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個月,方原就抄沒了田弘遇,還有其他五、六家官員的家財,趕走了錦衣衛千戶張行成,杖斃了百戶李達,深得崇禎皇帝器重,名頭早已傳遍了整個大明官場。


    欽天監監正李洪是正五品官員,但他也是聽過方原名頭的,見了這個崇禎麵前的紅人突然找上門來,還以為查田弘遇一案查到了自己頭上,也是心驚肉跳,背心冷汗直流。


    聽說方原此行前來目的是找欽天監監副湯若望時,李洪才暗暗鬆了口氣,立刻令人前去稟告湯若望。


    湯若望確實是個能念經的外來和尚,工作作風嚴謹,尤其是在觀察天象,記錄曆法的時候,任何人上門都會被拒之門外。


    方原、景傑在欽天監的大門外已等了一個時辰,仍是不見湯若望出來見麵。


    李洪不斷向方原賠著笑臉說,“方百戶,這些佛朗機人乃是蠻夷,不知禮儀,令方百戶見笑了,要不我將他強行帶來?”


    方原卻不以為然,湯若望為了工作放棄接待,說明此人是個實幹型的人才,而非官僚。方原需要的就是這種鑽研型、實幹型人才,所謂官僚是一抓一大把,能埋頭鑽研業務的是鳳毛麟角。


    方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必了,反正我不急,李監正很急?”


    李洪忙賠笑說,“不急不急!”


    方原一口一口的品著茶,不時輕聲歎息,不時閉目養神,直到再等了一個時辰,在欽天監的屬官一再催促下,湯若望才鬆了口要方原前去天文樓相見。


    “架子很大,我單獨去會會他!”


    方原令景傑在外麵等候,獨自一人隨著欽天監屬官到了天文樓。


    方原推開木門進去,卻見到一個滿臉紅胡子,年約4,50歲的老外正在擺弄著架在露天台上的天文望遠鏡。


    這人就是赫赫有名的傳教士湯若望了。


    湯若望也沒往方原這邊瞧上一眼,自顧自的調整著望遠鏡的方位,突然開口問道,“方大人,你信基督耶穌嗎?”


    他在大明已待了十餘年,漢語說得非常的流利。


    方原坐在他的西式木桌前,悠悠的說,“湯大人,我是無神論者,基督教、清真教、佛教、道教,統統不信。”


    湯若望愣了愣,仍是埋著頭調試著天文望遠鏡的鏡頭,“在我們家鄉,無神論者就是撒旦的使者,比異教徒更可怕。”


    他一來就給方原來了個下馬威,顯然是不願意與方原這個不信基督耶穌的大明官僚接近。


    方原心生怒火,但在這個老外麵前發火隻能自丟身份,必須要徹底折服他,才能令他改變嘴臉。


    “多謝湯大人將我和撒旦這麽牛的反派大boss扯上了關係,但......”


    方原強忍下滿腔的怒火,開始賣弄穿越前的知識,反駁他說,“基督耶穌,還有羅馬教廷的主教說太陽是圍著地球轉的,而湯大人傳播的是日心說,看來湯大人信基督耶穌也不是這麽的虔誠。”


    方原在來之前早做足了功課。


    在西方一直是以地心說為主流學說,視日心說為異端邪說,100年前的布魯諾還因這種爭論被活活燒死,直到30年前,伽利略通過天文望遠鏡觀望天體,重新提出日心說,日心說才又漸漸為西方學術界所接受。


    這才僅僅30年,在大明根本就沒有成熟的日心說理論,眼前的方原竟然對這種西方最新的天文理論脫口而出,令湯若望是大吃一驚,這才終於正視起方原這個錦衣衛百戶來,愕然問,“方大人是信奉日心說,還是地心說呢?”


    方原嗬嗬一笑說,“我認為日心說,地心說都不對。”


    湯若望側頭看了他一眼,訝然問,“請方大人賜教。”


    方原舉起一個望遠鏡,隨手把玩著,口中悠悠的說,“地心說,是認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這自然大錯特錯;但日心說認為太陽是宇宙的中心,也不過是知之皮毛,不求甚解啊!”


    方原能一口說出日心說、地心說的關節所在,令湯若望是大為動容,放下了天文望遠鏡,直直的走到方原跟前,“那方大人可否指教,何為不求甚解呢?”


    方原笑著說,“日,隻是太陽係的中心,圍著太陽轉動的豈止一個地球,太陽係八大行星和一個矮行星,全都圍繞太陽轉動。”


    湯若望怔怔的望著他,之前的倨傲全不見了蹤影,虛心的求教說,“八大行星是什麽,矮行星又是什麽?”


    能折服湯若望這個來自現代天文學發源地西方的老外,方原甚有成就感,盡情賣弄著學過的天文學知識,“八大行星依著離太陽距離的遠近,分別是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最後一個距太陽最遠,質量最小的矮行星,就是冥王星。”


    湯若望渾身劇顫,連忙坐在桌子前,提筆開始記錄方原所說八大行星,還有矮行星的名兒,記錄完成後,呆呆望著這些行星的名兒,連連感歎,“好,妙,妙不可言。”


    良久,他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又問,“方大人認為日不是宇宙的中心,那宇宙的中心是什麽呢?”


    方原是樂於給他繼續上最基本的地理課,“太陽係,隻是銀河係數萬恆星係中的一個,而銀河係隻是宇宙的滄海一粟,宇宙是無邊無際的,何來中心一說?”


    方原隨口說著後世最基礎的天文學理論,湯若望就像個小學生記筆記一樣,逐一記錄了方原所說的每一個字,方原今天給他打開了另一個研究宇宙、天文的天地,令他是徹底折服。


    湯若望恭恭敬敬的衝方原拱手說,“我來到大明十餘年,從未見過有如方大人學究天人的飽學之士,不,就連我的故國也未曾見過,不,這世上就沒有能超過方大人學識之人,受教,受教!”


    方原今日是占盡了上風,有風也不必使盡,忙搬出穿越前的輿論宣傳,“中西文化,各有所長,我們當在科技技術上互相取長補短,在文化製度上求同存異,建立人類命運共同體嘛!”


    湯若望見他還如此謙遜,連聲感歎說,“是,是,方大人真是真知灼見,不知方大人今日上門來,究竟所為何事?”


    他這句話才算是問到了方原此行的真實目的,方原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說,“我對西洋的火銃很是感興趣,想買幾支來研究研究,還請湯大人做個中間人,賣點西洋火銃給我。”


    湯若望本就與在京城的佛朗機商人甚是相熟,忙說,“這是舉手之勞而已,方大人是想要什麽火銃?火繩槍?”


    方原搖了搖頭,沉聲說,“火繩槍我大明已能大批量製造,我想要的是,嚕嘧國的霹靂火銃,還要槍管前固定刺刀的那種。”


    帶刺刀的霹靂火銃乃是這個年代西方最先進的燧發火銃,比火繩槍有代差的差距,來中國做生意的佛朗機人隨行帶來買賣的也沒有多少,湯若望愕然問,“方大人需要多少這種霹靂火銃呢?三、五支,還是能交易的。”


    方原哈哈大笑說,“湯大人,三、五支用來打鳥嗎?我要六百支。”


    六百支,已超過了歐洲一個中等國家燧發槍的裝備量,湯若望這下是大吃一驚,忙問,“方大人買這麽多霹靂火銃做什麽呢?”


    方原當然不會告知他實情,嗬嗬一笑說,“湯大人是知道的,我大明剛在關外戰敗,滿清韃子趁勝入關在即,我身為皇帝的近身護衛,當然是要裝備最先進的火銃來保護我們的皇帝。”


    湯若望默然片刻,認同了他的說法,麵露為難之色,“方大人忠心為國,但,這倉促要找六百支霹靂火銃,還是不易。”


    方原忙誘之以利,許諾說,“這個價錢不是問題,還可以分批次購買,湯大人的好處也是少不了的。”


    湯若望連連搖手說,“好吧!我再去教堂和佛朗機商會那裏問問,能不能賣到東瀛、暹羅皇室的霹靂火銃先賣給方大人。至於好處就算了,隻要方大人肯賜教腹中的天文學說,我已感激不盡。”


    “成交!”


    方原聽了是大喜過望,憑著穿越前那些不值錢的天文學說就能換來湯若望的傾力支持,那是再劃算不過的買賣,“湯大人若是有興趣,我們可結為知己兄弟,我們大明的兄弟間是無話不談,喝喝酒,談談天文,再愜意不過。”


    湯若望早已是個中國通,知道中國結拜兄弟就是拉近雙方關係的捷徑,忙心領神會的連聲說,“好,好,那我們就是知己兄弟。”


    能結交這麽個冶金、火器大師,方原是心下大喜,湯若望對方原所學的天文知識是如癡如迷,兩人是一拍即合,越說越是投緣。


    方原壓低聲兒說,“購買火銃一事事關朝廷機密,還請湯大人保密。”


    隻要湯若望能守口如瓶,方原暗中購買霹靂火銃一事,便無人知曉,這也是方原與湯若望套交情當兄弟的重要原因之一。


    湯若望連聲說,“是,是,我一定守口如瓶。”


    方原是心情暢快,吹著輕鬆的口哨出了欽天監,今天結交了一個當今大明境內最優秀的冶金、火器大師,對將來大明的采礦技術、火器技術的改進,有著不可估量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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