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雪儀出入頻繁。以前每次雪儀從項雪飛身旁經過,項雪飛都會抬起頭,我想他是在看雪儀,默默地注視著,或可以說是欣賞著雪儀的姿態。可自從雪儀與張某人成為戀人之後,我發現項雪飛的這一習慣性的動作改變了。課間,項雪飛幾乎是不抬頭,總低著頭,或學習或閑玩或發呆愣神。我的心雖平靜了許多,但石入湖水,終究會波漪蕩漾。我對項雪飛還是有一種出自心底的關心,想幫助他,尤其在學習上。每每忘著他的背影,我的心總有說不出的酸痛,隻能低下頭,從書中尋找樂趣。感情像一隻蛀蟲,在噬咬著我的心,但我必須用意誌去戰勝它,因為我知道自己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雪儀與張某人出雙入對,也算是苦盡甘來,再次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而欣雨呢,正在山峰的最高點,不知山的哪一麵有綠肥,是山南還是山北?而山腰上的兩將士是在進攻還是在靜觀其狀呢?

    成風和蘇揚雖是幹兄弟,平時稱兄道弟,感情也很好,可愛情是不認兄弟的。成風也許是受了我的啟發,終於對欣雨發起了愛的進攻。

    每個周末出去,成風都會帶大包食品迴來,以弟弟的身份送給欣雨,當然也少不了我的。傍晚時,天天約欣雨去跑步,說讓姐姐保持良好的體形。

    其實,欣雨已經夠苗條了,身高1。60米,體重40多公斤,我倒覺得我應多去跑步。可他們兩人去跑步,我又不願去做電燈泡。而且我又不願一個人跑,隻能這樣待下去了。

    那些日子,欣雨是幸福死了。一迴宿舍,就說,我弟弟怎樣怎樣。弄得我都有點吃醋了。

    這一切都被蘇揚看在眼裏。每當成風和欣雨去操場跑步時,蘇揚都會靜靜地站在窗戶邊,望向操場。有時,我都有點心痛,為蘇揚,也為欣雨。因為我知道欣雨和蘇揚的感情很久了,一直包在一張透明的薄紙裏,可誰也不願去捅破。對待這場三角戀,我很矛盾,不知該幫哪一方,站在公平的立場上說,我認為欣雨和蘇揚在一起會更好,這隻是一種無原由的感覺而已。可是蘇揚在感情上的畏縮讓我不理解。出於情誼關係,我更希望成風能夠收獲幸福,成風敢為愛去爭取,至少在一點上,蘇揚是不及成風的。

    欣雨白天說有事跟我談。下了晚自習,我與欣雨來到了後操場。場中的柳樹已禿,池中的荷葉已殘,凝霜鋪地,明月高懸,秋風颯起,竹梢影動。不知不覺中,少強哥又來到了我的身邊。水中魚,池邊石,這裏處處留有我和少強哥的足跡。

    “語儀!”隻聽欣雨大叫我一聲,我頓感有所失態,傻笑了一下。“你想什麽呢?”

    “我…沒什麽。你不是說有事跟我說嗎?”我立即轉移了話題。

    “是的,正想跟你說呢。”

    “說來聽聽。”

    “成風,成風向我表白示愛了。”

    “我知道。”說完我就吐了一下舌頭,後悔莫及。

    “你知道?莫非你早就和他穿一條褲子了?”欣雨驚訝道。

    我兩眼一眯,做了個鬼臉,接著說:“成風他什麽都跟我說……”

    欣雨沉思,我知道她在想什麽,又補充道:“我跟他是好朋友,摯交,沒什麽的。”

    “啊呀,我知道,我又沒說什麽。”欣雨辯解說。

    “他從認你姐的那天,就沒安好心。開始他還不承認,後來在我的逼問下,終於招供了,嗬嗬……”我隻顧說的開心,根本沒注意欣雨的表情。待我說完,我才發現欣雨的神情不對。

    “欣雨,你怎麽了?”我輕聲問,忽又想到蘇揚,又說:“是不是關於蘇揚的事?”

    欣雨點點頭。

    “這事你得讓自己的心說話,心裏覺得到底誰更好,對誰更有感覺,才是你真正的感覺啊。”

    “我…我也不知道。我感覺兩人都很好。”

    “這可不行,必須二者擇一。”

    “也許是蘇揚吧,可是,可是他到底怎麽想的,我不知道,他從來沒有直麵對我表達過愛。你總說從眼睛中能看出,可是他畢竟沒說出口,讓我如何能做出決定?”欣雨苦惱地說。

    “唉,難辦啊!我也沒辦法。反正我知道成風對你是真心的。我不希望你傷害他。”

    “那我呢?你隻顧他……”欣雨有點惱怒。

    “我不是隻顧他,隻是這事成風可能是最大的受害者。再說你這樣猶豫不定,對你,對蘇揚,對成風都沒好處。你最好早做決定。”

    欣雨望了望頭上的月亮,長歎一聲,說:“我在等他三十天。下個月圓,我定做決定。”

    “三十天?那就這樣吧。”我一聽三十天,想到成風還得受三十天煎熬,有點不滿,但我又無能為力,隻能認可了。

    三十天一晃過去了。

    中秋節了。

    學校常規,每人分發月餅。成風知道我最愛吃鳳梨餡的,便把他的鳳梨月餅給了我,說:“豬,你的鳳梨。”

    “哇!成風,你真好!不過…”我向他施了個眼色,示意欣雨。

    成風厭煩地說:“哎…不管她。”

    “怎麽了?又怎麽了?”我覺得有點不妙。

    “咱出去走走吧。”

    我跟著成風來到校園。成風隻低著頭,一味地走,不說一句話。

    我憋不住了,問:“發生什麽事了?”

    “我想轉學。”

    “什麽?轉學?就為欣雨?”我大驚。

    成風不說話,繼續低頭走著。

    “你給我在站住。你說清楚,到底怎麽迴事?”我發火了。

    “她…她拒絕了我…”說話間,成風抬起了頭。

    我看到成風紅紅的眼圈中閃動著淚珠。我走到他麵前,心疼地替他擦了擦眼淚。心中陣陣酸楚,欣雨還是選擇了蘇揚。

    “為這你就轉學,你舍得離開這裏嗎?在這裏我可就剩你了。”

    “我也不舍離開這裏。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想與你分別,可是我看到她就會心痛,我該怎麽辦?”

    “蘇揚不是還沒對欣雨示愛嗎?隻要這樣,你就有希望。拒絕一次,還有第二次嘛。”

    “我不想幹涉蘇揚了。他是真的喜歡欣雨,我不想再讓我們三人都受傷。這傷就有我來承擔吧。”

    “你這混帳東西,既然這樣選擇,何必當初呢?你既然愛她,就必須為你的感情負責,就這樣退出,我不同!”

    “可是…”

    “可是什麽可是?她知道你要轉學的事嗎?”

    “我也是剛跟她說的,她好像心情也不好。”

    “既然不好就說明她對你還是有感情。”

    成風靜立片刻,說:“我想了想,我還是得走。這樣在感情的邊緣上徘徊,既耽誤我學習,也耽誤她學習。你別說了,我主意已定。”

    我欲言又止。我知道成風跟我太像了。拿定的主意誰也勸阻不了的。

    “那就祝你一路順風吧。想轉學就盡快聯係學校,安定下來,靜心學習。我的眼睛火熱,心中萬般地不舍。

    兩天後,成風辦好了轉學手續。欣雨與蘇揚這兩天裏也憂心忡忡的,兩人依舊是目光交流。隻是蘇揚與欣雨的目光相觸不出兩秒鍾,蘇揚便移開了視線。而欣雨隻能用淚水遮眼。

    成風收拾好了東西,欣雨走到他麵前,遞給他一封信,要成風馬上看。

    我似乎看到了轉機。否則欣雨怎會讓成風馬上看信呢?送別信可都是離開後看的啊。

    果不然,看著信,成風臉上露出了笑容,我低沉的心也舒緩了許多。

    “我不走了。”成風走到我麵前,把信遞給我,說:“我沒有離開的理由了。”說完,成風望向欣雨,兩人相視一笑。我頓然明白了一切。

    “不用看了,我明白了,是這封信挽留住了你,把它收好吧。”我也笑了。

    我迴頭望望蘇揚,隻有空空的一個位子,人已不知去向。我想,蘇揚也是想退出這場情戰,成全他的幹弟弟吧。

    也不知為何,看著成風和欣雨,我臉上掛著笑意,內心卻有種失落感。想想蘇揚,想想項雪飛,我搖搖頭,歎了口氣,走迴自己的位子坐下了。

    自從退出三角戀戰後,蘇揚有點變了。比平時更搞怪,更耍貧了。也許,這也是對他內心痛楚的一種宣泄吧。正是因為這種貧,他與小曉這小皮孩才能玩到一塊去。小曉很喜歡聽別人講故事,是一位很忠實的聽眾。日子一天天過去,兩人的感情也愈發近了,看起來成了真正的親兄妹。蘇揚對小曉很照顧,小曉也很會討蘇揚開心。這對兄妹讓我看了,羨從心來。蘇揚不僅腦子聰明,手也靈巧,會做許多玩的東西。他經常做一些好玩的東西給小曉,樂得小曉整天哥哥長哥哥短的。我記憶最深的是蘇揚用信紙的硬封皮折了一個藍色的小屋。小屋精致靈巧,我總感到裏麵住著白雪公主,另個是蘇揚用他所有的榮譽證書,折了一個紅色的大彩球送給了小曉。若是我,我是不舍得將所有的榮譽證書裁剪了。

    有了小曉,蘇揚的心情似乎能輕鬆一些。但我想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有一道抹不去的傷疤。因為蘇揚也是一位情郎,因為蘇揚與成風和欣雨生活在同一空間裏,就像我和項雪飛,低頭不見抬頭見,我隻能去逃避而無法去改變。

    當初看到蘇揚的失落,我本想多去安慰安慰他,現在看來,他的身邊有個妹妹,應該就用不著我涉足了。看著蘇揚、小曉,我總會想起我日夜思盼的少強哥。

    欣雨、成風的感情也算是初步穩定了下來。即使兩個人有點小摩擦。我便成了兩人的調解員,我是真心希望他們兩人能積極相處,共同進步,而不要為一些雜事影響心情,耽誤學習。

    我們正處在高二的關鍵時期,都得選擇好自己的方向,把握住任何機會。

    雪儀在文藝方麵一直很優秀。她的聲音很美,口齒伶俐,人又漂亮。她為自己選擇了一條適合她的路---從藝。雪儀準備考廣播主持。在我們學校,她跟著一位藝教學習基本的東西,平日裏也練習美聲、鋼琴。學了一段時間,藝教安排她和其他幾位同學去一所大學附校進行專業訓練。這樣,雪儀就暫時離開了學校。

    在這段日子裏,項雪飛似乎有點孤寂(其實,我認為他一直是孤寂的,隻不過這次是心靈的孤寂)。他在尋找可以掩飾他內心孤寂的對象,目標鎖定了小曉。小曉近些日子與她的蘇揚哥哥玩得很高興,於是便來了心情,想學歌。蘇揚是數學才子,可這音樂細胞還是欠缺了點,而小曉呢,對音樂的感知力也有點弱。她便尋求這位內斂的“音樂之王”項雪飛。

    每有空閑,小曉就搬著椅子坐在項雪飛旁邊,跟項雪飛學唱歌。我坐在項雪飛身後,看著他的背影,聽他一遍遍不厭其煩地教授小曉,我的心難以平靜。

    我從來沒想到項雪飛的歌聲會如此之美。他的歌聲嘹亮,能把你帶進天堂。更沒想到他會有如此的耐心來教小曉。我想不到,也想不通。都說他很沉默,可是他對小曉的熱心讓我產生了懷疑,也由此對他產生了恨意,對小曉產生了極強的嫉妒。我知道自己要努力學習,可是發生在眼前的事情很難讓我不去在意。尤其是當兩人唱起《後來》這首歌時,我又想起了程思雷。對思雷的愧疚,始終沒有讓我全部解脫。“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我的眼睛模糊了……

    雪儀離開學校也有一陣子了。我很想知道她的情況,但又礙於麵子,而沒去探聽。雪儀離校前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雖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我每天能見到她。可如今,這麽多日子不見,的確感到有點想念她,不過想念之後便是恐怖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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