒,試一試。”


    鄧藩錫立刻令衙役再灌了野貓一大杯酒,繼續觀察野貓反應。


    過了兩刻鍾,野貓突然開始抽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斷的掙紮,慢慢的,掙紮越來越弱,最終休克死亡。


    朱以海、鄧藩錫看得是瞠目結舌,完全不知這個白粉為什麽會有這麽神奇的威力。


    有了這麽神奇的白粉,朱以派哪裏還會有活路?朱以海忍不住麵露喜色的說,“方巡撫,真是神了啊!這一瓶白粉全給了我吧!”


    成日想著弑兄上位的朱以海其實也不是什麽好玩意,方原隻是迫於無奈暫時與他合作,這種珍貴的毒殺利器,才不會大量的給他,隨口敷衍說,“這珍貴的白粉乃是貢品,我也是看在與朱公子的交情,才分一點交給朱公子。”


    方原隻倒給他半瓶,足以毒殺朱以派的分量便足夠。朱以海也不知方原說的是真是假,隻能連聲應諾了。


    餘下的高效頭孢粉,方原趁人不注意,全到進了臭水溝裏,這麽一來,所有的證據便已銷毀,縱然朱以海、鄧藩錫毒殺失敗,朱以派追查下來,也找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朱以海帶著能致朱以派於死地的高效頭孢粉,興衝衝的告辭去了。


    方原與赤古台則迴了館驛,收拾起行囊,也在暗中戒備,等候朱以海毒殺朱以派的好消息。


    若朱以海窩囊到毒殺也會失敗,朱以派著人來追究,便立刻殺出兗州城,迴京畿去麵見崇禎再做定論了。


    方原在驛館裏等了兩日,在忐忑不安的期待中,終於盼來了朱以海、鄧藩錫的身影。


    方原一見朱以海滿臉的春風得意,便知今次的毒殺成功了。


    此時的朱以海已將方原當成了恩人,連連拱手說,“方巡撫果真是神人也!我王兄飲酒服用之後是倒床昏迷不醒,連醫士也診斷不出是什麽疾病,隻以為是飲酒過量,估計大限也就這一兩日了。”


    知府鄧藩錫欣喜的說,“魯王子嗣尚在年幼,如今的魯王府是由殿下代為做主,兗州府有救了!有救了!”


    他連對朱以海的稱唿都改成了殿下,看來魯王府確實是掌控在了朱以海的手中,方原也鬆了口氣,“那魯王殿下便該依著承諾,取出金銀珠寶,募兵、犒軍吧!”


    朱以海聽二人都喚自己作魯王殿下,在朱以派手下窩囊了這麽多年,今日總算是徹底翻了身,欣喜若狂的說,“好,好,我立刻募兵,犒軍,組織兗州府軍民,與滿清決一死戰!政務有勞鄧知府,軍務就拜托方巡撫了。”


    方原到兗州府隻能稍作休整,必須還要先去京城麵見崇禎,便說,“魯王殿下,我要立刻入京麵聖,不能耽擱。”


    朱以海一聽他要離開,失望的說,“方巡撫這麽一走,誰來替孤王抵禦滿清韃子?”


    這八字還沒一撇,魯王的冊封必須要朝廷的聖旨,朱以海還沒等到聖旨,竟開始稱孤了,簡直是得意忘形,絕不是幹大事的料。


    方原安慰說,“我此次入京,最遲一月便迴,我會留下兩千精銳在兗州城。但,這一個月內,有些要緊事,魯王殿下必須要立刻去做。”


    方原預設的決戰地在兗州府,與其帶著玄甲軍來迴奔波的折騰,不如留在兗州府養精蓄銳,以逸待勞。


    朱以海打的算盤是,以方原在崇禎麵前的分量,守住兗州府的希望全在方原一人身上,隻要能說服崇禎派出重兵前來保衛山東,兗州府便有救了。


    他此時此刻根本不敢得罪方原,忙恭敬的說,“方巡撫吩咐便是,孤王無不照辦。”


    方原沉聲說,“其一,魯王殿下立刻傳令兗州府每一個衛所,每一個縣城,衛所的軍士將方圓一百裏內村莊的百姓、糧食盡數轉移入縣城,全部進入備戰狀態。”


    他這個法子,其實就是堅壁清野,這早是朱以海、鄧藩錫討論過的,朱以海忙應了,“好。”


    “其二,嚴令各縣城無須出戰,隻要堅守城池。三日內丟城池,主簿、同知、千戶所千戶以上軍法處置;十日內丟失城池,知縣、指揮使軍法處置;堅守十日以上者,無罪;堅守一月以上,晉升官位一級。”


    入城防守,根本無須軍令,因為兗州府就沒一個衛所的軍隊敢出城與滿清野戰,朱以海又應了,“好。”


    方原又說,“其三,城池丟失,城中的軍糧須盡數銷毀,不能留半點糧食資敵。”


    事先焚燒城中糧草,城破之後,怕是會引來滿清瘋狂的屠城報複。更關鍵的是,那些縣城的知縣、指揮使會不會遵照執行。


    朱以海為難的說,“方巡撫,這道軍令傳下去,怕是那些守城的官吏、將領會陽奉陰違啊!”


    方原緩緩的說,“那就再加一條,將所有縣城知縣,主簿,衛所指揮使,同知,千戶所千戶的家眷全押送到兗州府看押。敢有五十石糧食資敵者,主簿、衛所同知、千戶所千戶族滅;敢有一百石糧食資敵者,知縣、衛所指揮使以下盡數族滅。膽敢違抗軍令,不交家眷者,就地族滅!”


    方原對明朝各府縣官吏、衛所將領的尿性是心知肚明,若非以嚴酷軍法威懾,這幫人絕對會見了滿清攻上門就開門投降。


    朱以海、鄧藩錫聽了他這道殘酷至極的軍令,頓時是目瞪口呆。


    朱以海嚇得支支吾吾的說,“這,方巡撫,是否太殘酷了?”


    方原也知道這太過殘酷,但他也很是無奈,冷冷的說,“這是戰爭,不是在紙上談兵!戰爭,就是這麽殘酷!”


    朱以海這才知曉真實戰爭的恐怖,遠不是坐在王府,談笑指揮便能決勝千裏之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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