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將朱慈炤安排在史可法提供的老宅子裏,作為永王府,又親自引薦了冒辟疆作為朱慈炤的老師。


    木已成舟,朱慈炤再怎麽不滿,也不敢違逆老師方原的安排,隻能老老實實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方原在揚州府安排妥當一切,隻留下一隊一百人的神機營護衛永王府,便率大軍往蘇州府進發,在五日後抵達了蘇州城的楓橋碼頭。


    與揚州府百官,還有富商出來迎接的盛況不同的是,盡管方原已提早知會了蘇州府衙,但前來迎接的府衙官員是少之又少,甚至連知府陳洪謐也不見蹤影。


    隻有府衙同知李肖孔率了十餘個府衙官員在碼頭列隊迎接,富商是一個沒見到。


    來了的十來個官吏,也是個個沒精打采,麵色不善,不像是來迎接,反倒像是來奔喪的。


    方原見了這個冷清蕭條的場麵是怒火暗生,蘇州府這幫士紳、富商,甚至包括知府陳洪謐,不僅不給他方原麵子,連吳越王朱慈煥的麵子也不給。


    秦展說道,“老大,他們這是擺明了打你的臉!”


    方原冷哼一聲說,“這些士紳、富商是在和我玩非暴力不合作啊!”


    所謂非暴力不合作,就是變相的軟抵抗,既不與方原一行正麵衝突,也不配合方原的任何工作。


    方原強忍著怒火,麵不動容的下了船,與前來迎接的同知李肖孔寒暄了幾句,又問道陳洪謐的去處。


    李肖孔尷尬的說,“知府大人正在教化鄉民,令我為巡撫大人備下了洗塵宴。”


    陳洪謐這個時候去教化鄉民,那是將方原當傻子來忽悠了。


    “蘇州府的官吏、富商真是太懂規矩了,哈哈!”


    方原冷笑著說,“洗塵宴就免了吧!蘇州府衙,兩日之內,將自陛下登基那年起,所有舉人功名以上士紳,還有家財十萬兩銀子以上的富商,每年納稅的賬目全交給我,包括田賦、商稅、市舶稅,我要逐一審查!”


    他冷冷的拋下了這麽句話,便不再理會李肖孔,往後衝著景傑厲聲大喝,“所有錦衣衛、玄甲軍、神機營軍士,盡數進城!”


    這麽一群虎狼之師若是進了蘇州城,還不知會在城裏鬧出什麽動靜,李肖孔聽了是大驚失色,忙拒絕說,“城裏沒準備軍士駐紮的處所,巡撫大人的隨行軍士還是駐紮在城外的衛所裏吧!”


    本來軍士駐紮在城內還是城外,方原都無所謂,在揚州時為了避免城裏百姓的恐慌,他還是會選擇駐軍在城外。


    但,如果說揚州府官吏、富商,還算是陽奉陰違,麵子上還能和方原和睦相處。那蘇州府的官吏、富商,就是擺明了要與方原對抗到底了。既然他們當眾來打方原的臉,方原也就懶得再給他們臉麵。


    方原冷冷的盯著李肖孔說,“李同知是否還沒聽明白,從此刻起,我要接管蘇州府衙一切軍政事務。府衙裏除了與稅收相關的官吏,留在府衙隨時聽調,其他人等都在家等候消息。蘇州府衙,還有所有館驛,我借用了。”


    李肖孔見他還沒進城就搞出這麽大動靜,立刻終止了整個蘇州府衙的日常工作,嚇得是冷汗直流,連聲說,“巡撫大人,你這是要做什麽啊?!”


    方原冷聲說,“我要做什麽,需要告訴你李同知?記著,兩日內若是交不齊十五年的納稅賬目,你這個同知,還有陳洪謐的知府,都免了吧!”


    李肖孔額頭上是冷汗直冒,他之前對方原雷厲風行的作風還隻是耳聞,如今親身體驗了,才知傳言非虛。


    他早已暗自後悔,替知府陳洪謐來背這個鍋,現在連自己也脫不了身,忙拭了拭額頭的汗水,“是,是,巡撫大人,我立刻去準備。”


    方原帶著三千人入了城,將景傑、蘇紅玉,還有九百神機營安排在城內的兩個大館驛裏;赤古台、李宗澤的一千玄甲軍安排在徐華的桃花園,還有附近屬於桃花園產業的民宅裏。


    方原暗令景傑、赤古台等人隨時保持警惕,不準有絲毫懈怠,一旦有事,必須相互策應。


    交代過這些,方原則和秦展率領一千錦衣衛,直接入駐蘇州府衙,將所有占用府衙宅子的官吏盡數驅趕。


    入夜時分,桃花園的徐華組織了所有能動用的人力物力,給方原的三千軍士提供了吃住。


    方原與徐華一同吃過了夜膳,又叫來了秦展,低聲吩咐,令他次日前去蘇州城的錦衣衛處所提取錦衣衛調查到的士紳、富商擁有的土地情報,再與府衙提供的納稅記錄逐一對比,核實清楚這些士紳、富商虧欠的田賦數目。


    徐華不無擔憂的說,“方巡撫,你一來就這麽大的動靜,要是引起了蘇州民變,那該如何收場?蘇州府的民亂可是有傳統的。”


    方原沉聲說,“治亂世用重刑,上次對蘇州民亂的懲處太輕,陛下非常不滿意,若是蘇州府再敢發生暴亂,那就不是噴點辣椒水、催淚水這麽簡單能過關的。”


    徐華還待再說,方原又問,“蘇州府曾有一次民亂,是不是本地富商聚集了上萬人,打死了朝廷派來的軍士,最後不痛不癢的交出了五個人,還修了個什麽五義士墓?”


    徐華是蘇州本地人,對這個五義士墓是再熟悉不過,忙說道,“是,在閶門外,還有個小廟供奉香火。”


    “五個殺人犯還供奉香火?!”


    方原雙目射出一道懾人的冷光,緩緩的說,“好!好!我倒要去閶門外,見識見識這個五義士墓。”


    徐華從他話裏話外聽出了濃濃的殺機,不敢再接話,卻也再不敢躺這趟混水。


    次日清晨,方原正摟著小苑在睡夢中,卻被秦展急匆匆的敲門聲兒給叫醒了。


    方原起身由小苑替他穿戴齊整,梳洗完畢,開門問道,“老四,什麽事這麽急?”


    秦展陰沉著臉說,“老大,蘇州府的錦衣衛處所前日夜間已被人給燒了,五個錦衣衛被燒死在處所裏,之前調查來的士紳、富商土地情報,也不見了蹤影。”


    方原猛地一驚,錦衣衛處所被燒,錦衣衛被殺時間點也太過巧合,不用說也是衝著他方原來的。這些人為了隱瞞真相,給方原一個下馬威,竟然連朝廷的錦衣衛都敢殺!


    方原恨恨的一拍桌子,厲聲說,“這些蘇州的士紳、富商簡直是無法無天,猖狂得很啊!老四,給我仔細的查,錦衣衛死了,他們還有家人,總該有點蛛絲馬跡。”


    “是!”


    秦展忙拱手領命,方原又說,“蘇州府出了這麽大的案子,竟然沒人告知我,給我立刻找府衙同知李肖孔來!”


    秦展為難的說,“同知李肖孔今日一早就稱病告假一月,如今已不在府衙。”


    方原又問,“我要的納稅賬目呢?”


    秦展歎聲說,“同知李肖孔是分管收稅的,他這麽一走,府衙稅課司、稅庫司的官吏集體告假,也沒人送賬目來。老大,如今我們該如何是好?!”


    這幫蘇州府的官僚也是鐵了心與方原對著幹了,蘇州府衙的官吏裝傻充愣的不配合,本地的士紳、富商還敢擅自殺害錦衣衛,簡直是反了天了!


    初來乍到的方原氣得是咬牙切齒,連聲說,“好!好!老四,你派錦衣衛去南京,找大學士史可法討要蘇州府上報的田賦、商稅賬目。再去召集景傑,叫上所有的錦衣衛、玄甲軍,還有神機營軍士,前去閶門外!”


    秦展愕然望著他,一時沒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提出到閶門外,“老大,去閶門外做什麽?”


    方原冷冷的吐出了兩個字,“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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